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1月,停滞近两年的军衔评定工作重启。总干部部长罗荣桓具体负责这一工作,拟好一份授衔名单,请毛主席审阅。
军衔评定工作并非完全保密,因此在授衔前,那些久经沙场的将领们,基本都知道将被授予什么军衔。
授衔前,有许多将领找到罗荣桓,请求自降军衔。但也有对军衔不满的,找罗荣桓“要说法”。贺龙元帅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他并不是给自己要军衔,而是为了自己的心腹爱将。
贺龙找到罗荣桓,提出一个不情之请,说一位副军长情况特殊,最好授予他中将。罗荣桓听后一愣,继而笑了,表示一定重新考虑,拿出一个满意的方案。
那么,这位副军长是谁?为何劳贺老总大驾出面说情?贺老总说他“情况特殊”,又是为何?
放牛娃出身,贺龙的心腹爱将贺龙提到的这个人,是时任第2军副军长的杨秀山。
1914年,杨秀山出生在湖北洪湖,是佃户的儿子。洪湖是贺龙闹革命的地方,杨秀山的军旅生涯也与贺龙息息相关。
杨秀山家里很穷,不过父亲还是省吃俭用,把他送去了私塾读书。可惜好景不长,杨秀山10岁那年,眼看要升小学了,家里交不起学费,无奈辍学给地主放牛,当起了放牛娃。
小时候的杨秀山尝尽辛酸苦辣,促使他走上革命道路的,是亲眼目睹过妹妹的惨剧。
杨秀山有一个名叫杨秀紫的妹妹,刚出生就被许了婆家,几岁给别人当童养媳。后来家乡遭遇大旱,妹妹跟着大伯出去躲灾,又被大伯卖给了一户人家。妹妹和第二任丈夫生下一个儿子,不幸夭折。后来妹妹沿街乞讨回到家乡,精神出了问题。
妹妹的不幸遭遇,时刻警醒着杨秀山。他暗暗发誓,一定要为穷人找一条出路,妇女也要受到平等对待。
1930年,贺龙领导的红二军团第6军在洪湖征兵,杨秀山二话不说,领着同村的43名青年参加了红军。多年之后,这些年轻人要么战死,要么失踪,只有杨秀山功成名就,成了开国将军。
刚进部队的时候,杨秀山只是一个小小的传令兵。但他很快崛起,在浯溪河一战中俘虏一个俘虏,缴获一挺机枪,被调入作战部队。1935年,他已经是红二军团第4师11团的政委了。
板栗园一战中,杨秀山率领红11团的战士们消灭敌人两个团,端掉敌85师师部。贺龙大喜过望,晋升他为红4师副政委。
长征途中,杨秀山打得最漂亮的一仗,当属六甲阻击战。当时红18团政委余秋里负伤,断了一支胳膊。杨秀山临危受命,接任18团政委。战斗打响前,贺龙指示杨秀山:“这一仗只能打好,不能打坏!”
杨秀山没有辜负贺老总的信任,与团长成钧联手指挥作战,坚守阵地一整天,打退了滇军第7旅一轮又一轮进攻,为红二、六军团西进打开了通道。
重创日军,执行军纪毫不手软1936年9月,为了配合红军三大主力会师,杨秀山率领红12团国民党胡宗南部驻守的成县县城。红军攻打东门时,遭到敌人的顽强阻击,杨秀山灵机一动,要求将士们对着青石板射击,打得敌人无处藏身,进而攻下县城。
捷报传来,贺龙非常高兴,特意带着任弼时等领导人进城,直夸杨秀山“打得好”。
不久后,120师在红二方面军的基础上组建起来,大多数将领都降了职,杨秀山也是如此,任骑兵营政委,仍是贺龙的部下。
杨秀山的骑兵营驻扎在晋西北,也短暂到过冀中地区,参与创建冀中军区。凭借这一贡献,他升任358旅第4团政委。
杨秀山作战是一把好手,对付日军也毫不手软。1940年6月,日军集结2万大军,进犯我晋绥根据地,企图一举消灭120师主力。
杨秀山接到贺龙命令,率4团挺进米峪镇,和日军打了一场遭遇战。在团长负伤的情况下,他接过部队指挥权,一举攻下阵地,全歼了这股进犯的敌人。后来4团改编为7团,他继续担任政委,1942年至1943年,他率部出战次数占358旅一半以上,巩固了根据地,还自力更生搞生产。抗战后期,他因功晋升358旅副政委。
1946年,解放战争打响后,杨秀山担任晋绥野战军独立4旅政委,率部攻打忻州。可抵达忻州的第二天,杨秀山接到下面汇报,说14团的一名战士,强奸了当地一名年轻妇女。
