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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总，路上小心。”
“嗯。”
屈明遥打开车门。
盖在皮鞋上的裙子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拂过了鞋面。
沈易为垂眸看着，慢慢攥紧了手里的酒。
车子开到沈易为平常上班居住的地方。
位于繁华地段的豪华大平层，整一层都属于沈易为。
沈易为打开门。
沙发上的奚永元探头。
“回来了？”
沈易为垂眸看到奚永元东倒西歪的鞋，冷声。
“过来把你的鞋扶好。”
奚永元不情不愿地起身，把自己的鞋摆得规规矩矩的。
不用沈易为再次开口，把自己弄乱的毯子叠好，摆正。
“沈总，满意了吗？”
“来我这儿干什么？”
沈易为把酒放在桌子上，脱去外套，就差在脸上写“不欢迎”三个字。
奚永元视而不见，稀奇道。
“这什么酒？”
他伸手要去拿，被沈易为抢先一步。
“我的。”
奚永元挑眉。
“谁给的，这么宝贝？不会是你那个‘婚约对象’吧？”
沈易为冷冷瞥了他一眼。
“别乱猜。”
奚永元“嘁”了一声。
“我说真的，屈明遥长得天仙一样，你不感兴趣？”
“没兴趣。”
奚永元：“得，我就多余这一问，你看看你，文质彬彬，一看就是性冷淡的长相，无欲无求的，我都怕你孤独终老。”
不是。
沈易为看着掌心的酒。
他不是无欲无求，他只是将自己的欲求，渴望都压在平静之下，让理智恒久地占据上风。
可是，当屈明遥背对着他的那个瞬间，天知道平静地解释“有头发”的自己，有多想吻上她的后颈……
真想把那道拉链往下拉。
手机震动。
屈明遥回复了他的消息。
【抱歉，沈总，因为孩子的原因，我没能成功离婚。但是您放心，我准备诉讼离婚，走法律程序。不论是否能够成功，三月之约依旧有效。感谢您。】
沈易为看完。
“永元。”
“啊？咋了。”
“你对屈明遥有兴趣？”
“有啊。”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对漂亮女人能没有兴趣吗？
“她离婚出了岔子，你去查一下，具体原因。”
奚永元问：“是让她离，还是不让她离？”
“看她。”
虽然他看不上这个势利的，踩高拜低的女人，原本不愿意插手她的事情，但是现在，他希望可以尽快达成她的目的，和她划清界限。
奚永元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奚永元动作很快，才两天的时间，就把屈明遥和罗砀的婚姻状况，查了个七七八八。
前几天被自己的助理下药，最近又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下了班就泡在酒吧。
倒是屈明遥那边确实申请了诉讼离婚，法院受理了。
这事儿罗砀的母亲邬素欣已经知道了，不太高兴。
沈易为听奚永元说完，可巧，晚上就接到了自己母亲的电话。
娄文姝挂念着屈明遥离婚的事情，又不忍心直接去问屈明遥，戳人家的痛处，就跑来和自己儿子打听。
沈易为就把奚永元查到的事情说了。
娄文姝在电话那边快要跳起来。
“诉讼？那得多麻烦？姓罗的那个小子，凭什么不愿意离婚？他哪来的脸？你帮帮忙。”
娄文姝都做好了儿子会拒绝自己的准备。
毕竟上次在丹麦的时候，沈易为十分抗拒。
这次，出乎意料的——
“好。”
娄文姝扬眉，“你是不是看上囡囡了？”
“没有。”
“那你怎么这回肯帮忙了？”
一副“别跟老娘装了”的口吻。
沈易为声音很淡，“屈明遥和我说，她还爱着罗砀。”
娄文姝一哑，彻底没话说了。
她能理解。
半晌，哀叹，“是，心交出去十几年，哪里是说能收回来就能收回来的。现在能走出离婚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往后余生，一个人，慢慢疗伤，总能走出来的。
“她这样放不下，你是没戏了。”
沈易为：“即便有这可能，我也不会要她那样的女人。”
娄文姝被他这一句气得在电话里骂了好几句。
最后憋出来一道命令。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让囡囡和罗砀把婚离了！离了以后，我就认干女儿！我现在就开始准备！等她离婚了，我就昭告天下！谁稀罕老是跟你捆绑在一起！”
“那最好。”
娄文姝被自己儿子气得“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
到了下班的时间，罗砀没急着走，看着桌上的车钥匙，忽然生出一种浑浑噩噩的恍惚感。
他不太清楚自己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每天都好像在重复前一天。
去酒吧，搂着酒吧里的女郎把自己灌醉。
他想证明离婚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影响，想证明他的心不在屈明遥的身上，他还是从前那个浪荡子。
