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杨芳全在队长张明书交谈之后,由此前的怀疑,变成了已肯定砍伤未婚妻郭淑芬和司机赵师傅的人,是雷庄村雷栓平一帮所谓的“八大金刚。”
又针对队长张明书提供的这帮歹徒经常骑摩托车到周边公社集市之日,会到集市连偷带抢的恶习,杨芳全决定借明天是塘高公社的集市之日而主动出击,先教训一下这帮无恶不做的歹徒,至于幕后指使人峪口岭木材批发场的刘老板人,等岳父郭年友这几天摸清了其底细之后,再另做打算。

拿定主意后,杨芳全从口袋掏出烟,又敬一支烟给队长张明书,尔后直身站起来说:“张叔谢谢您了,我今天先问您这些,随后还有什么事,我再来找您。”
队长张明书也从石头上站起来,习惯性地抬手拍了拍屁股,尔后,从杨芳全手中接过烟,连说好。
杨芳全抬腿跨上摩托车,看时间还早,才4点多一点,于是他临时决定回去走东边,顺路察看一下雷庄村所处的地理环境,以及路面的宽窄,这是因为他也听队长张明书说过雷庄村的雷栓平一伙歹徒,敲诈勒索过路车辆司机的手段之一就是把他们家的自留地用铣翻的占了一大半的路面,而路北又是几十丈的深的沟壑,留的路面仅夠一辆架子车通过,连手扶拖拉机要通过那一段路,都不得不从他们用铣翻过的软地里碾过去。
这样一来,雷栓平等歹徒就会说你的车碾庒了他的庄稼,给他造成了损失,得赔钱给他,否则别想轻易离开……
杨芳全对队长张明书挥挥手,调转车头朝东驰去。
不大功夫,杨芳全就驰到了雷庄村。
杨芳全发现,雷庄村与队长张明书他们村不同的是,雷庄村处于山脚下偏上约几十米高处的一块平地上,不知其先祖当年这么建村的目的何在?靠南边那几排人家的后院墙就是直插云端的高山,终年都是云雾缭绕的。抬头遥望,可隐隐看见半山腰上有网状的雷达线。说明在大山的背面驻有防空部队,这是80年初期,如今这支神秘的部队已撤离。
在村庄的下方,是一片片还算平坦的麦田,初春的麦苗已被暖暖的春风唤醒,呈现出一片绵绵且生机勃勃的绿茵。
到了这个村庄的北边之后,这条东西方向的官路明显变窄了不少,路北确实是长满了柏树的几十丈深的沟壑,在柏树林的上空,有几只白尾巴喜雀在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地鸣叫着。
稍大一点的车辆,到了这里的这段路,也只能将车靠南才能行驰,别无他法,靠北就会掉进深沟里。杨芳全明白了,郭淑芬和司机赵师傅是驾驶拖拉机途经这段路时,不得不碾压了所谓的庄稼地,而给了雷栓平一帮歹徒找麻烦的理由。
杨芳全将摩托车的速度放慢,眼睛朝南边的麦田巡视着,他果然发现有两个戴着黄的确良单帽的青年人,坐在一堆地势偏高的坟墓前抽烟,在俩人的旁边放有一辆不知是什么牌子的摩托车,他们在留意着路上的车辆,因距离稍有点远,杨芳全看不清这两个人长的是什么样儿。
杨芳全估摸着这两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雷栓平手下所谓八大金刚中的其中的两位吧,这两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杨芳全在留意他俩,其中有一个朝杨芳全所处的方向,用力吐了一口口水,有挑衅的意思,杨芳全心里倏地腾起了一股火,他想调转车头,顺一条田间小路冲过去,给这两个瞎熊一点教训,可一想擒贼先擒王,他要在明天的塘高公社集市上对付雷栓平,现在去教训这两个瞎熊,弄不好会影响他明天计划的实施。
于是,杨芳全忍了下来。
他不慌不忙,不快不慢地朝东继续驰去。
