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棋子好长时间接不到活了，他刚适应了这种状态，手机响了，有个男人约他见面，地点定在岗邑水库的大坝上，时间是正午十二点，说有一桩大买卖。
棋子提前五分钟到了那里，那个人还没来。
棋子也不着急，心平气和地倚着栏杆等着。
五分钟后，大坝上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微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戴着一副宽边墨镜，遮住了半边脸，极神秘的样子。
他直挺挺地向棋子走来，向棋子伸出了右手，礼貌地说：“你好，是棋子先生吗？”
棋子也伸出右手，握住了男人的手：“你好，很愿意为您效劳！”
寒暄结束，进入正题。
男人问：“你真的什么都肯做吗？”
棋子说：“当然。”
“那么，杀人呢？”
“当然，目标是谁？”
沉默了片刻，男人说：“我的父亲。”
“可以。”棋子不假思索地回答，“价格不商量。”
“好的。”男人说，“我想动用他的一笔钱，他不肯，所以我只能杀了他，他的所有财产自然就会继承给我的。”
“好的，”棋子点点头，“您想用什么方法让他死呢？”
男人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地说：“最好安排一场意外，反正他的死不能引起警方对我的怀疑，明白吗？”
“明白，您想让我什么时候动手呢？”
“越快越好，”男人吸了口气，“最迟不能超过月底，也就是说，你最多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
“没问题，不过如果是您中途终止合约的话，那么您仍需全额支付我的酬金。”
“放心，你的规矩我懂。”
一桩买卖成交了。
2
几天后，棋子约男人仍在岗邑水库大坝上见面。
男人说：“你怎么还不动手？再过几天我们的合约就到期了！”
“这不还没到期吗？你听说过棋子会违约吗？”棋子轻松地笑笑，“情况有些变化，所以我来特意跟您确认一下，行动仍照常吗？”
“什么变化？”男人问。
“我本来是准备动手的，但是我看到了令尊的遗嘱。”
“遗嘱？他立了遗嘱？”男人似乎吃了一惊。
“是的，”棋子说，“他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你家保姆，所以即使他死了，您也不会得到一分钱的，您做为我的雇主，我有必要为您的利益着想。”
男人骂了一句粗话，说：“我就知道这个狐狸精没安好心，肯定是她唆使我爸立那样的遗嘱的，我爸真是色令智昏了。”
棋子说：“具体细节我就不得而知了，我想问问您，还要杀吗？杀的话，我立刻动手。”
“杀个屁啊，我要的是钱！”男人说。
棋子点点头：“那么先生，这样的话，是您主动放弃合约的，您所承诺的酬金仍需要兑现，现在合约终止，等于任务已完成，需要您即刻付给我。”
男人不甘地望了一眼棋子，半晌，叹了口气，说：“好吧，我马上给你转过去。”
顿了顿，又说：“不过，我还要委托你再办一件事。”
“什么事您说？”
男人的眼中透出一抹杀意，说：“干掉那个狐狸精！这样按照法律规定，我还是我爸遗产的第一继承人。”
棋子说：“这个不难，可以给您一个优惠的价格。”
“价还是那个价！”男人说，“但你必须要做得干净，不能留下任何可疑的线索，而且要快，我最多给你三天时间。”
“没问题，足够。”棋子胸有成竹地说，“三天后的这个时间，我们仍在这里见面，我会让您满意的。”
3
没到三天，两天头上，棋子提前约见了男人，同样的地点。
“又有变化了吗？”男人预感到事情可能不顺利，“你还在等什么，弄死一个小保姆需要这么费事吗？别忘了你的期限！”
棋子笑笑，说：“确实，事情又有了变化，在最后的期限到来之前，我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您的行动部署。”
“又有什么变化？”男人不耐烦地说。
“噢，是这样的：我本来正要动手，可是又发现令尊还有一份补充遗嘱，说如果你家保姆在他离世之前意外身故，他的遗产将全部捐给慈善机构，分文不留。这样的话，您还是一无所得。”
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面色铁青，骂道：“我就知道他怕那个狐狸精早死，真是老糊涂了！”
“那么请问，”棋子颔首问道，“您确定还要干掉她吗？确定的话，我立刻动手。”
男人颓废地叹了口气：“动个屁手！要是她死了，我更没指望了。”
棋子点点头：“那么，先生，这一次又是您主动放弃合约，所以您承诺给我的酬金还是一分不能少的，而且需要您即刻支付。”
男人想了一会儿，咬着牙说：“我一会儿就转给你。”
“谢谢您了，合作愉快，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等等！”
男人咽了一口唾沫，问：“你是不是任何事都能办到？”
“当然。”
“如果办不到呢？”男人貌似不信。
“你不用质疑！”棋子不解释，“两厢情愿，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我不勉强你信。”
“行，我信你，那请你再为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您说？”
男人字斟句酌地说：“不管你采取何种手段，让我爸重立遗嘱，把我作为遗产的唯一继承人。”
“这恐怕有点难吧。”
“办不到？”
“当然不是，只是酬金可能要高一些。”
“只要这事办到，钱有的是，酬金绝对让你满意。”
棋子点点头：“一言为定。”
4
数日后，棋子和男人又在老地方会面了。
“怎么样？”男人迫不及待地问。
“如您所愿，一切办妥，而且办得十分顺利！”棋子终于带来一个好消息，“令尊大人重新立了遗嘱，他把您做为了遗产的第一继承人，而且是唯一的继承人。”
“大好了！”男人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面目上露出一副狰狞的表情，目露凶光。
然后他咬牙切齿地说：“那么现在，我再请你干掉他，我等不到他死了，我马上需要钱！”
“先生，您确定要这样做吗？”棋子求证。
“当然，你尽管放手去做。事成之后，除正常的酬金外，我还额外给你一笔奖金。”
棋子说：“对不起，先生，我不能为您办这件事。”
“为什么？”男人疑惑，“你不是说只要给钱，任何事都肯做吗？”
“是的，我确实这样说过，可是我担心，您目前没有能力给到我想要的酬金。”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开什么玩笑？你不知道吗？我爸有家大公司，有的是钱，他一死，这些钱就都是我的了，你那点酬金算个屁，九牛一毛而已。”
“但是，先生，”棋子解释，“通过我的调查，令尊的公司早在几年前就开始亏损，而且四处借贷，早已资不抵债了。也就是说，您从令尊那里继承来的，只是巨额的债务而已。”
男人顿时傻了眼：“这是真的吗？我不信！”
“当然是真的，您不信可以找人去调查。”
男人终于支撑不住了，腿一软，坐在地上，喃喃地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是问我吗？”棋子说，“是的话，您做为我的雇主，我倒愿意免费给您指两条明路：一是要帮助令尊把公司做好，逐步还清债务；二要想方设法延长令尊的寿命，包括支持令尊和你家保姆的恋情，他开心了才能活久些不是吗？”
男人抬起头呆呆地望着棋子，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棋子淡然一笑：“一个无所不为的自由职业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