可是这几天，不管怀里是谁，他都觉得空落落的难受。
只要空闲下来，他就会想起屈明遥说不喜欢自己的模样。
不喜欢了。
屈明遥说不喜欢了。
他沉溺在这四个字里，怎么也出不来。
“罗哥？下班了吗？”
罗砀收拾好东西，对电话那边答。
“下班了。”
“今天咱们不去喝酒了，有个酒会挺热闹的，还有不少明星会过去，我带你去品品酒？”
罗砀答应。
-
万宝的酒会是一场变相的销售会，前来参加的都是家底不错的富家太太。
屈明遥也曾以罗太太的身份，出席过不少这样的酒会。
以摄影师的身份入场还是第一次。
刚一入场，她就察觉到周围不少熟人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宋思雅也注意到了，忐忑。
“Rita姐，他们怎么总是这么看着我们？”
“不用管他们。”
话音刚落，有个穿金带银的富婆端着酒杯走到了屈明遥的身侧。
“罗太太？”
屈明遥转眸。
对方故作夸张，“哎呀，我还以为我是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说完，又张罗其他人过来。
“你们快来看看，这不是罗太太吗？好长时间不见了，还怪想你的，你这是……体验生活？”
屈明遥面色未变。
“工作。”
“工作？！”对方尖叫起来，“听说你和罗总闹离婚，是真的？他该不会一分钱都不给你，要你出来打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吧？”
“罗总真是过分呢，要不这样，你过来，帮我照两张照片，也算我照顾你生意。”
“就是就是，好歹认识一场，大家帮衬帮衬你。”
“帮我先拍吧，我想你把我的腿拍得长一点儿。我听说相机低，腿显长，来来来，你跪着帮我拍两张。”
那群阔太太面带微笑，阴阳怪气。
脸上看热闹和落井下石的心思，毫不遮掩。
罗砀刚进场，就看到了这一幕，脸色瞬间阴沉。
一旁的向俊文浑然不觉，邀功。
“我知道这阵子，屈明遥让你不痛快，正好我听说她要过来拍照，就赶紧叫你过来，怎么样？不算白来一趟吧？”
罗砀的心脏一下子就被揪住了。
“你安排的？”
向俊文“啧”了两声。
“我有必要？以前屈明遥可是端着高脚杯的客人，现在成了现场打工的，和端盘子的差不多，她来这儿，是自取其辱，根本用不着我动手……”
向俊文话说了一半，忽然福至心灵。
“罗哥，你是觉得不够，想要我像从前一样再去添把柴？”
一提到从前，罗砀的脸色格外的差。
他没少由着那帮狐朋狗友，大半夜恶作剧，把屈明遥喊到酒吧，或者是谎称生病，让屈明遥送药，再当着她的面，把药扔掉……
罗砀瞪了向俊文一眼。
向俊文被瞪得莫名，直觉自己有哪里说错了，做错了，却又不知道是哪里说错了，做错了。
罗砀抬脚走向屈明遥。
屈明遥看着面前这群人。
宋思雅年纪小，藏不住事，脸上露出愠怒，想要呛声，却也知道现在是工作场合，不能随意开口，否则会影响之后的其他合作。
她只能气呼呼地站在屈明遥的身后。
“Rita姐，她们真的是太过分了！”
屈明遥视线平静。
从第一次有了离婚的念头开始，屈明遥就推演过离婚以后会发生的一切。
失去了罗太太的光环，她必然会成为阔太圈的笑谈。就和当年她失去父母，从千金大小姐变成孤儿一样。
屈明遥举起相机。
“可以，你们要一起拍吗？”
“一起！一起！当然要一起了。”
屈明遥调了一下相机的参数。
“那要是一起的话，谁腿长，谁腿短，可能会有点儿明显。”
几个阔太太一愣。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她们之间，感情要多塑料，有多塑料。
想让她们暴露弊端，让别人压自己一头，那不可能！
屈明遥问：“还拍吗？”
“不拍了，我还有事情呢，我家先生让我今天过来多订点酒。”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下回吧，罗太太，下回一定找你。”
屈明遥看向宋思雅。
“把几位太太的名字都记下来，排进档期里。”
几位阔太脚步一顿。
屈明遥面色温和，缓缓道：“几位太太都说了照顾生意，以她们的身份自然不会毁约。”
阔太太们：“……”
宋思雅立马反应过来。
“好嘞！我立马排上！几位太太真是人美心善，重信重诺”
屈明遥：“那是自然，都是做生意的，最讲究‘诚信’二字。”
阔太太们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宋思雅的脸色可不要太好看！
心里超级爽，憋笑。
“我明白了Rita姐！一会儿我可要找人好好说道说道！帮几位太太宣传宣传！”
“罗太太，这就不必了。”
屈明遥面带微笑，“投桃报李，应该的。更何况，我们彼此相熟，都是朋友……思雅，记得打个九九折。”
宋思雅快笑疯了。
“好嘞！”
几个阔太太吃了个亏，灰溜溜地走了。
宋思雅忍不住给屈明遥竖起大拇指。
“老板，太牛了！”
说完，她看到了站在屈明遥背后的男人。
高大，英俊，但是表情有些难以捉摸。
“Rita姐，好像是找你的……”
屈明遥转身，看到了罗砀。
“有事？”
