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问道无常之降妖伏魔手》第一卷：行道

前文链接：第一卷第七章

柳九儿哭成一团，柳员外在邱处机身边唉声叹气，愁闷不已。

尹志平虽然心中烦躁，可是毕竟有师父在，他心里就觉得很踏实： “师父凡事都能给我正确的指点！”尹志平想道，他的内心充满对师父的崇敬与佩服，如果能够，他愿意永远跟随侍奉在师父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邱处机微闭的双目缓缓睁开，他看了看旁边一直垂手而立的尹志平，轻声唤道： “志平。”

“师父。”尹志平轻声回答道，他的眼睛抬起来，看向他一直敬重的师父。

师父此刻的表情是他之前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有坦然，带着些凝重，还有一些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师父这样的表情，突然让他觉得自己看向了一个无比苍茫的天空，极深极远的，开阔湛然，然而却更多了些不大真切的意味。

“志平，有劫如此，自当应之。”邱处机看着自己一向最钟爱的弟子，终于缓缓说道。

尹志平本来就是天生就的道家弟子，很少有人比得上他的资质，也很少有人能扰动他的道心。邱处机想道，只是有劫如此，自当应之。他缓缓说着这句话，内心虽然一向没有波澜，此时却仍然不禁为这最心爱的弟子心痛不已。

此劫若过，德行愈深。此劫不过，却又待奈何呢？邱处机抬头看向辽远的天空，在内心深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替不得他，任何人都替不得他！”

“是，师父！”师父短短的几个字，让尹志平周身如同受到重击般一震，不过他却仍然像平时一样轻声地、恭顺地回答道。

随着这一声回答，他双膝不由一软，跪倒在师父面前，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了下来。

尹志平跪在路边，看着邱处机带着罗七、赵九更、张志素及几位弟子缓缓地向前走去。

“邱道长，怎么，就把尹道长留在这儿了吗？”赵九更经过尹志平身边时，看到尹志平神情悲戚，不由扬声叫道， “这天底下难道就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了吗？”他用手拍了拍腰中的宝剑，想要说， “咱这儿可多的是更硬的道理！不怕他们的！”可是他看邱处机神情平和，却不由忍住了。

“救人就是理。”邱处机轻声说道。

“怎么，救人就是理？”赵九更思索片刻，十分想不通这个道理，不过平时极为多嘴的他竟然一时沉默，不敢有任何反驳，想了半晌，他突然猛的一扬马鞭拍打在马身上，马匹策马前奔，他的目光却冷冷地看向柳员外一行人。

“师兄保重！”卞志和牵着马匹经过尹志平身旁，眼泪汪在眼圈里， “都怪我！”他想要自责几句，可是却一时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去吧！”尹志平惨然一笑， “替我多照顾师父！不要再调皮了！”

“是，师兄！”卞志和深深地施下礼去，拜别了尹志平，步履沉重地向前走去。

“师兄，保重！” “师兄保重！”张志素、赵道坚、夏志诚纷纷和尹志平拱手作别，尹志平眼中含泪，送别昔日朝夕相处的师兄弟。

回过头去，他看到柳员外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自己，满眼期待，他转身欲走，却被一直跟在身边的管家一把拉住。

邱处机带着一众弟子继续前行。一路之上，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连一向多话的赵九更也是一路无话，只是在邱处机帮他处理腿伤时两个人才说上几句。

“道长，这药效真是好得很，这刚刚用了两天，我的腿就已经不疼了。”看邱处机为自己处理受伤的腿时，赵九更说道。

“好在原本伤得就不重。”邱处机仍然不急不缓地说道。他把药敷好，又看着赵道坚仔细地把伤处包好，看着赵九更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点了点头， “再用两天应该就可以正常走路了。”

“道长的医术是这个！比我们军中的大夫可不知道要强多少！”赵九更翘起大拇指来夸奖道。

邱处机淡淡一笑： “只是平时多了些研究而已，实在不值一提！”

“怎么不值一提？”这时，罗七也凑上来说道， “我可是听杜将军说起过，道长您在龙门山的时候，曾经为当地百姓研制解药，救了不少受毒害的百姓呢！”

“那都是举手之劳。”想起杜大成当时的慷慨解囊，邱处机不由说道， “说起来，你们杜将军也实在是功劳不小！如果不是他，恐怕当时我们都不能那么快就拿到秘方！”

这时，卞志和给师父递上水壶： “师父，喝点水吧。”

