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之歌》的作者被判处死刑,许世友帮他说话,免去一劫

峻辉聊过去 2024-11-20 21:07:08

时代传诵一时的歌曲,总是社会意识的直接体现。

毫无营养的口水歌,是迎合快餐文化,比如《学猫叫》等网络歌曲;八十年代的《小芳》,则体现了知识青年和农村少女之间的不平等恋情;六十年代的《知青之歌》反映的则是南京知青上山下乡万分复杂的心情。

在十年运动中,《知青之歌》诞生于江苏省江浦县一个南京知青的小茅屋里。

流传社会之后,它引发了绝大多数知青的共鸣,从而在知青群体之间辗转流传。

从寒冷的塞北草原道西南的热带雨林,从西北的戈壁沙漠到东海之滨的盐碱荒滩。哪里有知青栖息的足迹,哪里就能听到悦耳的歌声。

不过受限于当时人们认识的不足,这首歌的作者并未因歌曲出名而获得任何金钱利益,反而因不符合主流的意识形态而因言获罪。

所幸当时的南京军区司令许世友替他说话,侥幸免去一劫。

歌曲的诞生

严格意义上讲,《知青之歌》不是歌曲本来的名字,原名要添上两字——即为《南京知青之歌》。

歌曲的作者是一名南京知青,名叫任毅,又名任安国。

任毅出生于1947年,落地时新中国还未建立。

任家是南京土生土长的市民家族,家境殷实。

小的时候,任毅就读于南京五中。1966年,运动刚发起的一年,任毅从高中毕业。

所谓经济力量,决定上层建筑。依靠父母提供的金钱支持,任毅从小就兴趣广泛,尤其对歌曲艺术非常钟情。

小学期间,任毅就曾进入知名的艺术团体——南京市小红花艺术团。

上了中学,任毅又进入南京市中学生艺术团。在这里,他拉起了二胡,弹起了吉他,颇有些中西兼修的意思。

本来,任毅是想着考入中央音乐学院,继续在音乐的历程上摸索前进。他的梦想也很简单,最好成为一名歌手,或是二胡演奏家,再不济当个音乐老师也行。

可让任毅没想到的是,国家政策改变了他的一生。

知青“上山下乡”成因很多,一是中央想促进社会各阶层真正能做到“心同此心,心同此理”,让知识青年和工农群众结合在一起;二是国内遭到美国和苏联的双重制裁,导致国内没有充足的就业岗位。

这两种因素当是最主要的因素,知识青年离开城市,踏进农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1968年12月26日,这一天,真是个奇妙的日子。

任毅接到通知,启程和同学们一起坐车穿过雄伟的南京长江大桥,来到插队落户的地方江浦县。

县里给他们安排了知青点,供他们居住。

闲暇时,有不少知青都会聚集在这里,谈天说地。

刚下乡时,任毅干劲最高,干活肯下力气,每天的工分能达9.7。

可时间一长,农民对待他们的热情也淡了,自己的未来看不到方向,心也就渐渐凉了,公社们的知青眼睛都失去了活泼的光芒。

音乐恐怕是最能排挤消极情绪的手段,任毅就时常在知青点谈起了吉他。

有一首歌,知青们最能感同身受,名叫《流浪人归来》,歌词中“流浪人归来,爱人已离去。内心无力凄凉,我活着为什么?应该怎样活我不敢想,也不愿想,前途在哪里?”

每一字,每一调,都应和着知青的现实境遇。

1969年5月下旬的一天,来自南京五中的知青结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又聚集到知青点的小茅屋里。大家看着天上的圆月,思乡之情油然而生。

这时,一个叫唐又在的知青站了起来,对任毅说:“任毅,你写一首只属于咱们知青的歌曲吧。工人有《咱们工人有力量》,农民也有翻身起来把歌唱,咱们知青群体也该有一首自己的歌曲。”

起初,任毅还自觉才疏学浅,羞涩不敢答允。但在知青们的鼓舞下,任毅当晚熬了个通宵,抱着吉他谱写出了《我的家乡》,末尾又注明“南京市五中集体词曲”。

后来,任毅又在此基础上大幅修改,改名为《南京知青之歌》,简述为《知青之歌》。

《知青之歌》里面没有雄心壮志,也没有宏大叙事,歌曲充斥着是一种浓浓的思乡情绪。

唯一的痛点就是知青作为一种非农、非工、非军、非学的孤独阶层的强烈失落感。

然而,在历史的大背景之下,这种负面情绪会被认作是同主流意识形态做斗争,是绝对不允许公开的。

然而,歌曲表达的内容和忧郁的曲调又激发了知青的真实情绪,故而受到了广大知识群体的欢迎。一时之间,歌曲传到了大江南北。

当时,有一伙上海知青在去黑龙江的火车上,一路吟唱这首歌。

任毅的一些朋友甚至说道:“凭着这首歌,你可以到处找朋友,找到吃的,真有些天下若比邻的感觉。”