罗砀对上屈明遥的眼睛，又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就在做这个？”
罗砀话语里的轻蔑让屈明遥不悦。
不过她无意解释，说了也只是白费唇舌，最后缠绕成一场没有结果的辩论或是争吵。
“是。”
罗砀能感觉到自己刚刚那句话说错了。
因为屈明遥的态度很冷淡。
这让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生怕从口中说出来的任何一个字眼，都会让屈明遥不高兴。
他还在纠结迷茫，屈明遥开口。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去忙了。”
她说完，毫不留情地转身，和另一个小姑娘一起离开。没一会儿，有个高大的男孩子抱着机器，走到她的身边，帮着她架机器，调试灯光。
罗砀远远地看着她，觉得在这觥筹交错，充斥着西装与礼裙的酒会上，穿着牛仔裤的屈明遥独一份的漂亮，笑得也很好看。
请她拍照的是今天到场的一个女艺人。
两个人头挨着头，凑在一起看单反里面的照片。
屈明遥笑得很开心，好像很久没有那么开心过。
这样的笑容，让那一句，“我不喜欢你”变得极有说服力。
可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定是假的！
屈明遥只是把那份喜欢收起来了而已。
只是藏起来，让他看不到了而已。
他可以挖出来的。
一定可以！
罗砀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连骨节都泛白。
向俊文好奇地走到罗砀的身边。
“哥，你看啥呢？”
向俊文顺着罗砀的视线看过去。
是屈明遥。
她笑容温柔，如明珠生晕。
向俊文一怔。
喉结滚动。
屈明遥笑起来，有这么好看？
怎么和记忆里不一样呢？
罗砀转身，“没什么，走吧。”
“罗哥。”向俊文一把抓住罗砀的手臂，“你不喜欢她，对吧？”
谁都没有明说名字，谁都知道说的是谁。
罗砀的眼底有一瞬间的慌乱。
他迅速镇定下来，没好气地挣开向俊文的手。
“当然，明知道还问？”
向俊文的视线从屈明遥的身上收回来。
喃喃，“我知道，只是确认一下。”
酒会临近尾声，现场酒香弥漫，不少人喝得醉醺醺的，甚至还有人连站都站不稳。
屈明遥收拾好东西，让沈开诚和宋思雅先把东西送上车。
“我去趟卫生间。”
“好的。”
屈明遥去了卫生间。刚从里面出来，就有酒气扑面而来。
“嫂子，好久不见啊~”
屈明遥抬头，看到了向俊文。
他喝了酒，眼神并不清明，身上酒气浓重。
“你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找嫂子你叙叙旧。”
向俊文的手臂撑在屈明遥身边的墙壁上，压低身子，也压低了声音，轻佻。
“罗哥真是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让嫂子这样的美女在酒会里给别人拍照……”
屈明遥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向俊文不以为意，继续道：“嫂子这么美，应该是站在那里供人观赏的才对。”
“没事，我就先走了。”
屈明遥绕过他要走。
向俊文却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
“嫂子，怎么这么着急要走？”
屈明遥面上凝着寒霜。
“放开。”
向俊文不放，反而抓得更紧。
“跟我装什么矜持？你当初倒贴罗哥的样子，我们兄弟几个都看到了，装什么装？”
屈明遥挣了挣，发现挣脱不开。
冷声，“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反正你和我哥都要分开了，你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你，嫂子不如和我放纵一次？”
“和你？”
屈明遥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也配？”。
向俊文现在色胆向边生，酒精麻痹了大脑，根本不在乎屈明遥眼睛里的轻蔑和嘲讽。
他只觉得现在的屈明遥像一株初绽的花，在婚姻里被压抑的，封闭的美丽都肆无忌惮地绽放开来，明艳动人。
人总是会被美丽的事物所吸引。
他也不例外。
“我怎么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也不用担心，圈子里多得是换着玩的……”
向俊文压低声音，故意让声音听起来暧昧，低哑，别有深意。
“我刚刚问过我哥了……”
罗砀同意？
屈明遥心头火起。
没等她动手，罗砀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杀出来，一拳头打在向俊文的脸上。
向俊文一个踉跄，撞到走廊上的盆栽才稳下来。
他醉得不轻，又或者心底清楚刚刚的行为是错误的，生生挨下这一拳。稳住身形后，还看向屈明遥。
这一眼彻底惹怒了罗砀。
罗砀揪住向俊文的衣领。