自从尹志平离开后，卞志和一直郁郁寡欢，偶尔和师父说话目光也是躲躲闪闪的。这次也是，他低着头把水递给师父，目光却始终不敢直视。他一直希望师父哪天能够痛快地责骂他一顿，可是师父却再也没有提山里惊马那件事，看起来丝毫不责怪尹师兄离开和自己有关。

“志和，”邱处机看一眼颇有窘态的卞志和， “凡事都有缘有劫，你师兄所受一切并非完全因你而起！”

“可是师父，不管怎么说尹师兄都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可以再见到他！”卞志和说着眼圈不由红了，尹师兄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那是没有谁能够取代的。

邱处机抬起头来，看着天边飘动的云： “不会太久的。”他缓缓说道。

“师父说的是真的？师兄真的还能再回来？”卞志和听说，眼睛里不由有了喜色，追问道， “那家人真能放师兄走？”

“会的。”邱处机点了点头。

“可是，”卞志和犹豫了片刻又说道， “可是，毕竟和以前不同了。”

邱处机愣了一下，深长的目光看向天边，沉思片刻，他才说道： “但愿志平一如既往。”

说到这儿，邱处机把水壶递回给卞志和： “过往不究。志和，你切不可太在意已经过去的事，重要的总还在当下。只是你要记住以往的教训才好，同样的错误不可以再犯！”

赵九更的腿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这几天卞志和的神情已经是极其诚惶诚恐了，知道做错了事能够改正就好。

“是，师父。”卞志和应道，虽然心中仍有愧疚，不过显然好受多了。他觉得每次和师父说话除了会有收获之外，还总是会重新鼓荡起信心和不尽的勇气。

卞志和这个年纪还不知道自己应该向哪个方向努力，但是每次经过师父点拨，他总是能够明确一点，再明确一点。

很快，这支队伍就走出了终南山。山外雪势渐小，太阳照射处更只是薄薄的一层，一行七人行进速度更快了。

罗七和赵九更来邀请邱处机之前，杜大成就和他们说过，如果请到了邱道长就只管直接去往山东青州，不用再去凤翔府，所以此时罗七和赵九更打马跑在最前面，一路指引着道路前行。

罗七原来就不是太爱说笑的人，平时喜欢说笑的赵九更此时腿伤已愈，心情大好，不过从他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发现这几位道长平时沉默的时候居多，邱道长虽然在自己说话时也会谈上几句，不过看上去也不大爱说话。赵九更本来就是个聪明人，尤其善于察颜观色，看此情形自然也就话少了许多。一路之上大家就只是催马赶路，晓行夜宿，走州过县，很快就进了山东地界。

此时已近春节，经过村镇时看到当地居民纷纷挑担采买，孩子们欢快地蹦跳着，偶尔还有心急的孩子燃起爆竹，节日的气氛已经颇为浓烈。

看着这样的场景，邱处机觉得尤为亲切。他离开山东已经有二十余年，当地的风俗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因此觉得熟悉又亲切，心中一时多有感慨。更何况时近春节，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美玉王步履蹒跚，带着自己在市镇上采购新衣、挑选书籍。

时过境迁，想来如今美玉王坟前的草已经长得很高了吧？师叔周伯通若还健在，也应该是近八十岁的老人了，以他的性格，定然还是心性灵动、热情如初。

邱处机虽说修行多年，道人心境也最讲究平和，不过来到这自己的生养之地，却总还是有些激动难捺。

张志素、赵道坚和夏志诚等人之前还从来没到过山东，此时看沿途风物与在陕西之时大为不同，不由都睁大了眼睛看个新鲜，尤其是卞志和，心情和前几天也大有不同，看到新鲜事物问题就更多了起来。

几个人缓缓穿过市镇，叫买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卞志和只觉得两只眼睛都不够使了，他索性跳下马来，在沿路的摊子上看着，觉得样样新奇。

邱处机看镇子上人群往来密集，也跳下马，牵了马慢慢走。此时虽然未到家乡栖霞，不过人们的口音却十分相似，听着周围乡音盈耳，心里突然就觉得踏实了许多。

罗七和赵九更提前问过了当地居民，知道这就是青州的渔子镇，离杜大成和他们约定的仰谷山已经不远，再加上当地居民告诉他们，半个月之前刚刚有一支军队经过这里向南去了。

罗七和赵九更听了，都认为是杜将军的人马已经先期到达，所以兴冲冲地对邱处机说道： “道长，杜将军已经到了，我们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未完待续，欢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