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抛弃 肖烬为了回国的白月光，将我扔在了手术台上。 他匆匆离去，却不知，系统会对我做出抹杀惩罚。 阑尾炎被系统变成了癌症，我剃发吐血时，他在陪白月光选婚纱。 等他想起我这个舔狗未婚妻时，我却已经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后来，听说肖医生疯了。 他抱着一本日记，从二十层楼的天台一跃而下，只求见我一面。 1 被推进手术室之前，我看见肖烬换掉了白大褂。 他神色匆匆，唇边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小来，林枝回国了，我答应林阿姨会去接她。” 那我呢？ 肖烬是我的主刀医生，也是我攻略七年的男友。 我是一名穿书者。 肖烬是我喜欢了很久的深情男二，他的结局很惨，为了成全男女主，替男主去死。 我和系统签订了七年契约，和我结婚，他的结局就能改变。 肖烬，我是来救你的。 我按照肖烬的喜好包装自己，费尽心思融入他的生活圈。 终于，第五年，他答应了我的表白。 可直到如今，他像是忌讳结婚两个字，我一提起，他便敷衍着转移话题。 距离七年之约只剩一个月。 我明白，急性阑尾炎是系统给我的预警。 “肖烬，我害怕，等我手术完你再去好不好？” 我无助的抓住他的手，第一次祈求他不要抛下我，哪怕只陪我十分钟。 可肖烬忽然沉下脸：“一场小手术，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他叮嘱了同事几句，我看着他的背影，麻药的药性也挡不住心脏的抽痛。 肖烬是一名合格的医生，对陌生病人都能做到关爱有加。 这样的人，却可以失约自己女友的手术。 刘医生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安慰我不要害怕。 手术仪器的响声冷冰冰的，我闭着眼，脑海里是系统的电子音。 “攻略任务已被认定失败，请选择惩罚方式。” 我沉下心，选择了癌症那一栏。 迷迷糊糊间，我被推回病房，小护士的窃窃私语传到耳朵里，像是梦呓。 “那女生好可怜，追了肖医生七年还是舔狗，小青梅一句话就给勾走了。” “是呀，肖医生还是第一次推掉手术…” 我闭着眼睛，呼吸间带着痛楚。 刚在一起时，肖烬提醒过我，他的心里永远会有林枝的位置。 我不在乎，只要能改变肖烬的结局，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可是，他总能因为林枝的一句话将我抛之脑后。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会痛，术后直到现在，他连一句慰问的话都没有。 我翻开手机，朋友圈给了我答案。 看到林枝朋友圈发的图片时，咳出来的血染红了屏幕。 我的复诊报告被刘医生送进来，胃癌两个字震惊了身边的小护士。 “天哪，怎么会这样？” 我苦笑一声，擦掉屏幕上的血，照片上脸贴着脸的男女看起来那么般配。 “回国的第一面当然要热情似火啦～” 林枝的文案永远像个小太阳。 我知道，这是林枝让男主顾屿吃醋的小把戏。可肖烬笑的很开心。 他对我，露出的永远是疲惫那一面。 刘医生面色凝重，准备给肖烬打电话，被我一把抓住了手腕。 “刘医生，别让他知道。” “癌细胞在身体里扩散的很快，如果现在不商议治疗方案，你的身体…” 我举起手机，给他看肖烬林枝的合照。 “肖烬现在老友重逢，很开心，别打搅他了。我没有亲人，我自己的病，自己能决定，我听你们的。” 让肖烬知道，我忽然怕他会盼着我早点死。 刘医生至少医德不错，不会让我心如死灰的躺在手术台上。 系统给的惩罚是折磨，不是死亡，这给了我信心。 肖烬，我不会再围着你转了。 第2章 告别 术后的恢复期，还不能进行化疗，也不能随意出院。 我拜托池雯，替我去肖烬家里收拾行李。 翻朋友圈看见林枝突发奇想，要去夜爬泰山，肖烬这个恐高症舍命陪君子。附图是两张机票。 那可是连摩天轮都不肯上的人啊。 池雯一进病房，立马红了眼睛，明明是书里的恶毒女配，和我做朋友以后却越来越善解人意。 看到我爱肖烬的痛苦，更是对男主立马下头。 我曾经感慨，能让她回头是岸，也不算白来书里一趟。 “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她踩着恨天高，几步跑到我身边：“姐有钱！