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在围场县的那段知青生活经历,是我一生最难忘的记忆

草根知青 2024-02-09 03:2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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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们插队落户在河北省围场县的一个小山村,那里的贫穷与落后现在的人们根本无法想象,就连做饭的烧柴都很困难,有时我们天津知青不得不趁着夜色,到队里的牛棚偷牛粪,牛粪晒干了可以当柴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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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1969年春天来到朝阳公社插队落户的,我们九名天津知青被分派在苇子沟八队,临时住在了牛棚后院的队部里。我们居住的那两间房子是毛石基础土坯墙,门窗破损,墙体透光,大家都担心这房子会不会倒塌。八队的王队长说暂时应该没啥事,等天暖和了,就给我们盖新房子。

围场县的春天风大,天气也不暖和,特别是到了晚上,我们躺在被窝里都能感到嗖嗖的冷风直往被窝里钻,大家只好裹紧被子,有的同学还用衣服蒙住头睡觉。

来到苇子沟大队的第二年秋天,我被大队书记安排到小学校当了民办教师。说是小学校,其实就三间破房子,一间房子是办公室,两间房子是教室,学校就两名老师,一个是二队的王校长,一个是我。四个年级的学生在两间教室里上课,高小文化的王校长教三、四年级,让我一个高中生教一、二年级的学生。

我教的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学生也是在一间教室里上课,给一年级学生上课的时候,我就让二年级的学生自习。每天上课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趴在窗外往里瞧。怕他影响学生上课,我就撵他走,可过不了一会,他又回来了。

后来王校长告诉我说,那个孩子叫狗蛋,是社员郭传祥的家的二小子。因为郭传祥患有严重的哮喘疾病,不能干重活,他劳动一天,队里只给他记五分工,他家的生活非常艰难。队里为了照顾他家,郭传祥家大小子十岁就给队里当了放羊娃,队里一天给他记四分工。

那天中午放学后,我叫住了狗蛋,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咋不来上学呢?”“我叫狗蛋,八岁了,我妈不让我上学。”狗蛋怯懦地回答道。

下午放学后,我去了狗蛋家,正巧狗蛋的父亲郭传祥也刚收工回家。郭传祥不光有哮喘的毛病,他还有点驼背,据说是小时候得了佝偻病落下的后遗症。听到他喘息不畅的声音,我都替他难受。

看看他家家徒四壁的情景,我啥都明白了,狗蛋的母亲说他家连给孩子买本子铅笔的钱都拿不出来,想上学也上不起啊。

当民办小学老师一个月有几块钱的补助金,我决定用这些钱来资助狗蛋读书。狗蛋父亲却难为情地说:“咱们非亲非故,让你花钱供孩子读书,这也说不过去呀……”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就来到狗蛋家,让他跟我去学校读书。狗蛋很羞涩也很高兴,跟着我就要去学校。我刚转身要走,又回过头问狗蛋他父亲:“大叔,孩子的大号叫什么?这都上学了,不能再喊他狗蛋啊。”“叫郭狗蛋也行,你要是觉得不好听,就随便给他起个名字吧。”狗蛋的父亲苦笑着说。

我低头思考了一下说:“要不就叫郭二喜,你看行不行?”没等狗蛋的父亲说话,狗蛋的母亲抢先说道:“这个名字好听,就叫郭二喜。”

看郭二喜没有书包,我就把我那个心爱的军用挎包送给郭二喜当了书包,给他买了本子、铅笔和橡皮,因为没有多余的课本,暂时让他看同桌的课本。考虑到郭二喜属于插班生,我想把前面他没学过的课给他补一下,没想到根本就不用补课,郭二喜说他趴在窗外都跟着学会了。郭二喜写字还挺规整,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1971年1月份,我回天津探亲过春节。春节过后,我给郭二喜买了一摞本子和两把铅笔,还买了铅笔刀和橡皮,又到医院给郭二喜的父亲买了几种治疗哮喘病的药物,并咨询医生哮喘病的注意事项。

回到苇子沟时,正赶上郭传祥哮喘病发作,喘得特别厉害,我就按医嘱让他服了药,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药物就发挥了作用,郭传祥喘息平稳了,他拉着我就要给我磕头,他说吃了药不喘了,可算能好受一会儿了。那一刻,弄得我心里挺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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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里,我们几名知青尽可能地帮助郭传祥家,队里的乡亲们谁家有困难,我们也是鼎力相助,毕竟我们知青都是单身,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着也比乡亲们拉家带口生活容易一些。

一晃就到了1973年初秋,郭二喜马上就该读了四年级了,他的学习成绩还是全班第一。只可惜苇子沟小学没有五年级,更没有初中,读完四年级,郭二喜有可能就要辍学回家了。他爸妈也说过,二喜也不能总读书,他得下来挣工分。

