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问道无常之降妖伏魔手》第一卷：行道

前文链接：第一卷第一章

这一番连讽带刺的话一出口，瘦军士以为能成功激怒邱处机，他一气之下一定会和自己争辩起来，那正中自己下怀：他一向最善于在辩论中取胜，趁此机会正好一逞口舌之利，将邱处机说个心服口服！

没想到的是，邱处机却只是淡淡一笑，转过头来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好像看着无知孩童玩乐一般，脸上仍然是那副不急不怒的样子。

看邱处机这样的反应，瘦军士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使出来的力量突然就不知道被消散到哪里去了，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他一向心思最为机敏，口舌伶俐，在军中又有哪个人不会被他说服？不过现在既然一击不中，他未免就有些犹疑，不知道是继续说下去，还是闭口不言。

邱处机无动于衷，倒是旁边的尹志平有些恼了。他一向敬重师父，听瘦军士这么说，不由低声喝道： “你胡说些什么？怎么如此大胆！我师父的修为如何，又岂是你能够评论的？”

和瘦军士一起跪在地上的罗七也不由一惊，心里不由埋怨道： “我的好兄弟啊，我们是奉命来请道长的，可不是来骂人的！你平时和人争辩的本事可不能在这儿都使出来啊！这道长一向被杜将军看重，你这样说话不仅得罪了道长，恐怕被杜将军知道了，我们难免要受皮肉之苦啊！”想到这些，他不由皱着眉头在心里叫苦不迭。

瘦军士在军中一向被认为是最能言善辩的好手，刚来祖庵时原本心中也是满怀崇敬之情，更被祖庵那神秘庄重气息所震慑，不过及至他看到罗七游说不成，自知再像他那样劝说不见得就会奏效，所以经过仔细衡量后强自安定心神，前思后想才说了这样一番话。

他想，不管是激将也好，还是骂将也罢，总要有一个办法生效才是。平时劝别人这两个招术他只需要用上一个即可，他不信今天就不能奏效！

看到尹志平和胖军士脸色惊慌，生怕冒犯了邱处机，瘦军士故意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斜斜地瞥向邱处机，仔细观察着邱处机的反应。没想到邱处机仍然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只是看着他，似乎好奇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我师父的修行高低又岂是你能够评判的！”听瘦军士贬低师父，尹志平原本有些着恼，不过很快觉察到失态，赶紧将情绪缓和下来，脸上不由微微一红，语气缓了缓继续说道， “你以为你用这样的言语相激，就可以请动我师父吗？那可真是打错了主意！”

师父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发过火了？尹志平仔细回想，真是有很多年没有见师父发火了，好像自从来到重阳祖庵之后，师父就一直是这种悠然安闲的态度，从来也不曾见他对谁怒目横眉，对慕名前来学道的百姓满怀慈爱，对朝夕相处的弟子们一团和气，即便是偶尔的严厉也总会伴有谆谆教导。

“我不敢随意冒犯道长，”瘦军士看邱处机没有被自己激怒，连忙极力做出谦卑的样子说道： “只是我听人说，修行可在深山，却也可在世间。我想道长在深山中修行也是修行，去世间修行难道不是一样的？说不定更受益呢！”

他想，没想到平时听来的只言片语此时也可以用来做谈资，至于修行他可是一点儿都不懂，只是谈资信手拈来于他一向却最是熟练。其实不管道长修行如何，您老人家总要好歹成全我们一次才好，真请不了道长一起回去，杜将军的脾气他是了解的，到时候不揭了他这层皮才怪呢！

“你说你不曾修行，不过这话却说得在理。”没想到，邱处机点头说道， “修行的确可在深山，不过在尘世间却也另有修法，虽然在世间更多了艰难，也就更能磨练心性！话虽然如此说，不过却并非你所想，即便修行在世间也并不是说就可以随你们去到处杀人！”

说到这儿，邱处机的神情一敛，瘦军士看着不由随之心中一振，想道： “这道长可是自有他震慑人的威力！”这样一想，就不敢再任意胡说了。

“道长，我们当兵的杀人原本就是迫不得已啊！”罗七连忙苦着脸说道。

身在这清静庄严的庵观之中，他莫名地感到身心平和，想想平时自己的所作所为，着实是造孽不浅，不过既然受命到此，好歹总要先完成任务才最要紧。

“好一个迫不得已！”邱处机说道，他的目光望向窗外，山色苍茫，好像把他带向了遥远的地方，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村中那一片凋零的景象。

如果没有彼此征战，百姓是不是会有更好的日子过？父母是不是还可以活着尽享天伦之乐？他又想起了美玉王，如果不是那些军士的肆意放纵，一把火烧了他的家，美玉王是不是仍然可以妻贤子孝，家庭和美，不用在古稀之年流离失所，饱受风霜之苦？