姐带你去最好的医院治，一定会痊愈的！” 我被晃了几下，胃里一阵绞痛，还是强撑着打起精神。 “好雯雯，麻烦你了，我东西不多，衣柜里的裙子都拿走就好。” 和肖烬同居的这些年，该做的都做了。 家里的布置，全是肖烬一手操办，我曾经把这当做细节的爱意。 后来翻林枝的社交平台，发现客厅挂着的油画，全是林枝喜欢的。 连我们滚过的床单风格，也是林枝喜欢的。 从那之后，我不再过问家里的物件，也尽量把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 除了衣柜里的衣服，和必要的生活用品，我在肖烬的家里，像一个随时会走的旅人。 如今，也确实该走了。 我摸着越来越痛的胃，呕的生不如死，忽然想起，肖烬和我做那事的时候，会刻意不看我的脸。 我一腔热血的救赎，原来只是感动了自己。 刘医生时不时的到病房慰问几句，他年纪不大，却要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语重心长的劝我。 “肖烬不是坏人，劈腿这种事，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擦掉唇边的血丝，无言以对，只好点点头。 他的确不是坏人，只是这些年我把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低到让他不把我当人看。 七年，我的青春一去不复返。 穿书前，我是个大学毕业不久的孤儿，住着二十平米的出租房，拿着岌岌可危的工资。 有自称亲戚的几个老男人找到我公司，说他们是我远方的表叔。 “娃儿到了年纪，要相亲的。” 说是相亲，不过是想让我嫁给山沟里的傻子，让他们挣一笔彩礼费。 我无处可逃，恰好此时，系统找到了我。 书里的肖烬一直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光，所以，我毫不犹豫的来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肖烬的确对我有恩，如今七年付出，恩情想必已经还尽。 我看着林枝发来的照片，两个人在日落的山顶拍下了彼此的影子。 “小来，山顶的空气很好，等你出院了也要来看一看！” 她的话明媚又刺眼，让人挑不出错处，我没有回复，把手机塞到了枕头下面。 被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怎么吐血了！” 池雯拉着行李箱进来时，我正蹲在垃圾桶旁边干呕，血丝顺着指缝流下来，下巴都是红的。 “老刘说了，这是正常现象。” 我无力的安慰并没起作用，大小姐掉了泪，一边骂肖烬是王八蛋，一边联系人给我办转院。 她说，她哥哥在国外有认识的专家人脉，到了那边，会给我安排在单人病房，落地窗可以看到远方的雪山。 “那很好啊。” 我发自内心的高兴：“七年，也该换种风景了。” 第3章 新生 办理出院手续前，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看望我。 是男主顾屿。 我很惊讶，按照书里的剧情，这位傲娇霸总应该在和他的小娇妻置气。 病痛折磨的我脸色很差，看起来像命不久矣，所以顾屿刻薄的话到了嘴边，又委婉些。 “病成这样，肖烬还在外面疯玩，真是不明白你们的关系。” 我低笑一声，示意床边整理好的行李箱。 “顾总误会了，从今以后，我和肖烬再也没有什么关系。” “分手了？” 话一出口，他嘲讽的摇摇头：“一段不被承认的关系，又何谈分手。” 我没说话，默默的翻出林枝最新发的朋友圈视频，将手机音量调至最大，举到顾屿面前。 视频里两个人在动物园喂老虎，即便隔着车窗和铁栏，林枝还是很害怕的娇笑着躲进肖烬怀里。 而肖烬呢，单手将她揽在怀中，小心翼翼的像在呵护珍宝。 我看着顾屿瞬间垮掉的脸，心里无比痛快。 他再也无法气定神闲的和我耗下去，手指攥拳，半晌又松开。 “说实话，你低估了自己在肖烬心里的地位。” 他关掉了衣服上别着的摄像机，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再次袭来，我蹲下身抱住垃圾桶，吐着吐着，忽然变成无声的哭泣。 我想起了那段难堪的回忆。 第一次和肖烬约会，我选在了游乐场。 我的童年没有娱乐设施，孤儿院唯一的滑梯，也会被年纪大的孩子霸占。 