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中世纪骑士传记是谁写成、如何流传的?

川蜀牧老阎历史 2024-08-25 19:56:44

1861年,萨维尔图书馆及其中收藏的中世纪文本被拍卖,其中一份法国诗歌因为表达方式特殊,引起了历史学家和语言学家保罗·迈耶的注意。但是这份诗歌被著名古董收藏家托马斯·菲利普斯爵士买走了。爵士买下了,那就是爵士的私人物品,怎么处置都是爵士的事。爵士并不让人接触自己的收藏,尤其是他自己都不愿意外宣的那些。迈耶给爵士写信,爵士都不理。1872年爵士去世,迈耶继续写信,爵士的继承人还是不理。迈耶继续努力了8年,爵士的继承人终于同意他自己做一个副本带走。

迹象表明,爵士根本没读过这份诗歌。

经过仔细研究,迈耶得出结论,这是可考的第一部中世纪骑士传记,写于1220年代中期,很详细地描述了一个骑士的一生,就是严格的从出生到去世。鉴于这个人在当时特别有名,被很多文献提及,他也就找了很多相关文献一起看。在研究了20年后,他在1891—1901年间出版了相关作品,并提供了至今仍可参考的索引和评论。

2002年至2006年,英国出版了一本该传记的评论性的英文译本。毕竟13世纪的英格兰哪有现在的英语呢,说的还是拉丁语、法语,当时的编年史主要是牧师用拉丁语写就;而且这个人生在诺曼底,本质上应该是法国人。

原作一共19,214行,是用都兰法语方言写成的八音节平诗,但也没完全不用拉丁语。文末署名约翰。

因为那个人正好有个年轻的监护对象叫厄利的约翰,后来又成为那个人的家庭骑士和封臣,而且那个人死于1219年,厄利的约翰死于1229年,从人物关系、时间及动机上讲,约翰具备各种为主人作传的条件,所以迈耶起初以为他就是作者约翰,其他学者也都采纳,包括现代传记作者西德尼·佩恩特。

直到2000年代,托尼·霍尔登教授领导的团队才发现不对,原作是用卢瓦尔河谷的一种法语方言写成的,而厄利的约翰来自英格兰西部,如果他是作者,他应该用自己的盎格鲁-诺曼方言写才对;而且作者叙事时显得不了解英格兰的政治生活,及自称大部分基本材料都来自那个人的朋友们寄去的书面回忆录,他从这些回忆录了解到了那个人在众人眼中的形象,但厄利的约翰不可能不了解自己的老家,也不需要别人特别这样告知他“你的主人是这样的人”。

最后学界得出结论,这个作者约翰可能是个卢瓦尔河沿岸的前安茹地区的年轻诗人,受了那个人的亲友的委托,对安茹和诺曼底的城市和城堡非常熟悉。

根据迈耶的研究,作者约翰1224年开始服务于那个人的长子也是爵位继承人,当时大少爷去爱尔兰当法官直到1226年,作者约翰也跟了去并开始写作。

其实1224年才开始写作已经算晚了,因为那个人平辈的近支亲属普遍都已经去世了。

据史学家大卫·克劳奇研究,这个作者约翰很勤奋,找了那个人的家族档案,发现了不少和那个人有关的资料,比如那个人以前比武的记录,以及早期追随幼王亨利的记录。他还获准向那个人的朋友和同僚索取早期的书面回忆录,并且调取了格洛斯特修道院的拉丁编年史,它可以追溯到1140年代,那个人的父亲参与英格兰王位之争,而那个人还是个小孩的时候。

所以厄利的约翰并不是作者约翰本人,而是资料以及创作经费的重要提供人之一,主要提供者是大少爷。

自从迈耶让这本传记重见天日,学界就发现了其研究价值,因为其体现了12世纪和13世纪初的贵族生活,有十多个传记可以从中得到参考。乔治·杜比称赞其“无比珍贵:骑士精神的记忆几乎是纯粹的,如果没有这些证据,我们几乎一无所知”;约翰·W. 鲍德温评道:“现代人对12世纪骑士精神的理解,很大程度上就是这个人的生平。”

佩恩特和杜比认为,那个人是权威的骑士男性;也接受了作者约翰的观点——不断强调那个人对领主的忠诚,即使是其领主像英格兰的无地王约翰一样不配。

1980年代,人们开始重新评估何谓骑士精神。1990年,克劳奇出书,讲那个人描述得更不同、更聪明、更有成就,称他是一位熟练的朝臣,利用自己的军事才能,巧妙地在王公贵族之间给自己开拓了一条道路;他还指出,1220年代英王室对那个人的声誉发起了一些指控,作者约翰意在为那个死人辩护。

原作花了大约2,300行讲这个人如何参加各种比武并获得荣誉。他本来是一个男爵的儿子,也不是嫡长子,不可能继承爵位和土地,只能靠个人奋斗,最后钱权名都有了。

这样的比武高手,当然擅长骑术和马上武艺。

大少爷意图作诗纪念父亲的生平,并且雇人作传,作为人子也是合理的。

但耐人寻味的是,作者还说这个人“贪婪、狡猾、骄傲、自满”——对得起大少爷给的润笔费吗?还是说他只是基于自己的操守,直言不讳?

目前来讲,这份传记还是研究这个人的重要史料。这个人后来被吹,恐怕也是因为此。

下面开始小编的个人私货时间——

因为如前所述,这个人曾经路过很多人的人生,所以研究这些人的生平时,这个人的传记也就具备了参考价值,比如幼王亨利。但是,这个人的传记竟然记载了这么一件事:

这个人给幼王亨利戴绿帽子!

即使把这个人吹出花——或者只是别人吹完了,他照抄——的克劳奇,也认为这个人因为傲慢和贪婪构成了对少主的大不敬,这个人可能另有罪过,而传记说他送帽子,是为了掩人耳目,把真正的事由遮盖过去。

这个人给少主送帽子的版本只在这篇传记有说,也不知道这个作者约翰是尊重事实直言不讳呢,还是别有企图呢?说起来亚瑟王的传说里,超神的男主也被手下著名骑士兰斯洛特送了帽子,难道当时这并不丢人,甚至还是一种致敬?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否熟悉亚瑟王的传说,但他晚年如果看到亚瑟这个名字一定会触动的。

注意,当时这个人还是大龄单身汉,所以不存在出轨的问题,他当赘婿以后也没再闹绯闻。

从这个人的一生来看,作者约翰的这些形容词甚至不冤枉——

幼王亨利死后,理查王子成为新的太子,这个人当时效力亨利二世,和太子的嫡系龙尚早有冲突,龙尚那时就说他圆滑摇摆——虽然对头的话可以不采信。理查登基后,这个人趁理查东征回来被俘,把龙尚排挤出去了。

作为一个骑士,这个人应该熟悉骑士宣言所说的“谦卑,英勇,怜悯,诚实,公正,保护弱小无助,帮助孤儿,不看重金钱的奖赏”——但是他做到哪一条了?武艺再过人,无关品格。

是的,小编连这位比武冠军的英勇都想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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