无妄之灾

任毅当然知道歌曲会为自己带来灾祸,但一经流出,事情就远非自己所能控制的。不久,发生了一件事,更让任毅置身于危险之中。

1969年8月,任毅有个同学,名叫郑剑峰(身有残疾,就免去了上山下乡)。平日里,郑剑峰喜欢把弄一些收音机。

调试时,偶然听到了莫斯科广播电台在播放任毅创作的歌曲《知青之歌》。

大感意外的他便找到了任毅,两人一听,瞬间呆住了,万也没想到自己的这首歌竟然出了国门。

郑剑峰还开导任毅,劝他不要紧张,说“没什么大事。”

讽刺的是,这个局外人死的更快,他将收音机送给了同学。

同学因收听敌台牵连到他。身体本就不好的郑剑峰,在惶恐之中发病而死。

很快,厄运就降临到了任毅的头上。

一个月的时间,南京的街头巷尾就贴满了批判任毅的文章。

文章上,将《知青之歌》定位“大毒草,专门腐蚀人民。说出了帝、修、反等群体想说又不敢说的话,唱出了帝、修、反想唱又不敢唱的声音。”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这是与生俱来的本性。

任毅见了这些文章,头不敢抬,腰不敢直,犹如一只惊弓之鸟。

万分恐慌的他回到知青点,将所有的手稿,曲谱都付之一炬,甚至女朋友写给他,称赞他有音乐才华的书信,也都焚烧殆尽。

对了,焚烧的物品中,还有一本《圣经》,这更是一本禁书。

那几天,任毅就像丢了魂魄的躯体,差点患上了精神疾病。

恐怖的气氛压抑着他,他也实在是受不了了担惊受怕的日子。

1969年10月,任毅挑了一个好日子,背着发黄发旧的书包装着洗漱用品,主动走到了南京市娃娃桥监狱,对接待人员坦白道:“我就是《知青之歌》的作者,我来自首了,你们把我抓起来吧!”

那人盯了任毅一眼,不屑地说道:“这里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抓不抓你,要有上级的指示,现在你先回去。”

看守人员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好歹也多少宽慰了任毅。

等到次年,斗争气氛更加浓厚,南京市成了标语的城市,到处都是“该管的管,该关的关,该杀的杀。”

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任毅还是遭到了逮捕,被关进了“娃娃桥监狱”。

那天晚上,看守人员冷冷说道:“拿去,以后不准讲你的名字,这里只有代号,说着又给了他一块一寸宽、二寸长的布牌子。”

从入狱那天开始,任毅就时常遭到审讯。

审讯人员黑白不分,脑中只有意识形态,非要认定歌词中“生活的脚步深浅在偏僻的异乡”中“深浅”换做“深陷”,好罗织罪名。

又比如,“告别了妈妈,再见了家乡”是燕雀的啾啾哀鸣,是留恋城市,贪图小资产阶级享乐生活的具体体现。

在审讯期间,任毅还经常被拉到公判大会上,为死刑犯陪绑。

在恐怖的滥杀气氛中,所有凡人并不知道自己要受到刑罚,这种不确定性,更是一则巨大的心理折磨。

5月20日,南京市公检法军管单位向市委呈送了结案报告,称任毅散步反革命言论,长期收听敌台广播,应当除以死刑。

事情越闹越大,惊动了南京市革委会高层。

许司令看了结案报告,十分不满意,说:“一个学生娃子,十八九岁,又没有什么前科,怎么能说杀就杀?”

后来,许世友更是在案桌上作出了批示:“该人年轻,个人历史简单清白,没有死罪。”

许世友虽然爱喝酒,但从不误事。在对待学生,还是持同情观点。他的大笔一挥,就救了任毅一条性命。

1970年8月3日,任毅又被拖了出去,参加了一个公判大会。

在大会上,慌张的任毅隐约听到自己被判处了十年有期徒刑。

实际上,到了1979年2月,任毅就被平反出狱。

可惜的是,自己的母亲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心爱的恋人也成了别人的新娘,妹妹更是患上了癌症,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人自由了,生活还得继续,任毅被安排到纺织公司总务处工作。

1987年,许世友将军逝世2周年之际,任毅还专程来到河南新县,拜谒了许世友的陵墓。

知道他爱喝酒,任毅还在墓前,点燃了中华烟,洒上了五粮液美酒,深深鞠躬三次,算是对当年救命之恩的报答。

结语:

如今,任毅早已退休在家,居住在南京郊区。对于自己的冤屈史,任毅显得很淡然。

的确,在鬼门关走一遭的还有什么不能看开的。

谈起对知青历史的看法,任毅说:“功过是非,都成烟云。我们留不住昨天,如同我们留不住现在一样。唯一永恒的,就是知青之间纯朴的友谊。”

参考资料

《写给知青朋友的一封信》任毅 中国社会出版社

《南京知青之歌案始末》 世纪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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