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杨雨曼

首钢园，因为一场乒乓球比赛也成了黄金周「人人人园人人人」的景点之一。

为了现场看乒乓球比赛，有人飞机改签至凌晨，有人高铁转地铁再转公交，有人当天往返于两座城市。

他们在场馆内外翘首以待，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应援物」，只为或近或远地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球员，俨然自成一幅乒乓球迷的「众生相」。

线上「重拳出击」，线下一团和气

10月5日赛程仅剩最后两天，中国乒乓球队再一次经受住了来自全世界高手的挑战，以包揽所有金牌之姿走到最后。

仅言成绩，在奥运会乃至其他世界级比赛上国乒揽尽荣誉，是当之无愧的梦之队。但就是这样一支队伍却常因各类「饭圈」事件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樊振东身份证被扒、酒店房间被私闯，王楚钦机场被「围堵」，巴黎奥运女单决赛背后的「阴谋论」……骂战、追私、扒黑甚至互撕这些娱乐圈惯用的一套伎俩频繁在球员与乒乓球粉丝群体间发生。

乒乓球运动员樊振东社媒截图

在互联网上，看乒乓球、追国乒的人似乎总被有形无形地与「饭圈」标签绑定。看乒乓球的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带着这样的好奇，我们来到了世界乒坛规格最高的商业赛事——WTT中国大满贯现场。抵达首钢，眼前无处不是乒乓球的元素。通往场馆的道路两侧挂满了球员们的肖像旗帜，目光所及的所有大屏滚动播放宣传画面，球馆门口就是官方特许商品经营店。

场馆外的特许商品经营店

‍‍‍‍‍‍‍比赛13点开打，10点首钢园就开始陆续「上人」。赛前的数个小时，几乎成了球迷线下social的黄金时段。应援物是球迷群体中最硬的「社交货币」。这是一些印有球员头像、加油标语的小物件，通过应援物他们能迅速确认同伴，找到并打开聊天窗口，甚至凭赠予、交换等行为快速破冰并使关系升温。场馆前的人行道和马路之间放置了白色围栏，路口处有工作人员核验证件。随着人流步行至门口，有摆售扇子、发夹和头箍等应援物的摊位，价位在十几至几十元不等，很受球迷欢迎。

场馆外售卖的应援物品

除了购买，他们还有很多获取应援物的方法。可以交换也可以通过自己在诸多社交平台上的「人脉」直接领取。每逢大赛，各球员的微博超话与粉丝群体就会发布应援物线下通知，这样的方式一般会对球迷的身份有要求，比如超话等级是否达标、是否在官方粉丝群中等等。从西安特地赶来的小A现场认识了两位朋友，并且自发与其他球迷交换起了应援物。仅几分钟，就陆续有十几位前来交换的球迷，与网上多见的「针锋相对」不同，整个过程没有尴尬，大家不需「自证粉丝属性」。

「大家都很好！喜欢谁确实是个人自由，但我觉得运动员都值得尊重。」小A一边分发手幅，一边聊着自己的感受。互相拍照、互加联系方式、帮忙看个包……不分男女，不论老少，球迷们口中讨论的一切都只与乒乓球相关。

一团和气——似乎成了最贴近球迷氛围的形容词。然而行至场内，则又别是一种氛围。

奔赴现场，他们到底图什么？掀开场馆厚重的黑色幕布，金色灯光交错入眼，阵阵音浪震耳欲聋，恍惚间甚至误以为闯入了某位巨星的演唱会现场。‍‍‍‍‍‍‍‍‍「震撼」——问及的所有球迷几乎都选择用这个词来形容线下观赛体验。