眼巴巴的渴望是我一直记在心里的痛苦。 如今有了爱人，也有了赚钱的能力，我想把第一次的美好永远记在心里。 可我忘了，肖烬不会那么宠溺的配合我。 玩旋转木马，他会说幼稚，玩过山车和摩天轮，他推说自己恐高。 一圈下来，都变成了我自己的独角戏。 天色将晚，我们排队买了一支想吃很久的冰淇淋，肖烬递给我时，忽然接到林枝的电话。 他想也没想，把那支冰淇淋丢在了地上。 我忽然很难过，也真的哭了出声，不知是因为那支冰淇淋，还是他离开的决绝。 四周的议论声变成了杂音，有一对情侣看我实在可怜，将他们买好的冰淇淋递了过来。 我摆摆手，泪水苦的我什么也吃不下。 肖烬不是不会爱人，只是他的爱，是我永远求不来的奢望。 明明已经放弃了，再想起时心依旧会痛。 我擦掉唇边的污渍，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戴好口罩。 今天是我出国的日子，我不想带着一身悲伤迎接我的新生。 池雯和家里打好了招呼，她坚持要陪着我治疗，有她作伴，我不会孤单。 我想起顾屿临走前的话，想必他是要把我凄惨的一面发给肖烬。 为了什么，为了唤醒他的良知吗？ 三个人的修罗场，是我自不量力的闯进去，如今一身伤的离开，是我应有的结局。 系统很久没说过话了，久到我以为自己是真正活在这里的人。 在我登机前，它倒是突然冒出了一句。 “惩罚完成度已达到80％。” 看来，我还是有望活下去的。 肖烬，但愿从今以后，你我再也不见。 第4章 真相 带有落地窗的病房的确让人心旷神怡。 我听着池雯在和医生商量手术事宜，翻开朋友圈，林枝更新的照片让人眼前一亮。 她在试婚纱。 偌大的镜子里，拖地的白色纱裙衬出她姣好的身材。 而左边的角落，肖烬看着她，满眼留恋，像是在仰望心里的缪斯。 “顾先生，我在等你。” 文案里的明示，衬得肖烬更像一个小丑。 七年前的我看到这些，会为肖烬的深情感到难过，如今再看，只觉得活该。 不被爱还纠缠的人，万般下场都是自己选的，嗯，就像我一样。 我的头发不算秀丽，可剃光还是觉得可惜，池雯比我先哭出声。 “别哭，总比到时候掉成了斑秃好看。” 我笨拙的安慰着，她摸摸我的脑袋，笑着说扎手。 这里的病友很多，却多数都很乐观，他们用不太擅长的中文和我分享着治疗经验，我仔细记下，慢慢的，心态也变得好了起来。 肖烬却在此时给我发来消息。 “小来，你搬走了？” 很简单的几个字，是他一向的风格，看过便忘了。医生叮嘱我，要多看看自然风景放松身心。 我关掉手机，继续坐在窗边凝望远处的雪山。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肖烬第一次为我露出焦急的神情。 他找遍了每个病房，出门时撞上小护士，对面递来鄙夷的目光。 “肖医生，魏小姐早就出院了。” 第5章 后悔 “老刘为什么没告诉我？” 她撇撇嘴：“可能…老刘觉得你们之间没关系吧。” 午休时，肖烬把刘医生堵在了问诊室，他的担忧溢于言表。 “魏来的病我看过，并不严重，术后静养就好。为什么她一声不吭就走了？” 刘医生看看他，叹了口气。 “小姑娘怪不容易的，疼成那样，还不让我告诉你。” “什么？” “你和那小青梅满世界浪的时候，她确诊了胃癌晚期，现在已经转院治疗去了。” 轻飘飘的几句话，在肖烬心里回荡着，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他习惯了我的随叫随到，也习惯了忽视我的一切，如今面临生死，倒是让他生出几分恐惧。 好像我死了，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人爱他了。 跑出医院，肖烬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我的情景。 我风尘仆仆的拦住停车场的他，小心翼翼的问，可不可以捎我一程。 他这个人，向来对陌生人热情有礼。 车开了，我却不说目的地，只盯着他的侧颜发愣。 我日思夜想的纸片人是真好看呀，难怪女主舍不得放下。 那也是他第一次对我露出和煦的笑意。 “去哪里？” 我答非所问：“我叫魏来。” “很独特的名字。” “当然，我是为你而来。” 我所有的勇气都用来接近肖烬了，所以他以为，让我自己面对手术，不是要紧的事。 他也不会预料到，一场手术，会让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友。 