一开始,杨秀山还不相信,毕竟部队刚到,又是大白天,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可调查后发现,果真有此事,原来有一个从国民党投诚过来的战士,旧军队习气不改,刚到忻州就开始凌辱百姓,欺男霸女。
杨秀山火冒三丈,想起了当年妹妹的遭遇。同时忻州是新解放区,部队屁股都没坐热,就发生如此恶劣的事情,岂不是失了民心?杨秀山当即下来,把这个战士抓起来,当众枪毙。
事后,老首长周士第朝杨秀山发了火,认为这么大的事,应该经野司批准再执行军纪。杨秀山接受批评,但同样认为,不用重刑解决不了问题。
贺龙说:这个副军长情况特殊,哪里特殊?红军时期,杨秀山担任的最高职务是副师政委,以1955年的授衔标准来看,是可以考虑授予中将军衔的。抗战时期,他又担任过358旅副政委,也够得上中将军衔。
可解放战争就不同了,直到1949年初第一野战军成立后,他才当上第2军4师兼政委。也就是说他用了十多年时间,才从师副职转正职,晋升了小半级。1952年,他又晋升半级,担任西北军区第2军副军长。
1955年,杨秀山被评为副军级干部,授予少将军衔理所应当。在呈报中央军委的拟授衔名单中,罗荣桓也将杨秀山列为少将。既然如此,为什么贺龙说“这个副军长情况特殊”呢?
其中一个原因,是杨秀山打仗太英勇,多次负伤,因为养伤错过了晋升机会。
1930年,杨秀山刚参加红军,就在一次战斗中被子弹击中腿部,在后方养了一个月。
1935年,杨秀山担任红二军团11团政委期间,率部追击敌人被子弹击中左臂。他昏迷了一整夜,又休养了两个月,留下了终身的后遗症。
1936年的六甲阻击战阻击战,杨秀山的头部被弹片击中,再次昏迷。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医生用手术刀划开他的头皮,取出一枚较大的弹片。但由于医疗条件不好,杨秀山头部还有6枚弹片没取出来,他时常感到头痛,数次回后方养病。
1948年10月,西北野战军攻打陕西永丰,杨秀山第六次负伤。王震专程去看望他,流着眼泪说:“秀山,如果你牺牲了,那就是我的过错了。”
杨秀山看到王震难过的样子,笑着说:“首长,我命大,不会轻易牺牲的。”
杨秀山在战场上多次负伤,建国后体内残存着21枚弹片,被评为二等乙级残废。
贺龙认为杨秀山“情况特殊”,还有一个原因,是第一野战军的特殊性。贺龙虽然没有指挥一野,但一野的一半部队是他从晋绥军区带过来的,一野许多将领都是他的老部下。
从抗战时期开始,120师就与115师、129师有着较大差距,120师执行的是保卫陕甘宁,战略收缩的任务,115师、129师则奉命东出、南进,战略方向不同,发展也天差地别。造成的结果就是,开国将军多出自四野、刘邓大军,一野的将军并不多。
因此贺龙认为,杨秀山缺少战绩、晋升缓慢,并不是他个人原因,而是为战略部署作了“牺牲”。
唯一中将副军长,葬回湖北老家以杨秀山副军长的职务,的确应该被授予少将军衔。但消息传出后,许多老战友为他抱不平,认为如果不是他多次负伤,耽误了晋升,绝不仅仅是副军长,少将军衔太委屈他了。
贺龙元帅心直口快,也为老部下出头,找到罗荣桓说情。贺老总甚至表态:“我这个元帅愿意让一颗星给他!”
不过杨秀山对军衔一事看得很淡,对身边说:“那么多战友都牺牲了,我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幸运了。组织给我什么军衔我都接受,绝无二话!”
罗荣桓慎重考虑后,在中将名单里加上了杨秀山的名字。如此一来,杨秀山成为开国中将,副军长当中将,仅此一例!
晚年的杨秀山,提到家乡,提到一起参加红军的同村青年,仍落泪不止。他在回忆录《从战火中走来》中写道:我们村参加红军的43人,只有我一个人生还,乡亲们以为我死了,给我烧了20年的纸钱.......
杨秀山最大的心愿就是葬回家乡。2002年,将军病逝后,家人遵照他的意愿,联系湖北洪湖政府,带着将军的骨灰回洪湖老家安葬。
还有一个,皮有功,少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