光影交错的比赛场馆

「数千人呐喊欢呼和自己一个人看转播氛围还是差了很多的。」李女士说得很直接，「特别是这种最高水平的较量，现场更有拳拳到肉的效果和魅力。」一位「奶奶辈」球迷举起手机录了一段视频，口中说着：「看看这个氛围，现在乒乓球比赛也这么热闹的啦！」场馆内拥挤的人潮和爆满的上座率印证着「国球」在国内的分量和意义，也具像化了一众明星乒乓球选手的影响力。分量较重的几场半决赛与决赛被安排在最后两天比赛日。从球员入场，到正式比赛，从比赛结束到颁奖仪式，全场镜头几乎都对准了球员们的一举一动，甚至小到一个表情都能激起全场氛围的千层浪。所有联盟都需要体育巨星，乒乓球也不例外。明星背后是关注、流量、话题，在当今流量当道的时代，「吸睛」与「吸金」能力在某种程度而言是相通的，对于置身体育市场的联盟和运动员而言也需要这些。为了尽可能吸引全球高手加盟，WTT中国大满贯给出了球员们难以拒绝的奖励条件——冠军有资格获得与奥运会等额的2000积分、奖池高达1400万人民币，放眼国际乒坛几乎是独一档的存在。马龙、孙颖莎、王楚钦和王曼昱等奥运冠军坐镇，来自瑞典的「副冠军」莫雷加德、法国的勒布朗兄弟、日本的张本兄妹……这个赛场，不缺乒乓巨星。如何打好这些明星「王牌」？WTT中国大满贯选择将带有球员肖像的标识物全面铺开，有效利用道路、场馆和大满贯公园所有赛事场景。

「这里有个莎莎，那里也有个莎莎！」球迷小赵兴奋地和朋友打着视频，用手指着印有孙颖莎肖像的宣传物料。除了海报等宣传手段，WTT中国大满贯还与时尚COSMO杂志合作推出青春盛筵大片，线上线下同时发力。大满贯公园品牌展示区内，马龙、孙颖莎和王楚钦等运动员的立牌前甚至大排长龙，全都是想合照打卡的球迷。

夜色渐浓，人形立牌前大排长龙

‍‍‍想念不如见面，在大满贯公园球迷们有机会通过见面会与自己喜欢的球员近距离接触——握手、签名、合照、交换礼物，见面会上的球员几乎能最大程度地满足球迷们的需求。排队两个小时，球迷小余终于在见面会上如愿看到了自己喜欢的田志希选手。「每天的名额有限，都是先到先得。我就提前到大满贯公园排队。」回想起与田姐见面的场景，她还历历在目，「她见面会前一个小时还在直播，我看她赶紧把家里面膜什么能送的都拿来送粉丝了。」

球员见面会现场

除了签名与合照，小余还意外地收到了田姐送出的面膜。「她很热情，很懂得照顾粉丝的感受，一场见面会情绪价值简直拉满！」巨星云集、效果震撼、见面会温馨，这样丰富的体验必然对应着要付出不菲的时间、金钱和精力成本。对此，球迷回应的声音却格外一致：值得。

他们说：「值得」「特地看球，顺便旅游」这是WTT中国大满贯现场大多数球迷国庆来京的主要目的。广东、陕西、江苏、重庆……他们来自全国各地。有在读大学生、上班族，还有退休的「爷爷奶奶辈」球迷，发动全家力量买到抢手的比赛日门票。从南京来的小韩路程比较曲折，为了赶孙颖莎上午场的比赛，她特地改签了最早的航班，凌晨五点起飞落地直奔WTT赛场。一路上又累又困的她刚到现场却瞬间就来了精神，调试相机、录像拍照，一套操作下来行云流水。

在大满贯公园拍照的小韩

住在天津的上班族小琪行程同样有些匆忙。她先是搭早上的高铁抵达北京，转地铁逃不开拥挤的一号线，地铁过后又是公交，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她还在沿路分享应援手幅。「这次就看两场，晚上看完就回天津。」晚间比赛结束后，她又拎着大包小包踏上了返程之路。只不过包里东西变成了与其他球迷交换的应援物，这些物件和他们原来的主人一样来自四面八方。WTT中国大满贯赛事定位级别不低，门票自然也是他们的一大开销。加之国庆期间涌入的人潮推动交通、住宿和餐饮价格水涨船高，对球迷们而言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为了喜欢的球员，他们有人早早调开班次凑出假期，有人蹲点守着抢机票车票，有人做好攻略还能顺便在北京旅一趟游……站在场馆门口，退场人群熙熙攘攘，其中有不少一起出动的家庭，但看来看去更多还是年轻人的身影。

按下快门、照片定格，球迷们被框成一幅「众生相」，一股托举乒乓球商业化的强大力量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