“你他妈疯了？你不知道她是谁吗？！”
向俊文看清揍他的人是罗砀，眸色瑟缩了一下，大概也是心虚的，但很快笑了一下。
“哥，你不是说不喜欢吗？”
罗砀心口被这句话刺了一下，当即大声反驳。
“我喜不喜欢你他妈也不能做这种事！”
向俊文疑惑不解，“你以前不是说，谁能帮你解决了屈明遥，你愿意提供机会吗？”
罗砀心口沉坠，下意识地看向屈明遥。
屈明遥不悲不喜，仿佛这件事情和她没有关系。
她淡淡收回视线，在身上嫌弃地拍了拍，转身离开。
冲突的中心必然是焦点。
她不想引人注目。
罗砀见她离开，慌了。
“明……”
向俊文一把拽住罗砀，醉醺醺地露出几分痴痴的笑容。
“哥，我现在觉得我可以，我帮你吧。”
“你滚！”
罗砀一拳头砸在向俊文的身上，恨不得将他那张嘴给打烂！
“你他妈觊觎尹卿月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就罢了！屈明遥是我老婆！你他妈再敢惦记一个试试！”
一旁的侍应生面色大变，连忙提醒。
“罗总！不能打了，今儿是汤总的场子，你这不是砸他场子吗？”
罗砀听进去了，站起身。
刚站直就被向俊文一拳揍倒在地。
向俊文脑子不清醒，被罗砀揍得起火，直接骑上去揍人。
说不喜欢的是罗砀！
说不在乎的是罗砀！
他还没做什么，罗砀凭什么揍他！翻尼玛的脸！
“你在这儿装什么深情？我就惦记了，怎么样？”
“我他妈打死你！”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侍应生大惊失色。
“罗总！向少！你们……快，快去叫保安把他们拉开！”
动静闹得大，有不少人跑过去看。
屈明遥逆着人流往外走。
夏亭与她擦肩而过，一眼将她认了出来，停下脚步。
这不是Rita吗？
“见血了！”
人群传出一声尖叫。
夏亭心头一跳，往声音来源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再回头找Rita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影……
罗砀和向俊文这一架，砸了汤总的酒会，两个人都进了医院。
夏亭从酒会上回来，绘声绘色地和奚永元描绘现场发生的一切。
奚永元张嘴，“我靠！”闭嘴，“牛批！”
奚永元：“打成这样？”
夏亭点头，“这个罗太太还真是红颜祸水。”
奚永元：“也不能全怪她，都是美貌惹的祸。”
夏亭：“你见过屈明遥？”
奚永元：“见过照片。”
夏亭：“很漂亮？”
奚永元纠正，“那是超级漂亮！”
夏亭心里暗暗反驳，再漂亮也不可能有Rita漂亮。
他张望，“沈哥呢？”
他要和沈易为分享一下，自己昨晚在酒会上看到了Rita。
“会议室，汤总来了。”
夏亭一惊，“他来干什么？打架的不是罗砀和他兄弟吗？”
“来道歉的。”
“道歉？！”夏亭的震惊更上一层楼，“不是罗砀和向俊文把他场子砸了吗？怎么还跑来道歉？”
奚永元慢悠悠地解释道：“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罗太太和咱哥即将再续前缘，是咱哥在乎的人，可能结婚的人。你想啊，咱哥这么多年都没有绯闻，突然冒出来一个亲妈盖章的，昨天还差点被人欺负，他能不害怕吗？”
谁都不想得罪盟安。
夏亭是知道内情的。
绯闻而已，假的。
“哥理他？”
“虽烦，但理。”
毕竟答应了亲妈的。
要护着那位。
不理的话，明天全市都会知道，沈易为和屈明遥两个人根本没有关系。
-
会议室里，汤总把带来的礼物放在了桌子上。
“昨天的事情让屈小姐受惊了。”
沈易为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见。
昨天就有人，把酒会上两个男人争夺屈明遥的事情说给他听。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
嘴上说着爱罗砀，还没离婚，就让两个男人在酒会上为她大打出手。
离了婚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汤总见沈易为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尴尬地把话继续往下说。
“屈小姐，没事吧？”
“你可以去问她。”
“……”
汤总讪讪一笑。
关于屈明遥和沈易为的事情他也是道听途说。
外面的人拿不准，他也拿不准。
既然没有否认，想来是有点关系的。
只是沈易为的冷淡，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怕惹怒了对方。
检讨自己总是没错的。
“这次的事情也算是让我长了个记性，酒会这种场合，不能让客人喝多了，小酌怡情，小酌怡情。这次实在是我的失误，没能考虑周全……”
汤总：“对了，昨天看到屈小姐在帮女艺人拍照。”
沈易为划动平板屏幕的手停了下来，视线也随之顿住。
汤总：“屈小姐的摄影技术真是让人惊叹，刚巧我这里有两张威克利亚大师的摄影展，希望屈小姐能够赏脸收下。”
两张票被放在了桌子上。
