建安十六年（211年）冬夜，许靖独坐蜀郡太守府中，案头堆着荆州名士宋忠的来信："文休兄风骨如松，当为益州砥柱......"他捏着信纸苦笑。窗外月光如水，映出城墙上刘璋亲兵的铁甲寒光——三年前他应刘璋之邀入蜀，如今却似困在牢笼。
"大人，广汉流民又聚众闹事！"主簿慌张来报。许靖提笔蘸墨，手腕悬在《安民告示》上迟迟未落，忽听屏风后传来幼孙许游的呓语："祖父，今日夫子教了'忠义'二字......"他心头一刺，墨汁滴落污了绢帛。
第二章 越城夜的火把 建安十九年（214年）夏，刘备大军压境。许靖攥着降书躲在城楼阴影里，城墙砖石硌得掌心渗血。远处刘备营火如星河坠地，身后却传来巡夜兵的脚步声。
"许文休！"突然一声暴喝，火把照亮了刘璋心腹铁青的脸，"好个风流倜傥的太守！"
当夜地牢中，许靖望着铁窗外弦月，想起堂弟许劭月旦评时的锐利目光："兄长总说'顺势而为'，可知这'势'比刀剑更伤人？"
第三章 法正的棋局"主公若不用许靖，天下人便笑您不如燕昭王！"法正的声音刺破军帐寂静。刘备把玩着玉带钩冷笑："孤宁用真小人，不取伪君子。"帐外忽飘来孩童诵读声："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许靖正教流民子弟读《楚辞》，霜白鬓角沾着草屑。
刘备掀帘的手顿住。三日后，左将军长史的印绶送至许靖案头，附着一卷《韩非子》，书页间夹着法正的字条："虚名亦为利器，与君共磨。"
第四章 诸葛亮的躬身章武元年（221年）登基大典前夜，许靖在宫门前撞见整理祭器的诸葛亮。"孔明何须亲劳？"他欲扶起对方。诸葛亮却退后半步，端端正正行弟子礼："二十年前，家叔诸葛玄曾受公《因众瑞上言》启迪——今日这一拜，拜的是文章风骨。"
许靖望着丞相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建安五年在颍川，七岁的诸葛亮随叔父来访，曾踮脚偷摸他案头的狼毫笔。
第五章 最后的草书章武二年（222年）春，许靖伏在病榻上撰写《劝农疏》，咳出的血染红了"民为贵"三字。窗外桃花纷飞如建安十六年他初任蜀郡太守时的模样，恍惚间听见法正戏谑："文休兄这一手草书，倒像在画蜀道九曲十八弯。"
侍从呈上诸葛亮新制的连弩图纸请他题字。许靖颤抖着写下"止戈"二字，最后一笔拖出长长的墨痕，似成都去往洛阳的漫漫长路。
尾声 建兴三年的风七年后，诸葛亮北伐途中驻马汉水，展开许靖旧信《与曹公书》。信末涂改的墨迹里，隐约能辨出被划去的"汉祚"二字。江风卷起沙尘迷了将军眼，他忽然对姜维笑道："许文休若活到今日，定要骂我穷兵黩武。"
斜阳里，一队流民推着许靖改良的独轮车走过，车辕上刻着歪斜的"许"字，像极了当年太守府前临帖的蒙童笔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