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阴历八月二十二日晚上,高邮城里的那座监狱,里面黑洞洞的,一点声响都没有,静得吓人。
快十一点那会儿,东边牢房里传来“哐当”一下开门的声音,这声音不大,但就像小石子扔进水塘,从一间间牢房门那儿扩散开了。
在所有的牢房里,那些原本蜷缩在草堆上的“犯人”们,突然间都坐直了身子。他们一个个悄无声息地挪到牢门边,聚在一块儿,耐心地等着之前说好的那个暗号。只要暗号一响,他们就打算动手砸开牢门,逃出去。
在我军解放战场上势如破竹的推进下,那个快要垮台的反动政府,赶紧加快了脚步,对监狱里的政治犯和战场上抓来的俘虏们下起了狠手。
大半夜的,时不时就有人被叫醒,硬给拽去“夜间审问”,然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动静。有人私下里探听,说那些被带去“夜间审问”的,全给弄到东门外的大土坡那儿,秘密处决了。
原金沟区的头儿黄益民和区长于哲人,私下里商量了一番,打算带着监狱里所有人,找个机会逃出去。
按照计划安排,大个子郭广富带着第一组人,首先冲出牢房,往外面狂奔。黄益民指挥第二组,到时候跟第一组配合,他们要点火、剪断电线,让整个地方乱起来。于哲人领导第三组,他们的任务是砸开各个牢房的门锁,把看守绑起来,用武力保护大家逃跑。
那时候,大家提前商量好的行动信号,是让住在西边牢房里的蒋庆红大声唱起京剧来,唱的是那段“萧何月下追韩信”。
黄益民轻轻碰了碰旁边两位狱友的肩膀,小声告诉他们:
来,咱们动手干吧!
两边的狱友一听到动静,立马动手把被子扯开,撕成长条样子,打算等会儿用来绑住看守,好翻过那高高的墙头逃跑。
黄益民把脸蛋贴近牢房的小窗口,朝外面瞅了瞅,周围黑咕隆咚的,估计那些看守这会子正犯困打瞌睡呢。
现在正是逃狱的绝佳机会。
黄益民摸出藏在身上的那块老怀表,瞅了一眼,十点五十六了,眼看就要动手干事儿了。
黄益民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就等着西边蒋庆红那响亮的一嗓子。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咚咚咚”,安静的夜晚里,院子里猛地响起了一阵慌忙的脚步声。
黄益民瞅着牢房小窗往外瞧,外面路灯已经亮了,底下黑压压一片都是保安队的人,个个手里都拿着枪,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所有牢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糟了,信息泄露了!”黄益民一看情况不对,心里猛地一紧,立马就想到了可能的原因。
大家听到动静后都赶紧围了过来,一看这场面,心里都像是被冰水给浇了个透心凉,不由得一块儿叹了口气,说:
“哎,真是无奈啊......”
过了好些年,大家才终于弄明白当年那场“走风”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前,在那批偷偷被拉去参与越狱行动的革命伙伴里,有个人叫柳家兆,平时看着挺积极上进的。可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他却怂了,背地里跟看守人员告了密,把所有同伴都给卖了,把整件事情都给搞砸了。
那天晚上,保安队紧张得跟要打仗似的,接着就把黄益民、郭广富、于哲人他们一个个拽了出来,直接带到县衙门里审问。
那天晚上,几个人被打得浑身是伤,被拽回牢房时,感觉身体像废了一样,一动都不能动。他们在牢房里头待了一个多月,身上的伤才慢慢好起来。可刚有点缓过劲儿,就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那天晚上,参与策划越狱的那帮人,统统被判了死刑,眼看就要上刑场了。
几天后晚上,黄益民、于哲他们几个被喊出牢房,狱卒给他们解了刑具,改用粗麻绳绑得牢牢的。然后,狱卒拽着麻绳的另一端,领着他们一步步走出了监狱大门。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大家都很冷静,互相用眼神打着气,传递着力量。
大家早就从各种渠道得知了即将来临的消息,心里头已经默默接受了可能要有所牺牲的事实。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那天晚上,等着他们的不是预想中的牺牲,而是一个全新的生活变故。
黄益民加快脚步,赶到了沈恒铸身边,接着悄悄对他说:
老沈,等会儿到了法场,咱俩得一块儿大声喊口号,到时候可别怂了,丢人现眼的。
沈恒铸环环顾了下周围,接着小声地说:
老黄,我咋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呢?