沈易为看向那两张票。
片刻后，淡声，“我会转交的。”
汤总一喜，知道自己这是送到心坎上了！
收了礼，多半不会再追究。
汤总狠狠松了一口气，出去的时候，嘴角都是翘着的。
夏亭看着汤总的背影，推开门，看到沈易为拿着两张票在发呆。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摄影展的票？我知道了，你想送给Rita？”
沈易为把票放下，没有说话。
夏亭伸手去拿。
“你要是没有这个意思的话，那我可就……”
手指刚碰到票，就被沈易为一掌拍住。
夏亭尴尬地笑笑，“你猜我昨天在酒会看到谁了？”
沈易为看向夏亭。
夏亭：“Rita哦~”
夏亭一出口，猛地看到沈易为的目光渐渐变深，变冷，让他心惊。
他说错了什么了，还是Rita和他闹翻了？
沈易为转眸看向奚永元。
“屈明遥的照片，给我。”
屈明遥下班回家的路上收到了沈易为的微信消息。
是她的个人号收到的。
【我听说了酒会的事，还离吗？】
屈明遥心头一跳。
酒会的事情会传到沈易为的耳朵里，在屈明遥的意料之中。她当时快速离开，也有这一方面的考量。
但她没想到沈易为会主动发消息问屈明遥，问她，还想不想离婚。
屈明遥简单干脆地回复。
【离】
对方几乎是秒回。
【需要我帮忙吗？】
屈明遥眉心微折。
沈易为主动地有些异常。
他对屈明遥这个热闹是没有好感的，恨不得一星半点都不要沾上她和罗砀之间的纠葛。
他会答应当狐假虎威里面的那只老虎，以备不时之需，完全是因为娄阿姨的要求。
是他有需要想要尽快了结此事，和她划清界限。
还是……
又一次试探她会不会借此攀附？
有完没完？
屈明遥想了想，回复：【目前为止，还能解决，若有需要会请沈总帮忙】
屈明遥以为那边不会回复了，都将手机收了起来，沈易为问。
【你还爱他？】
确定了。
果然是在试探。
放心。
【爱】
不会借机缠着你，攀附你。
沈易为没回了。
屈明遥这才收起手机。
她抬起头，她刚刚说过“爱”的男人，倚靠在路灯上，远远地看着她。
隔得远，屈明遥很想装作没有认出来。
奈何，太熟悉了。
罗砀化成灰，她都能认出哪一捧是罗砀。
也想装没看见。
可是罗砀明显发觉了她的视线，缓缓站直了身子。
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头上缠着纱布，大概是从医院跑出来的。
屈明遥看到他就皱眉头。
“你来干什么？”
“昨天向俊文那个狗东西喝醉了，乱说话，我过来解释一下。”
罗砀说到这儿，顿了顿，又欲盖弥彰地补充。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不喜欢被人误解。”
罗砀的黑眸紧紧锁住屈明遥。
明明嘴上说得漫不经心，心里却不自觉地开始紧张。
在医院，他怎么都没有办法躺下去，眼前总是浮现屈明遥淡漠转身离开的样子，他这阵子看太多次她的离开。
不爽，很不爽。
罗砀：“我没有说过换着玩的话，是他们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不过确实说过一句——
“谁能帮我赶走屈明遥，我谢谢他。”
“知道了。”
屈明遥反应冷淡，出乎罗砀的预料。
他上前一步，拦下屈明遥。
“你是不是不信？”
“不是。”
是信与不信，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罗砀静了静，转而说：“罗介挺想你的。”
屈明遥看向罗砀。
起初下定决心离婚的时候，她也很想罗介。
想到不敢去想，一想就会催人心肝，让她想起害她走到这一步的每一个人，想起罗介说的每一句锥心的话。
她想儿子，却又不想回头。
那样就白费了自己狠心踏出来的这一步。
心口有些酸涩，但头脑依旧冷静。
“如果他后悔了的话，以后可以来找我，但不是现在。”
现在他们还没有离婚。
“我不会因为罗介，放弃离婚。麻烦你转告他，他的爸爸妈妈早就应该分开，很抱歉，拖到了今天。”
罗砀浑浑噩噩地回到医院。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找他都快疯了，看到他平安回来，松了一口气。
一碰到胳膊，发觉这个人体温低得吓人，刚刚落下的心脏，又重新悬起。
来探病的傅庚看着罗砀的脸色，都不敢问酒会上的具体情形，只能去向俊文的病房。
罗砀下手很重。
向俊文鼻梁都断了。
“你到底干嘛了，他把你打成这样？”
向俊文气不打一处来。
“我就是喝酒上头了，调戏了一下屈明遥。我又没动手动脚，就他妈揍我！”
傅庚：“你看不出来，他不想离婚？”
向俊文骂骂咧咧。
“早干嘛去了，现在要离婚了，舍不得了！玛德，我在夜场混了那么多年，第一次挨打，还是自己兄弟揍的！舍不得了，好好说不行？我真他妈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傅庚：“就算他俩离婚了，你也不该把手伸到明小遥的身上。”
向俊文理亏。
傅庚：“你俩在那种情况下动手，砸了人家的酒会，罗哥还不知道要怎么和公司交代。”
向俊文：“……不会开除吧？”
