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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材口述/秦伟
整理撰写/淑女故事
我母亲叫郭美丽,是我们棉纺厂的一枝花,她年轻的时候就长得很漂亮,也是众人追求的偶像。
她高中毕业后,在纺织厂参加了工作,是车间里的一个普通工人。
我父亲名叫秦继学,在高中时和我母亲是同班同学,两人感情很好,后来喜结连理。当时他在纺织厂干电工。
他俩结婚第二年就生下了我,取名叫秦伟。后来又生下了我弟弟,名叫秦东。
就在那年的夏天,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我们家对门住着一家三口,父母都是纺织厂的老工人。他家的儿子名叫高学军。
高学军和我父亲都是电工班的同事,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两个人好的和亲兄弟一样。
当时刚有出租车,高学军买了个便宜的二手车练手,他准备学会了,利用业余时间跑出租挣钱。
那天下班后,我父亲正蹲在一楼单元门口的空地上,用破布条捆绑拖把。
高学军开着他那辆旧桑塔纳车回来了,倒车的时候他一慌,误把油门当成刹车,把我父亲给轧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对我们家来说真是晴天霹雳。当时我10岁,我弟弟才6岁。
我母亲郭美丽哭得死去活来。
为这件事儿,高学军的母亲高奶奶,过来给我母亲下跪哭诉,恳求她原谅,出具谅解书,千万别把她儿子弄到监狱里去。并且借了一万五千块钱,给我家送来了。
我母亲是个善良的人,觉得就是把高学军判了刑,父亲也回不来了。
看见他母亲白发苍苍的样子,心生怜悯,就把高奶奶扶了起来。
她说,大姨,我不会把学军送到监狱去的,就是判了刑,我们家继学也回不来了。钱,你就拿回去吧,这都借的,你们还得还。
双方拉扯了半天,高奶奶留下了2000块钱,其余的钱她还给了人家。
自从出了这个事,高学军认为都是他的过错,造成了秦大哥的去世。
他特别愧疚,所以他从那以后,对我们家特别好,细心照顾我们娘仨。
怎么就那么巧,这年冬天,我和弟弟都得了黄疸性肝炎。我俩住进了棉纺厂的职工医院。
我妈既要上班,又要照顾我俩,根本忙不过来。
高叔叔就主动过来帮忙,一下了班,就到医院来陪着我们。
我妈跑回家做饭,然后来给我们三人送饭。白天上班,晚上陪床,这段时间可把高叔叔累的够呛,他还拿出3000块钱交给了母亲,这让我妈非常感动。
其实高叔叔,比我妈小不了几岁。以前他谈了一个女朋友,因为嫌他家里穷,不跟他了。
从那以后,感情上的事儿他也不愿意谈了。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他也不谈,封闭自己。
经过医院两个月的调理,我和弟弟都康复出院了,我继续上学,弟弟还上幼儿园。
为这个事儿,我母亲特别感激高叔叔。
我妈手很巧,会用缝纫机做衣服,她就买了布料,给高叔叔做了一件衬衣。给我们哥俩,也做了两个短袖衫。
自己家里只要做点好吃的,我妈都叫我给对门高叔叔家送去一碗。高奶奶特别高兴。
每到学校开家长会,我母亲加班,都是高叔叔去给我开家长会。
一来二去传出了闲话。有人说郭美丽仗着自己漂亮,勾搭人家对门的小年轻。
还说小高鬼迷心窍,看上了个寡妇,还拖着俩孩子。
高叔叔又来帮助我们家,准备拉煤,劈木头,安烟筒什么的。
母亲不让他进门,她说,小高,你还年轻,你应该好好成个家,否则会耽误了你一辈子的。
高叔叔说,嫂子,你胡说什么呀?秦哥过去对我有恩,又是因为我才让两个孩子失去了父亲,我要替秦哥给他拉扯大这两个孩子。
说完这句话,母亲流着泪把门打开。
为了堵住别人的嘴,高叔叔要跟我母亲结婚。
我妈坚决不同意:你一个大青年,为什么要背这么大的包袱呢?这是两个男孩,将来他们还要上大学,要买房子、结婚,你何苦受这个累呢?他们又不姓高。
我妈还说,人家找对象,谁找个寡妇,还带着两个拖油瓶?
高叔说,这些我都不怕!
他回家跟他爸妈说了此事,高奶奶坚决不同意。
奶奶说,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我也是纺织厂的老职工了,你找对象就好好找一个。
你为什么要找一个寡妇?还拖着两个男孩。你是疯了吗?只要我活着,就坚决不同意!
两个人的婚事,就这么耽误了下去。
高叔叔还是像以前那样来关爱我和弟弟。
只要是我母亲上3班,他就过来做饭,照顾俺俩生活。
在我十四岁的那年,有一天晚上我半夜起来小解,听见小北屋里有动静。
仔细一听是母亲和高叔在小声说话,另一种声音一听就明白了——是男女之事的声音。
我浑身发抖,没想到母亲能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别人还真没说错。
从那以后我有些瞧不起母亲,我心里也恨高叔。高叔叔再来帮我们做什么,我曾甩过脸子给他看。
在我考上大学的那一年,母亲已经出去借了一圈钱,还是没凑够。
高叔叔悄悄地塞给了我5000块钱,我不要。他却说,考上大学这是大事,拿着,别耽误了你的前程。
之后我弟弟也学习很好,考上了一所师范学院。高叔又悄悄的塞给我母亲1万块钱。母亲坚决不要。
他说,孩子正是用钱的时候,你别跟我客气,先把孩子的事情办好。
我毕业以后考上了公务员,该找对象了,女方非得提出要房子。
高叔叔把自己的积蓄——8万元,交给母亲。他说,先给孩子付个首付吧。
随后我们在清河园小区,买了一套90平的房子,先付上首付。我每月供着房贷。高叔说,每月的房贷我供一半吧。
这时高奶奶去世了,我母亲哭的和泪人似的。她和高叔给奶奶送的终。
当时高叔家再没有人阻挡了,社区主任让母亲和高叔叔结合。
高叔叔却说,再等等吧,等他弟弟结了婚,我们再说。
后来我弟弟结了婚,高叔叔也岁数不小了,终于和母亲登了记。
还没有举行婚礼,他便查出得了胰腺癌,只活了两个月就去世了。
母亲和我兄弟俩痛彻心扉。我和弟弟、母亲安葬了高叔叔。
每年清明节我带着孩子来给高叔叔扫墓、磕头,我真诚地叫他养父。我的孩子叫他爷爷。
我这一生都要感谢高叔叔。没有他,我们俩也不会健康长大,顺利考上大学。然后成家立业。
高叔叔兑现了他的诺言,他替我父亲把我们俩拉扯长大,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