朝东驰了一段路后,杨芳全将摩托车驰向山脚下,看紧贴山 脚下可否还有一通向塘高公社的小路,如果有,就要预防“八大金刚”明天去会骑摩托车走小路,如果没有,那么下面的这条相对比较宽官路,就是他们必经的路,有必要的话,就在半路上收拾他们一伙……
杨芳全自信,他不用请人,他一个人收拾所谓的八大金刚是足足有余。
至于是在半路上收拾这伙瞎熊,还是在集市上等这伙瞎熊做恶伤人时,他再出手,还是在半路上。他今晚回去之后,得好好权衡一下。
对塘高公社的集市他不陌生,在他5岁左右大小的时候,父亲杨忠伟曾多次背着家里磨过小麦后留下的麦皮,到塘高公社的集市上卖掉,每次也就是能卖个3至5元的样儿,但无论卖多少钱,父亲都会领他到饭馆买两碗胡辣汤和几个白面蒸馒,然后父子俩人,坐在饭店提供的小桌子上,把馒头掰开泡在碗里吃,记忆中胡辣汤泡白面馒头,那个香啊!是难以形容的。
所以,塘高公社在60年代末期,给杨芳全留下了比较深刻的记忆,街两边是低矮的几家商铺,到了夏天,仅有的一家国营饭店门前,会有一群群飞来飞去的苍蝇,亦会有几条瘦骨嶙峋的野狗,夹着尾巴,胆颤心惊地伸头朝饭店里瞅着,街上行走的人,有不少人的腿上缠着白粗布,凡是腿上缠绑有白粗布的人,多是从深山里出来赶集市的人,据说他们缠着白粗布是在防走山路时,被藏在草丛中的毒蛇咬,与他们擦身而过时,会闻到一股浓浓的漆木味儿。

塘高公社街头,距秦岭山比较近,出了街南,朝南约走一公里多的路,就进了大山。
只是父子俩每一次背着几十斤小麦皮从家里出发到塘高公社赶集时,都要走很长时间的路,
一出家门,先走一段时间弯弯曲曲被各种野草淹没的下坡小路,然后朝东穿过几个村庄就到河边。再从一架石头桥上走过一条名叫沙河的河,过河之后的不远处,就是一条南北方向石子铺的大路,到了石子路,朝南一拐,沿石子路向南还要走上近两个小时的路,才能走到塘高公社的集市上。走路走得他的两个小脚板发烧,但一想到有香喷喷的胡辣汤泡白馒头吃,幼小的杨芳全就会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平时,杨芳全若闲下来,他会常常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儿时他与父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往事,心头都会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幸福和温暖,儿时的他家,虽然比较穷,但父亲却总是想尽千方百计,让他这个儿子吃饱肚子。
此时,塘高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可到了明天的这个时间,就会人山人海,担葱的卖蒜的,推车的拉碳的,你拥我挤,熙熙攘攘。杨芳全骑着摩托车在塘高街头凹凸不平的路面上缓缓行驰着,他观察了木材交易市以及粮市场和牲畜交易市场的周边的地理环境后,这才沿着石子路向北驰去,准备返回县城。
这条沙石铺的公路,呈南高北低,两边全是跌荡起伏的黄土山,这里的当地人称其黄土山为原,把夹在两原中间的地方称为川,川道中间就是杨芳小时侯和父亲到塘高公社街赶集时要过的那一条河。
那河水终年四季哗哗地流畅着,聚成一股经久不息的“嗡嗡”轰鸣声,河两边的滩途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柳树,亦种植着一片片水光闪烁的稻谷。杨芳在返回县城的途中,驰到隔川可望见他们羊群娃村的那段路时,他停了下来,然后坐在坡坎边,点支烟慢慢吸着,遥望了一会地处西边半山腰上的羊群娃村。