“各方争战无非是为了争夺江山，所谓江山，所争者也唯有利益而已，又何曾去管天下百姓的死活？兵者，国之利器，你们这些当兵的受朝廷驱使，不敢抗命也在情理之中，我并不敢多言。只是我们出家人早已经放下了世事，只以清静修行为要！道兵原本不同，各自两便最好，你们又何必强求于我呢？----两位请回吧！我爱莫能助！”邱处机缓缓说道，说完之后轻轻一挥袍袖，就想转身离去。

两个军士一看又要碰壁而回，连忙都向前跟随了两步，罗七更是情急地把手向前一伸，紧紧地拽住了邱处机的道袍一角，看他停住脚步却又连忙松开手去，低着头不敢再看邱处机一眼。

“道长，道长，请留步！”罗七口中嗫嚅道。

“是，道长说的这个理儿我们也都明白！”见邱处机停在自己面前，再没有离开的意思，罗七连忙继续说道： “不过，还请道长多体谅我们的苦衷！我们本就是奉命行事，还请道长就随我们前去，不要再让我们为难！您是不知道，杜将军上次把我打了几鞭子，就为了请不来道长！还请道长多多体谅小人！”

罗七说着，用右手一掀左衣袖，露出几道鞭痕来： “道长您看，我就为了请您这件事可是着实挨了打的！还请道长体谅小人吧！我，我也确实不知道杜将军为什么非要三番五次地让我来请您！”

见两个人都说不动邱处机，罗七担心这次再无功而返，不由把一张胖脸皱得挤成了一团，纳闷地说道： “以前不管我们是被派到天南海北，不管是去对付南朝，还是去对付北方蛮夷，杜将军向来都是上马就走，从来不曾像这次这样犹豫的，也没见过他还要请什么帮手！”

“既然以前没请帮手，这次为什么要请师父？这次和以前又有什么不同？”尹志平纳闷地问道， “我知道杜大成一向不是轻易示弱的人！这次是什么样的军情，为什么你们连一封信都没有带来？”

尹志平问着这话，不由在心里暗自嘀咕：普通军士行事糊涂也还有情可原，杜大成以前行事鲁莽也还作罢，现在他也是二十七八岁的人了，况且怎么说也是当了将军、有兵权在握的一方人物，一言一行都应该考虑周详，怎么却还是这样莽撞，自己不善笔墨不能写信也就算了，难道军中没有一个能够为他写信代言的人？

“这次是什么军情？我只听说是去山东地界，我们临来之时杜将军已经带兵出发前往了，他一边派遣军马一边就紧急地嘱咐我，务必请了道长前去！”罗七说道， “要说信吗，我也曾提醒将军好歹写上一封，免得我们到了这里笨嘴拙舌地说不清楚。可是，几次三番，他却说实在无法下笔，看起来倒好像有什么秘密难以启齿似的！”

“他又能有什么秘密在信中不能说？”尹志平问道，胖瘦两个军士都摇头表示不知，看着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是去山东地界，难道杜大成是想让师父回山东故里看看？”尹志平问道。他知道师父原本是山东栖霞人氏，离家修行已经有二十余载，如果杜大成是想敦请师父回乡一看，那倒也真亏杜大成还有这片孝心，也不算师父教导他一场。

邱处机摇了摇头说道： “这不大可能，军中事务紧急，杜大成又怎么会有这番心思？”说到这儿他又问道： “既然是去山东，你们可知道要去和谁作战？”

“上峰下令，原是让我们去剿匪！”瘦军士左思右想，此时突然嘴快地说道，看胖军士看向自己，他不由用手摸了摸脑袋犹豫了一下， “不过我也不是太确定，只是听杜将军为难时皱着眉头说到过！或许，说不定是的吧？”

“剿匪？”听到这两个字，邱处机先是一愣，然后有所领悟，不由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原来如此！这就对了，嗯，一定是这样的！”这才是真正让杜大成为难的地方，想到此，他马上转身对尹志平说道： “志平，你去收拾一下行囊，再挑选几个师兄弟随我一起前去，我们这就去找杜大成！”

“师父，您还真去啊？”尹志平大惑不解， “师父难道还真帮杜大成去打仗？”

“这次不一样！”邱处机缓缓说道， “杜大成虽然鲁莽，却一向最知道我的脾性，他请我绝不单单是为了打仗，这次他请我们去说不定倒是为了救人！”

“救人？”尹志平迷惑不解，邱处机却不再多说，只是挥了挥手，让他赶紧下去准备。

两个军士听邱处机答应了随他们前去，一时高兴得不知所以，也不管邱处机再说什么，两个人都是深深地伏下身去，嘴里只是称谢不已。

邱处机连忙把二人搀扶起来，让他们在旁边庵堂里略作休息，等着一众弟子们准备好后再一起出发。

（未完待续，欢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