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文一刀
2020年的最后一天,在福布斯的实时富豪榜上,钟睒睒已跻身全球第八,显示其身家为786亿美元(约合5144亿人民币)。排在钟睒睒之前的是沃伦巴菲特,居其身后的是原亚洲首富——印度的穆克什·安巴尼。
曾经辉煌的杰克马现排名20,其财富净值从10月份617亿美元的高点缩水至591亿美元(近期最低为512亿美元),屈居那位曾被嗤之以鼻的拼多多“科林.铮.黄”身后两位。
对于现年66岁的钟睒睒来说,他的2020用毕生难忘来形容实在是隔靴搔痒。作为今年两大热门首发上市公司——农夫山泉与疫苗生产商万泰生物的实控人,钟睒睒的财富净值在今年闪电般暴涨了近5千亿人民币,不仅力压以“二马”为代表的一干科技巨头,也牢牢做稳了中国首富的位子。他的财富增加速度可谓前无古今。
在两家上市公司里,钟睒睒均为压倒性的实控人:其直接持有及通过杭州友福和养生堂间接持有的农夫山泉股份占公司股本的87.44%,以同样方式直接、间接持有的今年最热门首发上市企业万泰生物股份占比75.15%。
农夫山泉现在较21.5元的上市发行价涨了约1.5倍,而发行价8.75元的万泰生物股票年终收盘201.53元,涨了23倍。这样的速度与激情让原本在富豪圈默默无闻的钟睒睒一柱冲天。
钟睒睒的人生履历颇具大起大落色彩:1954年,出生于浙江诸暨,小学五年级被迫辍学,曾做过搬砖、泥瓦工、木工。
1977年恢复高考后他两次高考失利,之后无奈去上电大。毕业后,最初是在浙江省文联工作,后来又去了由浙江省作协和浙江日报共同主办的文学刊物《江南》杂志,至1984年其30岁时调入《浙江日报》社农村部当了记者。
上世纪80年代中期,正是纸媒最黄金的“王道期”,记者头顶不仅是“无冕之王”的美誉,更有“见官大三级”的实际,在省级机关报工作的记者尤为如此。能在而立之年以电大文凭辗转调入浙江日报,钟睒睒还是“朝中有人”的。
对于其之后的5年记者生涯,现有的公开资料均描述为“在此期间跑遍了浙江八十多个县市,采访过500多位企业家。”
5年采访500多位企业家,平均3、4天采一位,这经历不仅折射浙江民营经济在改开之处的活跃,也凸显钟睒睒的腿脚勤。
如此密集采访历程中,他结下的最大缘分是在1985年。1985年1月4日,浙江日报头版刊发了钟睒睒采写的《洪孟学为啥出走?》,浙报时任总编辑郑梦熊还操刀配写了题为《洪孟学出走说明了什么》的评论员文章,此文开启了钟睒睒记者生涯的最高光时刻。
浙报农村版老编辑吴有德是一位从上世纪50年代就入行的老新闻工作者,他于1986年退休,多年之后仍对退休前一年的这篇稿子记忆犹新。2008年,吴有德在浙江老年报上以《回眸那一场人才流动“冲击波”》为题追忆了该文背后的故事。
那时候,正在崛起的乡镇企业苦于缺少科技人才,无法使用新技术,开发新产品,而许多国有企业的科技人员却有技术无用武之地,又不允许人才合理流动。有些人视从国有企业流动到乡镇企业去的科技人员为“大逆不道”,甚至主张对他们采取严厉制裁,如吊销他们的城市户口等等。
钟睒睒采访的这篇通讯的主人公洪孟学,原是杭州粮油化工厂的科技人员,他自学成才,有重要科研成果,曾在全国性的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1981年全国第三届淀粉糖会议通过的“全国饴糖质量标准”试行草案,就是由他执笔修订的。
可是,他在原单位受压制,一片报效之心无人赏识,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只好离职出走。他到江干区一家乡镇企业后,被奉为“宝贝”和“财神”,很快成为生产技术科长、负责试制多种淀粉生产工艺线的总指挥,短短几个月时间新生产线就建成投产,充分发挥了一个科技人员的作用。
钟睒睒甘冒被说成是支持“挖社会主义墙脚”的风险,运用洪孟学这个典型人物曝光和批评了压制科技人才的现象,旗帜鲜明地表明“乡镇企业也姓社,不姓资”,国有企业的科技人员到乡镇企业去工作,同样是为建设社会主义作贡献。
当时任浙报总编辑的郑梦熊同志看到这篇通讯以后,深为稿件反映的重大主题和生动情节所感动,连夜赶写了一篇题为《洪孟学出走说明了什么》的本报评论员文章,指出这篇报道提出了一个重要问题,就是领导干部一定要尊重人才,善于识才、爱才和用才。评论特别强调洪孟学的离职,应该看作是一次合理的人才流动。