傅庚：“不知道，你回头去和明小遥道个歉，我再让罗哥给你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向俊文没有异议。
傅庚拍拍他的肩膀。
“走吧，现在就去把话说开了。”
向俊文慢吞吞地起身。
两个人走到病房门口，听到罗介的声音。
“妈妈她……不来看你吗？”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踩痛了罗砀的神经。
他猛地摔掉了床头的水果篮，冲罗介吼道。
“不来！她不要你了！”
罗介被吓得一个激灵，憋着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病房里嚎啕大哭。
张姨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护着孩子退到安全的地方，哄他。
“哭什么哭！我都去找了，她不要你，你跟我哭有什么用？！”
罗介哭得更大声。
病房里一时鸡飞狗跳。
傅庚赶紧跑进病房，把孩子抱了，送出病房，吩咐张姨把孩子送回去。
张姨应了，欲言又止。
她合同要到期了，今天是想顺便说离开的事情的。
眼下这个情况……
唉……
张姨唉声叹气，领着哭得两只眼睛都红肿的罗介回去。
向俊文在病房外面瞠目结舌。
我靠！
不是吧？！
去找了？
合着医院上上下下找不到他人，是跑去找屈明遥了？还把孩子凶到这个份上……
罗砀该不会是真后悔了，不想离了，来感觉了，又爱了吧？
傅庚吩咐护士找人过来，将病房打扫干净。
“住院的是伯母知道了吗？”
“我妈去国外玩了，还要几天才回来。”
傅庚转而问：“孩子没做错什么，怎么不和他好好说？明小遥和你说什么了？”
罗砀阴沉着脸。
罗介一问，他就想起屈明遥说的那一句“我不会因为罗介，放弃离婚”。
“你看到了，孩子不想我们离，但是屈明遥……她可真够无情的。”
傅庚心道，无情的人一直都不是明小遥。
要不是孩子牵绊着，这么多年早就离婚了，何必耗在那个家里。
“怎么不等好点了再去？”
罗砀冷冰冰地看向向俊文。
“还不是他，说我同意换着玩。”
向俊文一惊。
他说这个了？
傅庚转头看向向俊文。
向俊文：“……”
傅庚眼神变冷，质问。
向俊文不确定了，他当时喝得挺多。
素来又荒唐，玩得花。
“我，我不记得了……那你解释了吧？嫂子信了吗？”
提到这个罗砀就烦。
屈明遥说她信了。
可是那个态度怎么都不像是相信了的样子。
“不知道。”
向俊文主动请缨。
“那要不，我去解释吧。”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酒醉之下说了那样的话，确实是狠狠坑了罗砀一把。
罗砀点了头。
“我明天先去公司，汇报情况。”
在酒会上动手，砸了人家场子，该道歉的，都得去道歉。
傅庚叮嘱向俊文，“记得道歉。”
“知道，知道，我明天就去。”
酒会上，罗砀和向俊文打得头破血流。
不可避免的，屈明遥耳朵里落了几句闲话。
从追求罗砀，到结婚这些年，屈明遥没少听闲话。
她不怕。
因此，酒会上的事情没给她造成什么影响。
倒是在酒会上帮女艺人拍摄的照片狠狠火了一把！
那个女艺人因为镜头感不够强，一直以来都是走小清新的风格路线，尽量避免自己镜头上的问题。
但在屈明遥的镜头下，那位女艺人就像是一朵名利场里盛放的带刺的玫瑰花。比起同场其他镜头里出现的照片，硬生生美上好几倍！
网友惊呼：我以前从来没有发现她居然有这么美！！！
不少博主争相模仿拍照姿势，甚至有一比一还原的。
Rita这个名字，再一次被带上了热搜。
附带称号：千年一遇的摄影师
这一次网友挖出了Rita以前的摄影作品。
包括，但不限于早年她给沈怀荷拍的那一套。
工作室商务邮箱都快被合作意向的邮件塞爆。
宋思雅一边看邮件，一边嘿嘿嘿，就差对着电脑屏幕流口水。
沈怀荷也看到了照片，气得扬言要打飞的回来，让屈明遥高低给她整上两套这种风格的。
宋思雅：“老板，这可真是钱来，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老板，我觉得你很有必要招兵买马了！”
“好，听你的提上日程。”
宋思雅兴奋，“太好了，我就快有小弟可以使唤了！”
“收拾收拾，带你们出去吃饭。”
宋思雅忙不迭答应。
屈明遥看向沈开诚，想问他想吃什么，余光瞥见工作室门口有人探头探脑。她转头看过去，对上了向俊文的脸。
向俊文看到她立马挥手。
屈明遥走过去开门。
向俊文自顾自地往里走，环顾四周。
“嫂子，你这儿还挺像模像样的，就是地方有点儿小了，怎么不找我哥给你换个大点儿的地方？”
屈明遥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你来干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
向俊文这才停止乱看，面向屈明遥，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什么……上次我酒喝多了，酒后失言，今天是来给你道歉的。对不起啊。”
