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杨芳全正潜伏在峪口岭木材批发市场上方约200米远处的山坡上,手持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批发市场内的情况,忽然看到身后左边山坡的小路上有一个背着背篓的汉子,朝他这边的方向走来,那汉子40多岁,穿着一身黑粗布衫子,脚上登着一双已露出了破洞的黄胶鞋。

汉子不修边幅,长长而凌乱的头发上,脸上胡子拉碴的,以及又黑又瘦的脸上落满了尘埃,汉子高绾着衣袖和裤角,汉子边朝山下走,边吭着秦腔戏剧“血泪仇”的唱段,杨芳全将望远镜装进挎包,打量了汉子几眼,初步估摸着眼前这个朝山下走来的汉子是个药农,其家可能就在山下路北的某个村庄的人,应说比较了解豁口岭木材批发市场的情况。
于是,杨芳全就从裤兜里掏出他的“红牡丹”牌香烟,从草丛中站起来,走到下坡路转弯处拦住了汉子,杨芳全斯斯文文地笑着,远远就朝汉子敬上一支烟,说:“大哥,你这是上山挖药吗?”
汉子客气了几下,接过杨芳全敬给他的烟,杨芳全又忙掏出火柴划燃,殷勤地给汉子将烟点燃,尔后也为自己点燃叼在嘴角的烟吸了一口,这才笑问:“大哥,你这挖的都是啥药,一天能卖多少钱?累不,来坐下休息一会,我有些事,想和你唠嗑唠嗑呢!”
汉子便将自己背上的背篓放下来,坐在小路旁边一棵大松树下的石头上,笑说:“我这挖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药,黄风、党参、远志等,现搅在一起,背回去后,再分类整理……”
杨芳全噢了一声,说那挺辛苦的,一天能挣多少钱?汉子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说运气好的话,一天能挖2元到3元的药,不过每个月还要给生产队交12块钱,不交就没粮食分,说是交给生产队,其实后来都装到队长和会计的口袋了。
杨芳全做出能理解的样儿点点头。
接下来,杨芳全看汉子手中的烟,快抽完了,又忙敬上一支烟,问:“大哥你家就在附近吗?”汉子客气了几下,又接过烟续上,抬手指着山下北沟不远处的一个村庄说:“你瞅,那就是我们村,名叫黄岭村,我本人也姓黄,名叫黄分亮,你是在那个村的插队知青吧?现在不是有不少知青已开始回城安排工作了,你咋还没有回城……”
杨芳全发现采药的汉子误把他当成了插队还未返城的知青,索性就将错就错,说他是在西边浏村插队的知青,也快回城了,今天没啥事,就骑摩托车来这边转转散心,汉子噢了一声,尔后不无羡慕地说,你们城里娃好呢,早晚都会回城里有一份工作呢,我们农村娃可怜呢,如果考不上学,当不了兵,就得一辈子呆在这山疙瘩里……
杨芳全笑笑说现在改革开放了,农民只要勤劳肯干,日子也会好起来的,有本事的农民还可以办厂做生生意,杨芳全说着指着坡下面的木材批发市场说你看这家木材场就不错,到这里上班,一天也不少挣钱呢,估摸着你们村也有不少人在这里面干吧,我都想到里面干呢,可我不认识人,估计人家不会要我呢……
黄分亮上下打量一眼杨芳全说:“小伙子,你听老哥给你说,我看咱俩挺投缘,老哥就给你实话说,我们村没有人敢在这家木材批发场里干,这场厂老板是个瞎熊,谁给他干工,别想从他手里拿到的工资,现在他场子里干的人,全是从南山外县骗来的,有不少都是头脑不大灵光的人,他养了一帮打手,对不听话的人那是不客气的,时常会打得哭叫喊娘的,还有前面那条官路,他为了敲诈勒索,也为了让这附近需要盖房的人买他的木材,就把朝西的路面挖的坑坑洼洼的,让去别的地方买木材的车辆过不去……”
“原来这样,”杨芳全装出惊诧的样儿,说:“那没人告他吗?”
黄分亮气愤地叹了一口气,说没有人能告的动,他一个亲戚是下面这个村的村支书,妥妥的土皇帝,没人敢惹,听人说他二舅又是南边一个公社管治安的,而恰好他的木材批发市场又属于他二舅那个公社管辖,而这条路又是两个县的分界线,也说不清该由谁管,所以这条路就比较乱……
听黄分亮这么说,杨芳全又装出不经意的样子说:“黄哥呀!看来你对下面这家木材批发市场的老板挺熟悉噢,那你一定对这个瞎熊老板比较了解了,比如他是不是喜欢打牌赌博之类的事儿……”
黄分亮笑了笑,尔后对杨芳全说,不瞒你兄弟说,这家木材批发市场建场初期,我曾和我们村几个人来这里干过一段时间,后来发现这个老板为人太差劲,宁愿拿钱在外面包二奶,也不愿给我们发工资,索性我们就不敢再给他干了,至今还欠我35块钱的工资没有给我……
看样子这个采药谋生的黄分亮对刘金龙的品行和生活习惯还是比较了解的。杨芳全为了挖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他抬手看了看丧,就热情地对黄分亮说:“黄大哥快到吃午饭时间了,我看咱兄弟俩也挺有缘份的,走,我今天请你去塘高公社街上喝酒,咱兄弟俩坐下来好好聊聊,日后等你兄弟我回城参加了工作后,看有什么适合你干的合同工,也帮你找一份合同工干,被你整天在山上跑上跑下,既辛苦又挣不到什么钱强多了……”