记得是一个星期天的午后,那天上午下了一场大雨,很快就雨过天晴,天气又异常炎热起来。知青点的其他同学因为雨后泥泞不能下地干活,我们几个男生就到胡同里,坐在队部房山头的那块条石上乘凉聊天。当时王队长也在那,太阳西斜,东房山头正好没有阳光,稍微凉快一些。

就在我们聊得兴起时,郭二喜挎着一个土筐,手里提着一条死蛇,朝我们这边走来,他应该是去割猪草。

快到我们近前时,郭二喜提着的那条蛇好像动了一下,他吓了一跳,一下子把蛇扔到了我们身边,我们几个人都怕蛇,都慌忙跑开了。就在我准备批评郭二喜时,只听身后一声异响,我回头一看,队部的东山墙轰然倒塌,我们坐的那块条石正好被掩埋在废墟之下。倒塌的房屋,正是我们刚来到苇子沟时居住的那两间房子。

看看眼前的一幕,我们几个倒吸了一口凉气,多悬啊,差点就被活埋了。

事后,乡亲们都说我们天津知青善良,给乡亲们做了不少好事,帮助了郭传祥一家,这叫福报,是善有善报。

那年秋天,苇子沟大队得到了一个工农兵学员的名额,是去天津商学院读书。大队书记问我想不想去,我犹豫了好久,还是把这个难得的机会让给其他同学。不是我不想回天津读书,我是舍不得学校里这些可爱的孩子,也担心我走了郭二喜就有可能会辍学。后来承德焦化厂招工,我又把招工当工人的机会让给了其他同学。

1974年秋天,在我的极力劝说下,郭二喜到邻村读五年级去了,他父亲还答应说,只要二喜愿意读书,等小学毕业了就让他到公社初中部读初中。郭传祥果真没有食言,郭二喜小学毕业后,郭传祥真的让他儿子到公社联办中学读初中去了。

1977年冬季,也就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年,我参加了高考,郭二喜参加了中考,我俩是一起去县城参加的考试,只是不在一个考场。

结果,我考上了天津大学,郭二喜却落榜了。因为没考上中专,郭二喜眼睛都哭肿了,他说让我失望了,对不起我。我鼓励他继续努力,争取下一次考出好成绩。

接到录取通知书后,我就把自己用不着的生活用品都送给了郭二喜家,还有没吃完的几十斤马铃薯和口粮,也都给了郭二喜家。分别的时候,郭二喜对我承诺,考不上中专,绝不罢休。

我是1978年春天回到天津的,回到天津没几天,就到学校报道办理入学手续,紧接着就开学了。开学后我给郭二喜写了一封信,后来因为学习紧事情也多,我也就没再给郭二喜写信。

那年秋天,我接到了郭二喜的来信,才猛然想起好久没给郭二喜写信了。拆开信封,看着熟悉的字迹,我心里喜悦万分,郭二喜考上了承德师范专科学校,他成了全公社第一个考上中专的农民学生。

为了表示祝贺,我跟我妈要了十块钱,通过邮局寄给了郭传祥,还写了一封祝贺信。说句心里话,郭二喜考上了中专,我非常高兴,比我当时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还高兴。

郭二喜中专毕业后,他回到朝阳公社中心校当了一名初中老师,月月都能挣工资,也吃上了国库粮。当时一个农村家庭能有一个人挣工资,生活条件就会有很大的改善。

1999年秋天,我们四名天津知青重返第二故乡看望乡亲们,郭传祥大叔看到我,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拉着我的手,哽咽着说:杨老师,我们一家人都要感谢你,要是没有你的关心和帮助,就没有我们老郭家的今天,别说二喜能到县里当干部了,他连媳妇都找不上。”

那次苇子沟,郭传祥大叔杀羊款待了我们,老支书和王队长也都到场作陪,乡亲们还给我们送来了土特产。我们回天津时,郭二喜又在县城设宴为我们饯行,还要安排车送我们去承德,被我们婉言谢绝了。

目前,我还和郭二喜保持着密切联系,去年秋天他和他爱人还来天津看望了我们。我俩既有师生情谊,又有兄弟情份,我们的这份情谊,就如陈年老酒,愈久弥香,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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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了半个世纪,当年有惊无险的那次房屋倒塌事件我还历历在目,说句实话,当初要不是郭二喜把那条蛇扔到我们身边,我们也许就没有今天了,真不知道这是天意还是巧合?

巧合也好,天意也罢,我觉得还是那句老话说得对,但做好事莫问前程,人只要不做亏心事,心里永远都安生。当年我们帮助了郭二喜和乡亲们,我们也得到了乡亲们的认可和称赞,还收获了一份兄弟情谊,这是多么快乐的事情啊。知青岁月已渐行渐远,留在心中那份美好,将是我们永远难忘的记忆。

作者:草根作家(根据杨津明老师讲述整理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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