池雯没留下一点消息，其他朋友也不知道我到底去了哪里。 肖烬想找我，无异于大海捞针。 在他处于绝望边缘时，给予他最后一击的东西几乎同时来到他身边。 一个是顾屿在病房的录像。 一个是我提前预约寄出的日记本。 肖烬最先打开的是那段录像视频。 时隔半个月，他再一次见到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 我被反胃吐血折磨的状态很差，有气无力的靠在床边，对前来探病的顾屿满是嘲讽。 肖烬有些讶异，在他面前，我永远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合格女友。 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我。 也听到了我亲口否定，我和他之间再也没有关系。 一阵落寞的恐慌席卷着肖烬，他拆开快递箱，里面躺着一本厚厚的日记。 七年，我把每一个重要的时刻都用笔记录了下来。 寄出之前，我仔细数了数，原来肖烬为了林枝抛下我的次数，已有九百六十三次。 我的痛苦全都凝聚在这本日记里，文字向来最能打动人心。 所以肖烬捧着那本日记，在卧室里枯坐了一天一夜。 寄出这本日记，我只是为了平衡心里的不甘。 爱的付出虽然不求回报，却也不能任人践踏，我的真心只有一次，肖烬却不珍惜。 池雯提醒了我，她说辜负真心的人应该自食其果。 所以肖烬应该知道这一切。 他的良知不允许他做出伤害旁人的事，只是从前的我不计较罢了。 只是我没想到，肖烬找到池雯很容易。 他疯狂的给池雯的新卡打电话，换掉也没用，就像是在池雯身上安装了定位。 毕竟是肖氏集团的二公子，虽然甘愿从医，家族的人脉依旧庞大。 “池雯，让小来接电话，否则我拆了你的时装店。” 肖烬从来不会威胁别人，我只在书里见过一次。 林枝被绑，绑匪要几千万赎金，他孤身涉险，被打的浑身是伤也不忘出言威胁。 这样的例外，没想到会轮到我头上。 我对着池雯比了个手势，我们之间向来有种莫名的默契。 她立马会意，突然带了哭腔，骂的很难听。 “肖烬，你他妈还有脸找我，我告诉你，小来已经去了，她临死前有多痛苦你知道吗？” “小来最后的心愿，是让我带着她的骨灰周游世界，这是我们姐妹的约定。” “至于你，劈腿的人渣，连女朋友的手术都能临阵脱逃，你有什么资格来威胁我？” 她骂的一气呵成，挂了电话，对面的肖烬怔在原地半天，像是灵魂一下子被抽干。 “不可能。” 半晌，肖烬忽然开始喃喃自语：“她说过，是为我而来，怎么能中途而废呢。” 在日记里，我把穿书的原因写的一清二楚。 肖烬的结局是我不能释怀的痛，所以我心甘情愿付出一切，只为救他。 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肖烬一直追随林枝，是因为从小丧母，没人待见他这个体弱多病的二公子。 林枝自小和他一起长大，是那段暗不见天日里唯一明媚的光。 即便这束光不属于他，他也不愿放手。 却不想，原来专属于他的光，早就被他一点点磨灭了。 他痛苦的蜷缩在沙发上，一遍遍回放顾屿发来的视频，他想见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 在身边时不珍惜，没了却又后悔不已。 肖烬的意识逐渐涣散，他闭上眼睛，呢喃自语。 “你明明是我的光，光怎么会灭掉呢？” “小来，对不起，我不该抛下你。” 第6章 不原谅 池雯和肖烬约定在咖啡馆见面。 他满眼期待的朝池雯身后看，却没见到心心念念的人。 直到，池雯把一个白玉罐子放在了桌面上。 “小来就在这里，想说什么话，一次性说完吧。” 盖子被打开，里面粉末状的东西让肖烬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冷意。 他的小来，在罐子里？ 池雯看他惊慌的模样，不免冷笑一声，又将那罐子往前推了推。 “怎么？想见小来想疯了，见到了又不敢看，肖烬，我看你就是贱的。” 她飞速的盖好盖子，又把罐子装回了包里，不肯再让肖烬多看一眼。 “肖医生，见也见了，以后别再缠着我了OK？” 说完，池雯才不管肖烬有多难过，拎着包包起身就走。 回到医院，她迫不及待的给我转述肖烬的表情，是绘声绘色的幸灾乐祸。 我其实不懂，明明不爱，为什么又穷追不舍。 池雯拿出玉罐子晃了晃：“一罐糖粉而已，那孙子看见都快哭了，活该。” “的确是活该。”