杨芳全当时说的这番话,让黄分亮突然犹如注射了一针“鸡血”,变得异常兴奋,连说:“兄弟呀!既然你这么说,哥今天请你喝酒,我以前跟我们村的两个男知青的关系也处的不错呢,走,我们现在就去……”
黄分亮之所以变得这么激动,这是因为当时确实有不少农村人想进城干一份月月有工资可领的合同工,可苦于无门。此时,听杨芳全这么说,自然就十分高兴了,而杨芳全看这这个黄分亮的为人不错,心直口爽,就在心里想,不如抽时间托公社建筑队的郭跃进,将黄分亮介绍到公社建筑队上干……
随后,杨芳全对黄分亮说:“黄哥呀!咱先说好了,今天是我请你的客,你一会如果硬要掏钱买单,我可就不去了,你们农民挣几个钱不容易呢……”
黄分亮一听,心想自己今天遇上了个好小伙子,忙说:“好好,哥不与你争着买单就行了。"杨芳全这才笑晏晏地说:“那咱现在就走,你背上背篓坐在我摩托车后边。
杨芳全从草丛中将摩托车扶起,戴上口罩和墨镜,杨芳全之所以要戴上口罩和墨镜,这是因为他俩骑摩托车去塘高公社街上吃饭时,要从峪口岭木材批发市场的东大门口经过,杨芳全不想给万一站在场门口的刘金龙留下什么印象。
话说随后,杨芳全载着黄分亮下山,途批发场门口时,没有看到什么人,却看到大门口旁边的墙贴有招工启示,是招煮饭的,要求女性,年龄在18岁一40岁之间,要求手脚要干净麻利……
两人很快来塘高公社街头,今天塘高公社街头不是集市,但几家新旧饭店都在开门营业,杨芳全和黄分亮将摩托车停在街中间“四海一家”饭店门口,虽到了吃饭时间,但饭店内吃饭的客人寥寥无几。
两人走进去,在大厅找一张桌子坐下,没有要包房,问题是塘高公社街头的饭店没有哪家饭店有包房。
杨芳全点了四菜一汤,一盘家常豆腐,一盘绿豆芽炒肥猪尖肉,一盘炒红薯粉条,一盘尖椒炒鸡蛋,一碗西红柿蛋花汤,酒是一瓶二锅头。两人边吃边聊,几杯酒下肚,黄分亮便为杨芳全提供不少刘金龙平时为非作歹的行径,但黄分亮却无法准确提供刘金龙平时外出的习惯和规律……
这让杨芳全一时无法摸准刘金龙行迹。
但杨芳全还是对热心肠的黄分亮表示感谢,并表示他回头托人为黄分亮在他们介社建筑队上找一份合同工干。并让黄分亮在一张纸上留下了他家的详细地址,一有消息,他即刻写信告知黄分亮,而黄分亮自然是非常感激,连连表示感谢。同时,向杨芳全保证,他随后会留意搜集峪口岭木材批发市场老板刘金标的犯罪证据,一有什么消息,他马上写信通知杨芳全。
随后,杨芳全将黄分亮送到他们黄岭村的村口,这才调转车头返回。杨芳全没有回女主人刘菊英家里,而是直接去了岳父郭年友在食品公司招待所长年包的房子,而此时的杨芳全的心里已有了新的想法。
他看到了刘金龙的木材批发场在招一名煮饭的女工,他想让岳父郭年友安排一名胆大心细,又经历过大世面的女工去刘金龙的公司应聘煮饭一职,这样可近距离接触刘金龙,就可以准确掌握刘金龙的犯罪证据,若在县上告不动,就通过刘菊英的关系,到省里去告。
杨芳全始终不想通过武力解决刘金龙的事,因为刘金龙做坏事有较大的隐藏性,和雷栓平等歹徒当街持刀抢劫在性质上有着较大的不同,若他带人冲进刘金龙的批发场打伤了刘金龙,可能也涉嫌违法,通过司法机关解决刘金龙的问题,是较好的选择,可一时三刻,他去哪里找一个合适的女子去刘金龙的木材批发市场应聘呢?
这让杨芳全一时感到有点头疼。
杨芳全到食品公司招待所后,将摩托车停在门口,然后上三楼走到郭年友长年包的房间门口,见门虽关着,但从窗口传出说活声,他就上前轻轻敲了几下门,郭年友就走过来开了门。
郭年友一见杨芳全,就亲热地说:“我娃来了,快进来坐。”
另外两个中年男人是一家建筑工地上的包工头,找郭年友谈为他们提供砖瓦和门窗的事,此时刚好谈妥,两个包工头原还想再闲聊一会,看郭年友的女婿杨芳全来了,就起身告辞,郭年友也没有挽留送走两个包工头。然后,斟了一杯茶递到女婿杨芳全手里。
杨芳全两手接过茶杯,坐在岳父郭年友对面的沙发上说了他今天对峪口岭木材批发市场内部的观察以及该批发场要招一名煮饭女工的事,同时杨芳全也谈了若能安插一个女工到刘金龙木材批发场煮饭,就可准确掌握刘金龙一伙人犯罪证据的想法。
郭年友一听,眼睛亮了,说这个办法不错。

杨芳全却说:“伯呀!可一时三刻难一找到合适的女工呢,那地方比较远,咱这一块的妇女估摸着都不敢去呢……”
郭社龙想了想,笑说:“有一个人比较合适,我让她去,她就一定会去。”
杨芳全忙问:“这人是谁?我此前见过吗?”
没想到郭年友一说出这个女人的名字,让杨芳全立时目瞪口呆,大家猜猜,郭年友对女婿杨芳全说出的这个女人会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