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岳躲在树后观察着曹府的后院门,天色渐渐暗下来,仍不见有任何动静,不禁暗道,“难道是这几日拿画像寻他被他察觉了?”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虽然他用了人皮面具,可也不会大胆到到处游走,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在等时机,”想罢便耐下性子,继续观察着。
离杨岳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陆绎悠闲地坐在高高的树杈上,也在盯着曹府的动静,时不时瞄一眼杨岳。
又过了约摸半个时辰,远远地出现了一个人影,直奔曹府后院墙而来。陆绎坐得高,早已看清楚,来人身形瘦小,从跑步的姿势来看应不会武功,绝不会是曹昆。杨岳也发现了来人,忙将身子一矮,向树后又隐了一下身形,悄悄探了头看去,心里顿时疑惑起来,天色暗,看不清来人的五官,可这身形和步法应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
来人到得曹府后院墙下,回头看了看,又向左右瞧了瞧,见四下无人,便迅速蹲了下去,伸手抠了一块青砖出来,另一只手似乎塞进去了一个什么东西,继而将青砖归位,拍了拍手,转身一溜烟跑了。
杨岳待人离开后,走至那院墙处,依法抠出青砖,伸手一探,取出一张字条,急忙从怀中摸出火钳子,借着亮光看上去:明日午时三刻,西郊十。杨岳略琢磨了一下,“十是何意?难道是……对了,出西城门约莫十里地,有一处破败的庙宇,应该指的那里,”想罢,杨岳将字条放了回去,青砖也塞回去,假装无事人一般离开了。
杨岳的举动都被陆绎看在眼里,想到过往之事,倒改观了不少,“六扇门的人也并非一无是处,这个杨岳倒是个有头脑的人,还有……”陆绎眼前闪现出袁今夏的影子,轻轻蹙了下眉,将念头压下去,纵身跃下,来到院墙处,抽出青砖,看了字条,再如法放回去,身形一晃,消失在夜色里。
翌日清晨,杨岳早早来到六扇门等着袁今夏。杨程万看见,喝道,“岳儿,这几日怎的不见夏儿?”
杨岳见杨程万脸色不好,语气又极严厉,便猜到杨程万是不想让他们掺和到曹昆案子里,忙回道,“爹,今夏这几日身子不太舒服,每日巡街时都难受得冒汗,我已与总捕头说明了情况,这几日都是替她点的卯。”
杨程万明知杨岳在撒谎,却又无法点破,重重“哼”了一声,又说道,“南城那家纠纷案已结,办案时不慎损坏了邻家的桌椅和院墙,总捕头说要去做个了结,赔个不是,今日你随我走一趟。”
“爹,那个案子不是咱们经办的呀,为什么是咱们去了结?”
“周庄已被总捕头辞退了,”杨程万只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杨岳自然懂了,“总得有个背锅的,爹一向好说话,这是欺负老实人呢。”
杨程万似乎猜到了杨岳的心思,走了一段路后又回头说道,“无非就是跑个腿,说几句话的事儿。”
杨岳见杨程万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一转身,便看见袁今夏蔫头耷脑地走过来。杨岳急忙跑上前,扯住袁今夏袖子往外拽。
“干嘛呀,大杨?”
“嘘!快走,先离开再说。”
两人走出六扇门,找了一处拐角停下来。
“发生何事了?”
“爹让我陪他走一趟南城。”
“师父去南城做什么?有新案子了?”
“没有,”杨岳将刚才之事说了一遍,“爹要是看到你,也得抓着你一起去。”
“大杨,行啊,机灵多了,”袁今夏总算明白过来了,“那你陪师父去,我去寻曹昆。”
杨岳四下里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不必了,有线索了。”
袁今夏眼睛一亮,“快说。”
“今日午时三刻,曹昆父女会在西郊十里那个破烂庙见面,”当下杨岳又将昨晚的情形学了一遍。
“干得好,大杨!”袁今夏顿时来了精神,“小爷今日定要抓到曹昆,让锦衣卫颜面扫地,”豪言壮语刚一出口,立刻又“哎哟”了一声,伸手去揉腰。
杨岳见状,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你是不是明知故问?就想看我的笑话?”袁今夏连着反问,杨岳起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笑道,“打扫马厩的滋味不好受吧?”
“让你幸灾乐祸,小爷打不死你,”袁今夏恨得咬牙切齿,张牙舞爪,拳头雨点般落在杨岳身上。
陆绎料想杨岳和袁今夏会密谋捉拿曹昆之事,便早早来到六扇门附近,暗中跟在两人身后,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原来杨岳有事要办,那就不必让岑福引开杨岳了,至于这个小丫头嘛,三脚猫的功夫,不至于坏了事,”心里正想着,见两人突然打闹起来,隐隐有些不悦,“男女有别,这般打闹,成何体统?”
“夏爷,你饶了我吧,待会儿要是被爹看出来我有伤,那还能跑了你?”
“好,今日暂且饶了你,”袁今夏甩了甩手腕,“咝咝~”了几声,骂道,“大混蛋,总有一天小爷会统统还给你,让你也尝尝又脏又臭的滋味。”
陆绎听见,眉头皱在了一起。
杨岳笑道,“我说夏爷,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就吃点亏吧,那毕竟是锦衣卫,咱们可惹不得。”
“去,别胡说,小爷可不是什么大丈夫,我管他是什么人,敢如此对我,早晚有一日让他好看。”
“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事儿是你有错在先,罚也罚了,以后陆大人也不会再找你麻烦了,以后咱们不惹他就是了。”
“那可说不准,小爷可与他还有赌约呢,今日若是我抓到了曹昆,找回布防图,我倒要看看他还怎样耍威风?我还指着赢了赌注要回我的手铳呢。”
陆绎看着袁今夏得意洋洋的样子,轻轻冷笑了一声。
“行了,夏爷,你赶紧养精蓄锐,记住,别冲动,若没有必胜的把握,保住自己为先,我随爹去南城,那边一旦事了,我会尽快赶去与你会合。”
“别费那劲了,等你转悠过去,煮熟的鸭子早就飞了,放心吧,我早就有主意了,看!”袁今夏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
“你这是买了多少?”
“最后一包了,花了小爷十几文钱呢,不过物有所值,效果不错,那个大混蛋就被它迷倒了,哈哈哈……想想就过瘾。”
陆绎咬着后槽牙,两眼有些喷火,刚刚袁今夏在说潇湘阁他不慎中了她的迷药一事,“哼!如此下作的手段,令人不齿,她竟还这般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