杨芳全回到县城时,已接近5点,到了县城人吃晚饭的时间,他驾驶摩托车直接开到二院的住院部。此时的郭淑芳,那只被砍伤的胳膊上吊着绷䙊,正坐在床边和母亲闵玉梅商议是去医院饭堂打饭还是到外面饭店吃饭的事儿,看到杨芳全后,郭淑芬对准备到医院饭堂打饭的母亲说:“医院饭堂的饭太难吃,饭菜少油少,且淡而无味,芳全这么一个大小伙子那能吃的饱,我们叫上赵师傅一起到老马家的牛羊肉泡馍馆吃泡馍去……”
岳母闵玉梅笑笑说那就去吧,说完就去喊司机赵师傅和杨芳全的二姐杨改琴。
随后,一行5人就来到街东老马家的牛羊肉泡馍馆二楼,除一人一碗煮馒外,还点了三款下酒的小菜。因郭淑芬和司机赵师傅身上有伤就没有喝酒。
吃饱喝足,返回医院,杨芳全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要去找郭社龙,临走,他对郭淑芬说他明天有点事,可能会晚一点才来医院,郭淑芳点头,表示她能理解。
杨芳全随后骑摩托车来到郭社龙租房住的地方,他一是看看岳父郭年友可否已通过朋友打探到峪口岭木材批发市场刘老板的详细消息,另外他想找郭社龙借望远镜和照相机,杨芳全知道郭社龙拿了岳父郭年友此前买的一台“海鸥”牌照相机。
这两样东西对他明天有用。
自从孙兰香有了身孕后,郭社龙就很少在他们司机班的宿舍里下棋吹牛了,一下班就回家,陪孙兰香看电视,并在积极筹备自己的婚礼。杨芳全到了郭社龙的出租屋后,并没有把自己今天的行动和明天要到塘高公社街头的计划告诉给郭社龙,只说他借照相机和望远镜用几天。
聪明的郭社龙,已猜到杨芳全可能针对郭淑芬被砍伤的事有什么行动,就说:“如果要跟他们打架,你告诉哥,哥给你喊一帮朋友一块去……”杨芳全摆摆手,冷冷一笑,然后自信地说:“靠人多取胜那不叫本事,再说了人多事多,到时侯场面不好控制呢,我如果真要对他们出手,不仅要出师有名,且让他们吃了亏还有苦说不出,更不敢去告官……”
郭社龙相信年仅20岁的杨芳全,就能在省级纯文学杂志上发表中篇小说,其智商自然不会低,尽管他一时猜不透杨芳全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相信杨芳全有能为妹妹郭淑芬讨个说法的。
郭社龙在将望远镜和照相机装进袋子递给杨芳全后,又问杨芳全要不要拿上军刺和短柄火铳,杨芳全摆手说不用。杨芳全接过东西,刚要起身离开,郭社龙又喊住了他,从酒拒里拿出一瓶西凤酒,又从冰箱拿出一块用塑料袋装着的熟牛肉说:“拿上吧,哥知道你心里有事,晚上不喝上几口,是睡不觉的……
杨芳全咧嘴笑笑,伸手接过了郭社龙递给他的酒和牛肉。就起身下楼,准备骑上摩托返回女主人的刘菊英的家里,切了牛肉斟上酒,然后边喝边吃边好好考虑一下明天在塘高镇街头如何具体实施他应对一帮歹徒的计划,其实此时杨芳全的心里只是对这帮歹徒的生活习性有个大概的了解。
比如他已知道这帮所谓的“八大金刚”,明天肯定不会错过到塘高公社街头偷盗抢劫的机会,歹徒来时和回去的路线他也已基本掌握,但唯一让他没有把握的是受害人会不会配合他?
当时,社会治安环镜比较差,不少受害人在遭到非法暴力侵害之后,慑于歹徒的打击报复,不敢站出来为做证,比较好的是能有一人受害者不惧歹徒,并愿意配合他,这才是比较完美的结局,可遗憾的是,杨芳全现在还无法知道明天的受害人将会是谁?是男还是女?

这是让杨芳全比较头痛的事,为此,杨芳全驾驶摩托离开郭社龙的住处后,在半路上将摩托车靠在路边停了下来,两腿跨在摩托车上,点支烟苦苦思索着,这时他脑海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条妙计,同时也想到了一个可配合他的人,这人曾配合他猎过狼5条狼,大家猜猜这个人会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