“咋回事儿啊?”黄益民疑惑地问。
以前杀人,老规矩都是往东门那边走,东门外的大土包子,荒凉得很,正好动手。可这回你看看,咱是直接往西边去了,再往西那可就是市中心最热闹的地儿了,感觉不像是来枪毙咱们的。沈恒铸心里直犯嘀咕,俩人琢磨来琢磨去,也想不通敌人究竟要把他们带到啥地方去。
走了好一阵子,我们终于到了想去的地方,就是驻在高邮城里的国民党二六八司令部。这时候,二六八团的代理团长张我疆,已经穿上了军装,腰里别着把小手枪,脚踏长靴,正站在团部门口的石阶上等着我们。
等大家都站好了,张我疆开始对着被反手绑住的黄益民等十几个“俘虏”训诫起来:
你们都是共产党的重要犯人,犯的事儿可不小,绝对没法饶了你们。现在,共产党军队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地方政府把你们交给了我们,一块儿往南撤。都给我老老实实跟着,谁要是敢有逃跑的念头,我立马就崩了他!
那天晚上,大家吃完饭,就跟着国民党逃跑的军队,一块儿沿着大运河的河堤,急急忙忙往南边跑。
晚上河堤上风呼呼地刮,冷得让人直哆嗦。走在队伍里的高春兰,本身衣服就没穿多少,再加上这几年在牢里的折磨,走得快了些,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两条腿也开始发软,摇摇晃晃的。
高春兰被两个士兵押着,一路走了三里地。她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求着说:
我走不动了,真的,你们干脆开枪解决了我吧。
几个当兵的没办法,只好把这事儿跟坐在吉普车里的张我疆说了。张我疆把头伸出来,听完当兵的一五一十地讲完,就跟旁边的士兵小声说了几句,然后就让司机开车继续往前走了。
那个士兵赶紧走到高春兰身边,悄悄跟旁边的战友说了团长的指示。接着,几个士兵就扶着高春兰走出了队伍,一直走到河堤东边的坡下。
“啪,啪!”两声枪响之后,高春兰立马就倒下了。
刺耳的枪声响起,让黄益民、于哲人他们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大家悲伤得要命,却被敌人拽着不得不继续往前走。
半夜里,吴克春又倒下了,实在走不动了。之前打死高春兰的那两个士兵看到后,没跟上面说,直接就把他拽到河堤边上。接着,枪声又传了出来。
一路上,枪声连连,最后跟着国民党逃跑的军队,就只剩下黄益民、于哲人他们四个人,一路颠簸到了仙女庙东南边的张家庄。
那天晚上,几个人被锁在了一间房里。刚躺下没多久,半夜时分,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声喊了起来:
张队长过来给大家讲话了。
大家没办法,只好又重新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张我疆走了进来,他操着一口有点广东味道的普通话,兴奋地告诉大家:
说白了,国民党现在已经不行了。咱们都是中国人,都是炎黄后代,我觉得咱们中国人不应该自相残杀。你杀我,我杀你,这种局面啥时候能结束呢?张我疆稍微缓了口气,接着往下说:
我打算,把你们都放了,回去好好做人,当个本分百姓吧。
后来,江展和李克诚被放出来后,立马就往北走,去找亲戚投靠。另一边,黄益民和于哲人想办法回到了已经解放的高邮城里,再次加入了革命的大家庭。
进了城,他们惊讶地看到,原来高春兰、吴克春他们几个,早就已经在城里头等着大家了,而且居然一个都没少,都活着呢。
那天,他们被带到了河岸边,本以为会受到枪决,但没想到,执行任务的士兵并没朝他们开枪。相反,士兵拔出手枪,“啪啪”两声,朝天空中放了两枪。
解放后,张我疆有段时间被扣上了反革命罪的帽子,坐了十五年牢。但后来,多亏了有关部门的帮忙调查,他们从十几个人里头,找到了还活着的于哲人和江展。根据这两个人的说法,张我疆的案子被重新审了,最后决定撤销原来的判决书,说他不用再为这事儿负法律责任了。
张我疆离世七载后,真相大白于天下,他若在天有灵,想必也能安心长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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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书籍:《高邮历史档案》,纪士文的往昔记忆在查阅《高邮历史档案》的过程中,我发现了纪士文的一些往昔记忆。这些资料详细记录了他的所见所闻,为我们了解那个时代提供了宝贵的线索。纪士文在回忆中讲述了许多往事,这些事情如今听起来依然生动鲜活。他提到了高邮的风土人情,那些独特的习俗和传统,让人仿佛置身于那个时代的高邮。此外,他还回忆了一些重要事件和人物。那些在历史长河中留下深刻印记的瞬间,通过他的讲述,变得更加具体和真实。我们可以从中感受到那个时代人们的喜怒哀乐,以及他们面对困难时的坚韧和勇气。纪士文的记忆不仅仅是个人的经历,更是那个时代高邮人民共同的历史。这些珍贵的资料,不仅让我们更加深入地了解了高邮的历史,也为我们传承和弘扬传统文化提供了有力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