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开头】

1947年寒冬的清晨，淮安县城北郊的刑场上站满了围观的百姓。李凤岐被反绑着双手押上土坡时，目光扫过人群前排那个佝偻着背的老汉——三天前给他送面条的房东吴必荣正死死攥着衣角，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水光。这是李凤岐第三次看见这位老人，每次见面都裹挟着命运的转折。

【故事经过】

三天前的深夜，被吊在房梁上的李凤岐听到木门"吱呀"轻响。吴必荣端着粗瓷碗的手在发抖，面汤泼洒在碗沿结成油圈。"吃吧，这饭要仔细吃。"老人用草绳磨破的手腕假装捆扎绳索，将一团油纸塞进他裤腰褶皱。油纸里裹着半截断锯片，锯齿上还沾着新鲜木屑。

这份意料之外的生机，源自十二天前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当时李凤岐正将密信缝进布鞋夹层，返乡团二十余人突然踹开院门。他踹翻煤油灯引发混乱，在燃烧的帷幔间撞破后窗，左腿却被流弹击中。鲜血在青石板路上拖出痕迹，最终昏倒在城隍庙的香案下。

事实上这场劫难早有征兆。半个月前他扮作货郎混入淮城时，就发现城门告示栏新贴了悬赏令。画像虽只有六分相似，但返乡团里那个总斜挎驳壳枪的小队长，正是他幼时同窗王德贵。两人曾在私塾为争半块糍粑大打出手，此刻狭路相逢，王德贵狞笑着扯掉他遮脸的粗布围巾。

李凤岐的潜伏始于更早的秋收时节。彼时淮海战役进入胶着状态，城防司令部每天往城外运送给养的马车，车轮印比往常深了两寸。他连续三夜蹲守粮仓，发现麻袋里混着印有美式军械编号的木箱。这个发现让他在茅草屋里激动得划破手指，连夜用米汤在草纸上绘制布防图。

刑场上李凤岐感觉裤腰里的锯片硌着皮肉，昨夜牢房送来的断头饭底下压着张字条，狱卒用烧黑的木炭写着"子时东南"。此刻日头刚过隅中，他望着监刑官怀表秒针划过罗马数字，盘算着午时三刻前能否磨断绳索，不远处树丛里惊起的鸦群突然扑棱棱飞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