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小来，你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肖烬站在门外，想必是一路尾随池雯才找到了医院。 他的慰问迟到了半个月，听起来不免让人失笑。 池雯惊讶的跑过去，我了解肖烬，他是个举一反三的聪明人，假死的谎言骗不过他。 “小来不想看到你，滚吧！” “好，那我就等到她愿意见我为止。” 池雯的骂声引来了医院的工作人员，他们客气的请肖烬出去，他却固执的不肯挪动半步。 我叹口气，喊他进来。 原本就普通的脸，如今剃了光头，想必更不好看。所以肖烬看到我，愣了很久。 “我们本来就无名无分，何必揪着不放呢。” 想到他这些日子和林枝的甜蜜，那阵苦涩再次占据心头，我的目光里不免带着几分恨意。 肖烬，我现在真的有点恨你了。 “安心治病，小来，等你病好，我们就结婚。” 他在床边跪下，眼睛里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怜惜，我刚刚吐过不久，唇边还留着血迹。 肖烬掏出他的帕子，轻轻擦掉那些污秽。 放在以前，这是我想也不敢想的优待。 肖烬的洁癖不轻，我不能在家里吃零食，也不可以私自用他的东西。 他的帕子，只会对林枝有例外。 如今沾了血色，肖烬第一次在我面前哭的不成样子。 “对不起，我只是放不下心里的执念，不是有意把你丢在医院。” “回来后找不到你，我很害怕，和听到林枝出国时的感觉不一样，我难以想象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要怎么过。” “小来，别用死骗我，不吉利，你要好好的。” 除了酒后吐真言，说些林枝的往事外，肖烬还是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废话。 我抬起头，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肖烬，那本日记你看完了吗？” 他点点头，我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既然知道了我这些年的委屈不公，你怎么好意思来见我？” “和林枝享受着情侣般的暧昧，让我一个人绝望的面对生死。肖烬，如果不是林枝要结婚了，你会回来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疑问戳中了肖烬的心思，他颓然的低下头，起身朝着门外走。 看着他的背影，我冷笑一声。 “肖烬，你的确不配被人爱。” 我爱上的，是书里深情温柔的人设，是幻想里带着滤镜的爱人。 他亲手打碎了这一切。 肖烬的背影一滞，他擦掉泪水，像是无比赞同我的话。 “小来，等着，我会向你赔罪。” 我摇摇头：“可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第7章 错误 再一次复查，医生说我的身体恢复的很好，病情几乎在逐日减轻。 我摸了摸胃部，疼痛彻底消失了。 惩罚已尽，按理来说，我应该回到原世界。 可系统的提示音最近却很频繁。 “计算错误，计算错误，数据正在修复。” 我不明白他所说的错误数据指的是什么，池雯拿来世界地图，计划着出院后先去哪一站。 以前想和肖烬周游世界，现在发现，这些愿望只有朋友不会放你鸽子。 “小来，我买了好几顶不同的假毛，出去玩的时候你可以换着戴！” “好啊，我要试试不同发色。” 两个人讨论的正欢，电话铃声却不合时宜的响起。 来电的人也是那么不合时宜。 是林枝。 “魏来，我就在你医院的待客厅，出来见见？” 在我的印象里，林枝一直是娇花女主，柔弱不能自理，但很是善解人意。 如今面对面，我发现她的气场变了。 她似乎能一眼看穿我的心思：“都是穿书者，那就开门见山吧。” 在我惊讶的目光里，林枝说起系统的bug。 原来，这本书是她用积分兑换的奖励，原本的设定，就是要两个男人只围着她转。 “老娘在不同的书里累死累活，总得享受一把。” 可是，由于系统计算失误，我也被安排在其中，攻略任务和她的奖励相冲突。 所以，无论我怎么努力，肖烬都不会爱上我。 我这七年，原来都浪费在系统的失误上。 林枝的表情很木然：“肖烬把我拉黑了，这不是他应该做出来的事。” 她说，肖烬这些天把自己锁在房子里，除了送酒的外卖员，谁也进不去。 