这篇通讯配合评论员文章在浙江日报一版显著位置发表以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一些过去压制人才的单位领导感到了压力,许多被压制的科技人员受到了鼓舞。一时间,不少与洪孟学有同样遭遇的科技人员,也纷纷冲破“一潭死水”,采取多种方式辞职去乡镇企业工作,在那里找到了用武之地。当时的省乡镇企业局负责人专门投书本报,表示热烈欢迎科技人员到乡镇企业这个广阔的天地中去施展才干,以酬壮志。
作为农村部的编辑,吴有德忆称收到了许多读者来信,表达了他们对洪孟学出走的看法。这些来信尽管也有表示不支持不理解的,但绝大多数都为洪孟学的遭遇鸣不平,也为他冲破枷锁找到用武之地而高兴。
为了进一步营造人才合理流动的良好氛围,编委会决定开辟一个“识才、爱才、用才——《洪孟学为啥出走?》读后感”专栏,先后发表10多位读者的来信。
无独有偶,几年后采写《洪孟学为啥出走?》的钟睒睒也向报社领导提出了辞职“下海”的请求。当时对于职工“下海”的问题,政府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政策。所以面对钟睒睒的“下海”请求,曾使编委会和郑梦熊同志感到为难,但最后经过再三考虑,还是把它作为人才合理流动的问题来处理,终于批准了钟睒睒辞职“下海”的要求,使他成为浙江新闻记者“下海”的第一人。
更无独有偶的是,钟睒睒“下海”到海南以后创办了养生堂有限公司,他而当年的采访对象洪孟学,在乡镇企业干了几年以后也到海南与钟睒睒联手开发龟鳖丸,成了养生堂的“另一位创始人”,一直担任着养生堂的总工程师一职。
现在,洪孟学曾经任职过的海南养生堂食品有限公司、浙江新元置业有限公司、浙江九田饲料有限公司、杭州新创生物技术有限公司、新疆农夫基地投资有限公司等均已注销、吊销,幸好2007年老洪还在万泰生物投了点儿钱持有占比2.5%的股份,而当年认缴的137.5万元人民币,现在也可以助老洪颐养天年了。
钟睒睒与传媒的第二段重要“缘分”则到了2013年,当年5月7日起,京华时报连续28天,73个版面怒怼农夫山泉,创造了媒体史上罕见的景观。之后双方对簿公堂拉锯多年,ye 就有了钟睒睒与京华时报当面对质的“三问三答”,现摘录如下:
京华时报:为何只标地方标准,不标国家标准?
钟睒睒:国家强制标准无需标示,强制执行,也就像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刑事法,无需在帽上盖上我是中国公民,就要执行这个标准。这种强制标准不是你可以选择性的,只要有这个标准一项存在,任何标准,任何企业都必须自动执行。
京华时报:农夫山泉瓶子上明示的浙江DB33/383浙江地方标准在硌、砷这些指标上,是不是低于国家标准?为何不选择国家标准?
钟睒睒:第一个问题你最好问浙江省卫生厅。第二个问题,国家标准正在制定之中,国家天然水的质量标准,2008年5月启动,现在由饮料工业协会管理正在采集意见、求证意见过程中,你们怎么可以讲标准已经出。
京华时报:请问为什么今天北京质监局把农夫山泉在北京的工厂已经停产,请您做回答,难道执法部门执法错了吗?
钟睒睒:我们不会在北京再开工厂生产。因为不可能让一个企业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生产,员工们不能以正常的心智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农夫山泉的尊严比金钱更重要,农夫山泉的责任心,我与其说生产出不合格的产品来,影响北京的消费者,北京市民的健康,我不如说我现在就关闭这个工厂,因为一个产品的协会就可以让一个公司的产品下架,一个产品协会的决定就可以让《京华时报》把它登在头版头条,这样的环境农夫山泉只能退出。
回眸彼时,孰是孰非且不论,无论是做媒体还是做企业家还都有酣畅淋漓的空间,真令人感慨万千。
肯定京华时报收了怡宝💰
看看京华时报记者提问题的口气,你就可以理解什么是媒体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