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皇年间某天,乐平公主杨丽华将要侍奉父亲隋文帝饮宴,在宴会开始前,杨丽华叫来女婿李敏说要给他求官。
杨丽华嘱托李敏说:“我将天下给了皇上,只有你一个女婿,当为你求取柱国之职。皇上若是授予你别的官,千万别谢恩答应。”
李敏当然明白岳母杨丽华的意思,即,除了柱国之职,其余授官都不要。
这个要求其实并不合理,但想到杨丽华的过往经历,李敏认为这番操作有一定的可行性,于是他决定按照岳母的意思做。
当然,杨丽华之所以敢这样嘱托女婿,是有底气在身的,那就是隋文帝杨坚对她的愧疚,这种愧疚在很大程度上能让杨坚满足她的任何要求。
那么,杨坚为会对女儿杨丽华感到愧疚呢?
从太后到公主造成杨坚愧疚的原因自然与杨丽华的身份有关。
大象二年,周宣帝宇文赟病重,召皇后杨丽华的父亲隋国公杨坚到宫中侍疾,等到宇文赟弥留之际,刘昉、郑译等人矫诏任命杨坚辅佐朝政。
起初杨丽华没有参与此事,可她也担心嗣主宇文阐年幼,大权会旁落于其他家族之手,从而对自己不利,所以当她知道刘昉等人传达的诏令后,心中也长舒了一口气。
谁知父亲杨坚也不比外人可靠,竟然不顾脸面从女儿手中抢了北周的天下,建立隋朝。
杨丽华也由北周的皇太后,变成了隋朝公主,夫家江山被夺,杨丽华对杨坚心怀怨气也情有可原,杨坚对女儿也很是愧疚,想要补偿她。
可杨丽华性格执拗,一直不肯接受隋朝公主封号,直到开皇六年,她才终于接受隋朝公主的身份,获封乐平公主。
至于杨丽华是怎么想通的?或许是时间冲淡了怨气,接受了隋朝取代北周的事实,也或许是为了独女宇文娥英能有更好的未来。
杨坚见女儿终于接受新身份,迫不及待想让杨丽华改嫁,让她彻底忘掉前朝往事,开始享受新生活,但杨丽华坚决不同意,史载“后誓不许”,杨坚没办法,只能放弃让女儿改嫁的打算。
见杨丽华不领情,杨坚将目光放在杨丽华的独女宇文娥英身上,正好宇文娥英到了婚嫁的年龄,杨坚就打算给外孙女找一个合乎心意的夫婿。
杨坚下旨为宇文娥英选婿,命勋贵子弟到弘圣宫聚集,等待杨丽华挑选。杨丽华坐在帷帐中,让贵公子们自我介绍,然后亲自考验他们的才艺,不满意就让他们出去。
为女婿求官前面很多人都不能令杨丽华满意,直到幽州总管李崇之子李敏参加“面试”时,杨丽华一眼相中了这位帅小伙,考验才艺后发现,李敏不仅善于骑射,还精通歌舞音律。
李敏由此成为杨丽华的乘龙快婿。
李敏的身份并不简单,其父李崇当年为国捐躯后,杨坚就将李敏接入宫中抚养,年龄稍长后袭爵广宗县公,担任太子千牛备身,这是个正七品官职。
杨坚对外孙女的婚礼十分重视,让李敏假借一品的羽仪,婚礼规格如同娶公主。
或许是觉得女婿的官职太低,不能给女儿提供富足舒适的生活,杨丽华还特意向杨坚为女婿求官,因此便有了开头杨丽华叮嘱李敏要柱国之职的一幕。
等李敏见到隋文帝时,隋文帝亲自弹琵琶让李敏歌舞助兴,看到李敏果然对歌舞音律十分擅长,隋文帝很高兴,当即询问杨丽华,李敏现在身居何职。
杨丽华回答说:“一介白丁而已。”
隋文帝明白女儿的意思,女儿这是嫌弃自己女婿官职低,跑来给女婿求官来了。
出于补偿女儿的目的,隋文帝一开口就许以重要职位,授李敏仪同,李敏牢记岳母说过的话,自然不应承,隋文帝又授李敏开府,李敏仍是默不作声。
隋文帝见李敏还不满意,顿时明白了杨丽华的意思,于是隋文帝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乐平公主对我有大功,我又何必对其女婿吝啬一官职呢!”
随后隋文帝授李敏柱国,李敏这时才作揖拜谢,然后继续跳舞。
在岳母帮助下,李敏的生活过得很滋润,不仅遥领四州刺史之职,获得的赏赐也远超其他功臣,而这一切自然都建立在隋文帝对女儿的愧疚之心上。
天真的宇文娥英杨丽华为女儿女婿能够过得幸福可谓费尽了心思,即便在临终前,她仍旧不忘恳求弟弟杨广,希望能把自己的食邑转赐给女婿李敏。
杨广并没有拒绝杨丽华的临终嘱托,此后李敏食邑多达五千户,摄左屯卫将军。
杨丽华所思所虑无非是想让女儿女婿能生活得好一点,可惜天不遂人愿,女儿女婿最终还是被弟弟杨广处死。
事情的起因只是因为有方士说“李氏当为天子”,他劝隋炀帝杀尽天下姓李的人。隋炀帝怀疑李敏是应谶之人,他曾当面向李敏提起此事,希望李敏能够识时务自己了断。
李敏不愿意自杀,可不死又会惹怒皇帝,给家族带来更大的灾祸,他确实怕了,于是好几次和叔叔李浑以及族中兄弟李善衡等人私下里交谈。
谁知李敏的行为却引起了宇文述的关注,他和李浑有仇,于是借此机会在杨广面前进谗言,说李浑和两个侄子整天在暗地里谋划什么,然后又派人诬告李浑谋反。
杨广本就害怕方士的谶言成为现实,于是派人将李浑等人抓起来审问,结果什么都没审出来。
宇文述决定另辟蹊径,找到杨广的外甥女、李敏的妻子宇文娥英,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说:“夫人乃是皇帝的外甥女,何患找不到贤夫。李敏是应谶之人,应该被国家杀死,没有挽救的余地。夫人还是想办法自保吧。”
宇文娥英在母亲杨丽华的照顾下一生过得顺风顺水,哪里能看明白这件事当中蕴含的凶险,她轻信宇文述的话,按照宇文述所教上表诬告李家谋反。
结果李敏及李浑等32人被杀,其余族人都流放岭南,而天真的宇文娥英也没有逃脱被杀的命运,在几个月后,喝下舅舅杨广赐下的毒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