一个本应该做好舔狗的男二，忽然有了自我意识，开始反抗。 “这不是我想要的奖励，系统应该补给我。” 她忽然看过来，眼神里带着玩味：“你也被折磨的不轻，系统会补给你的。” 与此同时，系统的电子音突然响起。 “由于系统计算失误，导致宿主任务失败，稍后会送出补偿奖励。” 林枝很熟络的提出要求：“那这个本子就作废喽，给我重开一个。” 那我呢。 平白被折磨的七年，要用什么来补偿呢？ 临走前，林枝忽然像一个前辈一样，语重心长。 “世界那么大，男人千千万，要找爱自己的人，我想你能明白，走了。” 系统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任务已重置，请宿主选择补偿奖励。” 我看看脑子里的面板，是空的，它的意思，似乎是让我来选择自己的人生。 “我想留在这里。” 看着远处向我跑来的池雯，这个世界，至少比原世界好太多。 “至于肖烬，我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最好，一辈子都别见了。” 叮的一声，系统的奖励到账。 我在这个世界的设定也是孤儿，没有亲人。 在系统的操作下，我忽然继承了某个亲人的巨额遗产。 变成了身体健康，大把的钱可花的富一代。 出院的那天晴空万里，远处的雪山似乎落下金光，于我，更是新生。 池雯开着她的粉色特斯拉，朝我吹了个口哨。 “姐给你准备了出院party，就在今晚，有不少腹肌帅哥哦～” 我摸了摸蓬松的假发，坐上副驾驶，心情愉悦，连风都是暖的。 从今天开始，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第8章 肖烬独白 我第一次觉得，家，像一个冰窖。 和魏来同居的两年，她很喜欢烟火气，总会给我做合胃口的饭菜。 我洁癖很严重，无法忍受饭菜在垃圾桶里的馊味，可每一次她做完饭，垃圾都会消失不见。 小来一向是细致入微的。 她不会和我讨要礼物，也不会索求女朋友的仪式感。 省心的同时，忽略，也是一种本能。 反正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不会计较。小来，一向是温柔体贴的。 林枝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在我被后妈挤兑时，她会偷偷塞给我酥心糖。 她是我年少时藏在心底的白月光。 抛下小来去机场接她时，我特意拿了一包酥心糖，当做小礼物。 她却摆摆手：“我从来不吃糖，对牙齿不好。” 我怔在原地，似乎有什么悄无声息的改变了。 和她游玩时，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甜蜜愉悦，可配合她，也是一种本能。 我知道，我只是她用来让顾屿吃醋的工具。 可是那又怎样呢？似乎我生来就是一个工具，我不在乎。 但小来会在乎。 每次被林枝中途抛下时，回过头，都会看到小来的身影。 她像是我的守护神，但却被我遗忘了。 爬山时，高处的恐惧让我难以前进，我看着林枝的背影，忽然想起小来。 如果是她，一定会在原地等我。 可我回到家，却没看到她的身影，医院没有，她工作的地方也没有。 老刘说，她已经胃癌晚期。 怎么可能呢？片子我是仔细看过的，症状也只是急性阑尾炎而已。 回想起小来绝望的目光，我忽然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顾屿发来的视频，也真的给了我致命一击。 我为了年少的喜欢，到底都做了什么？ 她那个叫池雯的朋友，很会刁难人，可为了再见小来一面，我只能忍耐。 假的骨灰被放上桌面时，恐慌如潮水一般袭来。 她竟用死来欺骗，只为了赶我走。 可我还是不死心的跟了上去。 我第一次看见那么脆弱的小来，像是风中残蝶，轻轻一碰就会摧毁。 她被折磨的骨瘦如柴，我想触碰，又怕伤到她。 “肖烬，你的确不配被人爱。” 我那时才明白，为什么言语是一把无形的刀。 小来是这个世上唯一真正爱我的人，如今，连她也放弃了我。 那本日记里的真挚，是不能重来的，我拥有过一次，却没有珍惜。 回国后的每一天，我都在祈求时光倒流，酒精的麻木也不能让我有片刻幻想。 她真的不要我了。 我仗着她的爱，有恃无恐，如今终于得到了报应。 可我却开始贪恋她的温暖。 我抱有幻想，一遍遍的给小来的手机号发短信，却都石沉大海。 