屈明遥拉开门。
“道歉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向俊文震惊。
就这点反应？
“我……”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向俊文看了一眼靠过来的宋思雅和沈开诚，连忙道。
“嫂子，我那天说换着玩，是喝醉了胡说的，我哥他没说过这种话。”
“知道了。”
屈明遥依旧很冷。
这态度……
显然是没信啊！
向俊文苦口婆心，恨不得摁屈明遥的头，让她信服。
“嫂子，我哥真没有说过。这次的事情，都怪我喝多了。我和我哥动手，砸了人家的场子，我哥伤都没好，还要去给人家道歉，又要去公司汇报情况，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被开除。嫂子你多体谅体谅他，男人在外面打拼并不容易。”
屈明遥：“他动手，道歉是应该的。给公司造成了损失，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
向俊文没想到屈明遥油盐不进。
“嫂子，我哥可都是为了你。”
屈明遥冷笑，“你是在pua我吗？哪里是为了我？”
向俊文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像是指着证据。
“他……”
“他打你，是害怕你给他戴绿帽子，是为了他自己。”
向俊文：“……”
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他没想到来解释劝和，竟然这么棘手。
预想之中的，感动，不忍，心疼，通通没有！
这怎么交差？
向俊文沉了沉心绪，再开口时，语气不太好。
“嫂子，我哥现在不想和你离，你不抓紧机会好好过日子算了，在这儿拿什么乔？小心过了这个村，再没这个店！”
“你他妈哪里来的狗东西？！把自己当什么玩意儿？还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我呸！”
宋思雅在里面听了半天了，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抄起手边的东西，直接冲上去，对准向俊文的脑袋就砸。
“就你这种人模狗样的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
屈明遥吓了一跳。
向俊文身上还缠着纱布，这要是挨上两下，搞不好就要出问题。
“思雅，冷静点。”
屈明遥抱住了宋思雅，但耐不住宋思雅抡胳膊蹬腿。
“我操你大爷的，狗东西！瞧不起谁呢！还找上门！就你这样的，给姑奶奶我当孙子都不要！”
向俊文被吓了一跳，东躲西藏。好不容易屈明遥制住了一个，另一个男的又冲上来，把他狠狠往后一搡。
“滚！下次再来说这种话，信不信我弄死你！”
向俊文难以置信，抱头鼠窜，跑出了出去。
人跑了，宋思雅冷静了一点。
刚才一上头，就冲出去了，现在发觉自己撞破了老板的婚姻状况，有点尴尬。
“老板，咱们还去吃饭吗？”
“去。”
当然要去。
屈明遥：“不能让不值当的人，影响了我们的好心情。”
宋思雅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老板，你要离婚那男的不愿意啊？”
“嗯。”
“那你怎么想的？”
屈明遥微微一笑，不想深谈这个话题。
“我们去吃饭吧。”
宋思雅“哦”了一声，活蹦乱跳地去收拾东西。
沈开诚深深地看了屈明遥一眼，别开脸暗暗骂了一句脏话。
罗砀回到公司，直奔沈易为的办公室。
“沈总。”
沈易为抬眸看了他一眼，继续看手上的文件。
罗砀恭敬道：“这次的事情给您添麻烦了，汤总那边，我会去道歉的。”
沈易为“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钢笔。
“家里料理清楚了吗？”
罗砀面色一僵。
“沈总，这是我的家事……”
沈易为冷声，“但是影响了你的工作，还不止一次。”
罗砀被他噎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易为重新拿起钢笔，批阅手里的文件。
罗砀站在沈易为面前，即便他没说一句话，也能够从他身上感觉到压迫，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沈易为有这样的气场，他一直都知道。
只是这一次，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觉得沈易为这一次格外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这次闹得实在是太过了。
且听沈易为的口气，尹卿月的事情，他应该也知道了。
“我会处理好的。”
沈易为没有说话。
罗砀后退了两步准备出去。
沈易为忽然问：“你爱你太太吗？”