国外那家医院的朋友传来消息，说她已经痊愈，出院已有十日。 庆幸之余，答应小来的承诺也回荡在脑海里。 我说过，我会赎罪。 只有肉体上的感同身受，或许才能让她多看我一眼。 所以，我挑了一栋废弃高楼。 恐高症是我难以改掉的病，可为了小来，我可以忽视一切。 那本日记被我视如珍宝的带在身上，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能靠着这份温暖走下去。 小来，这条命，我赔给你。 希望你这一世，平安无恙。 第9章 再逢 再一次看见肖烬，是在海外的游轮上。 我和刚认识的新西兰帅哥聊岛上的风土人情，少年的眸子亮亮的，栗色的头发看起来很干净。 不远处的池雯朝我抛了个媚眼，一副“懂你”的模样让人失笑。 这些周游世界的日子，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我的心态。 我不必拘泥于为了肖烬奔波的小日子里，除了眼前，什么也看不见。 原来世界这么大，原来还有很多未知的奇遇值得我憧憬。 忽然觉得，一百岁都有些不够活。 在小帅哥去拿酒时，有人推着轮椅走到我的面前。 轮椅上的男人看起来颓废不堪，胡子很长，刘海遮过了眉眼。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肖烬抬起头，目光里透着悲哀：“是我，小来。” 他这副模样，我不禁感到唏嘘。 肖烬坠楼的事，我听池雯绘声绘色的提起过。 二十层楼，坠落是必死的结局，可中途的树很大程度上给了肖烬缓冲的机会。 但他的腿废掉了。 池雯很痛快的说是渣男的报应，我摇摇头，心底还是有些不忍。 我只是想和他断交，没想过让他身残。 在我印象里的肖烬，不是这么偏激的人，哪怕是为了林枝，也要考虑再三。 那么高的楼说跳就跳，不知道是不是系统从中作梗。 总之，他是死是活，对我来说，不过是一桩故事。 我不在意了。 可我没想到，远隔万里的游轮上，也会遇到这个故人。 他像是专门为我而来，却不肯承认，目光里带着躲闪。 “你看起来，和之前很不一样。” 憋了半天，他只憋出这么句话，听起来恍若隔世。 “生死关头走一遭，自然不同，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我接过少年递来的酒，笑的明媚：“失陪了。” “别走！” 情急之下，他想起身，却重重的摔回轮椅上。 我对着少年示意待会再聊，转过身，替他整理好腿上的毛毯。 “既然不方便，何苦跑这么远吹海风。” 肖烬抓住我的手，苦涩的笑了：“我是来向你赔罪的，小来。” “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需要你的自我感动，肖烬，都过去了。” 我抽回手，礼貌的对着他身后的保镖点了点头：“你家先生身体不好，还是早点送他回房吧。” “对了，肖烬，有件事还没告诉你。” 在他希望的目光里，我翻出林枝的微信：“之前的林枝，也是穿书者，不是你从小认识的人。前段时间她走了，现在是真正的林枝，你可以加回她，再续前缘。” 我说的言辞恳切，却像一把利刃，刺破了肖烬最后的憧憬。 他落寞的被保镖推走，我想，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来纠缠我了。 池雯在一旁目睹了全程，她眼巴巴的凑过来，满脸写着八卦。 “这肖烬真是心里没数，自己都成什么样了，还好意思来追你，怎么不去追林枝啊？” “可能，是觉得我还能当免费护工吧。” 我嘲讽的笑了几声，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其实很无所谓。 肖烬做这么一出，不过是想弥补他对良心的亏欠，他真的爱我吗？ 也许吧。 但更多的，是对温暖的贪恋，和失去的不甘。 我收回情绪，继续和那个少年聊起刚刚的话题。 那座海岛上有着无数花纹奇异的贝壳，若是想收集，是永远也收集不完的。 海浪每一天都会冲来新的贝壳，数也数不尽。 “珍藏的东西，不能收集全部，很是可惜。” 少年遗憾的摇摇头，我却并不这么认为。 “它的美丽，或许正是因为可以自由的不断更新。” 我拿出海滩上拾起的那枚贝壳，花纹独特，也许是独一无二的一枚。 只是明日海浪卷起，又会有更多新鲜的事物席卷而来。 它们是自由的，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