罗砀讶异，对上沈易为平静无波的视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不爱。”
说完，沈易为就垂下了眼睛。
罗砀等了片刻，没有等到他的下一句话，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沈易为一个人。
沈易为放下手里的笔，桌上的文件从刚才开始就没有翻过一页。他看向罗砀离开的方向，冷笑一声。
像是自嘲，又像是冷漠。
罗砀从盟安公司大楼出来，买了点礼品，直接去找了汤总，和他致歉。
汤总虽然碍于沈易为，登门致歉，但不代表对罗砀在他的酒会上大打出手，砸了他的酒会这件事情，不介怀。
因此，汤总对罗砀的态度并不算太好，笑眯眯地逼着罗砀“品鉴”了不少酒，还都是高度数的。
罗砀在此事上理亏，笑脸是赔了又赔，都扯痛了脸上的伤口。
酒喝得烧胃，也不能停下，只能忍耐，一个字都不敢说。
在汤总处待了好几个小时，罗砀才走出门，走路都发飘。
看着路灯就像是挂在半空的一排月亮。
他仰头看了一会儿，挂心着向俊文那边的情况。
也不知道他的解释，屈明遥有没有听进去。
罗砀给向俊文发消息，隔了好久对方都没有回，实在是等不及了，打电话过去。
向俊文看到来电显示，就知道躲不过去了。
无奈接通，挑好听的话说。
“哥，我说了，就是嫂子的态度不太好，应该还是在气头上。缓两天就行了，嫂子以前那么爱你，肯定不会吧这个事情放在心上的。”
以前罗砀听到这样的话，也会有恃无恐地这样认为。
但现在屈明遥坚决离婚的态度，让他无法再自欺欺人。
罗砀甚至怀疑，屈明遥真有她说的那么爱他吗？
没有吧？
要是有的话，怎么会闹这么长时间？还对他态度那么冷淡？还狠心抛下孩子离开？
这也能算爱？
罗砀冷笑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叫来代驾，开车回家。
他一身酒气，衣衫凌乱，跌跌撞撞地走进别墅，活像是从哪个夜场鬼混回来的。
张姨上前，“罗先生，你这是喝了多少酒？要不要我给你煮一碗醒酒汤？”
罗砀摆摆手。
不用。
张姨看着他欲言又止。
她合同就快到期了，急着走。
原本想找个好点的机会开口，一直没找到。
可自打太太离开以后，罗先生心情一直不好，有点儿燥郁倾向。
一天到晚，不是喝酒，就是受伤捅娄子。
这事没法再拖下去了。
“罗先生，你还清醒吗？”
“嗯，有事？”
张姨见他确实没有醉到神智不清的地步，开口道。
“我的合约到期了。”
罗砀愣了一下。
家里内外都是屈明遥照顾，张姨不说，他都不知道还有合约这一说。
他没放在心上，随口道：“你把之前的合同拿出来，我照着打一份，你签一下字。”
“不用了，罗先生。”
“怎么了？”
罗砀看着张姨欲言又止的模样，兀自寻找到了答案。
“你想要涨工资？”
也是，屈明遥现在不在家里，张姨的工作量应该多了不少。
适当增加一点也行。
“加你一千。”
张姨叹了一口气，把话说得更加明白了一些。
“罗先生，我是不打算续约了。”
“为什么？”
张姨微微一笑，“就是不想做了，和工资多少没有关系，这两天我就收拾东西。先生您另外找人吧，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去打扫卫生了。”
张姨说完转身离开。
罗砀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恍惚。
上了楼，罗介走到自己身前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看着罗介，忽然靠在墙壁上笑了。
“找我要你妈啊？”
罗介看着爸爸，没说话。
“我今天想了很久，我想明白了，你妈不愿意回来不是因为什么尹卿月，根本就是因为她没那么爱我们……要是真有那么爱，舍得走吗？”
罗介张嘴想要反驳，可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
要是妈妈真的有她自己说的那么爱他，根本就不会抛下他离开的。
罗砀随意地扯开自己的领带，拎在手上，脚步虚浮地往卧室走，口中喃喃。
“根本就是不爱。”
“她要走，张姨也要走……都想走……”
罗砀摔进大床里，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恍惚间想起这个卧室里面所有的家具都是屈明遥亲自买了，盯着人装的。
她原本以为两个人会一起住在这里，却没想到住在这里的是罗砀。
屈明遥几乎都在罗介的房间里睡。
罗砀看着吊灯，不知为何，鼻尖一酸，眼泪落了下来。
耳边恍惚响起屈明遥的声音。
“怎么又喝这么多酒？我给你煮醒酒汤？或者是热牛奶？这样吧，我倒杯温水你先喝着，不然明早起来又要头疼……还难受吗？”
罗砀转眸，什么也都没看见，却又觉得自己恍惚看到了屈明遥。
“难受啊……难受的。你要回来吗？”
漆黑的房间里，没有人回答他。
罗介失落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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