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年间,杭州城外的西湖岸边,有一个张家庄。庄上富户张尚,妻子秦氏,二人育有一子,取名张云秀。在云秀四岁那年,张尚不幸大病一场,尽管尝试了各种药物,却始终不见好转,生命垂危之际,他满含热泪地拉着云秀的小手,对着秦氏嘱托道:“你一定要把云秀抚养成人,让他继承张氏香火啊……”话刚说完,张尚便与世长辞。秦氏母子抱着他的尸体,悲痛欲绝,哭声震天,仿佛要把嗓子哭哑,眼泪流干,可这孤儿寡母,又有谁来怜惜呢?
此时,门外走进一人,声音轻柔地说道:“婶母,别哭啦!料理叔父后事要紧。”秦氏抬头一看,原来是她的远房堂侄张俊生。张俊生连科未取后,弃文从医,在这方圆数里颇有名望。秦氏正六神无主,见到张俊生到来,犹如见到了救星,忙央求他帮忙办理丧事。张俊生爽快地答应道:“丧事自有侄儿操劳。婶母千万要保重身体,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谁来照管弟弟呢!”
张俊生尽心尽力地办完丧事,向秦氏交账时,出入账目分毫不差。秦氏对他感激涕零,千恩万谢。从此以后,秦氏整日操劳家务,张俊生也时常前来探望,两家来往愈发密切。
时光飞逝,张云秀已长大成人,二十岁时娶了妻室李秋英。秋英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礼,姿容秀美,温柔敦厚。她对婆母孝顺,对丈夫体贴,一家三口过得和和睦睦,亲密无间。
阳春三月,西湖岸边桃红柳绿,景色如画。云秀沿湖观景,被美景深深吸引,乐而忘返。等他抬头一看,日已近午,想到妻子可能正在挂念自己,便急忙按原路返回。刚到村口,只见堂兄张俊生挎着竹篮,笑嘻嘻地走来:“兄弟,今日是我母亲生日,我特地把婶母接去陪她。你也到我家来吧,咱哥俩喝上几杯。”
张云秀连忙摆手道:“改日再登门叨扰吧!兄长有所不知,我若中午不归,你弟妹又要挂念我了。”张俊生见他不答应,便从竹篮里拿出一条黄鳝,递了过去:“我刚买回两条黄鳝,又肥又大,兄弟拿一条去,烧个菜下酒吧。”张云秀素来爱吃黄鳝,客气了几句,也就接了过来。
云秀回到家中,把黄鳝递给秋英说:“这黄鳝是俊生兄给的,你拿去烧烧,咱俩同饮几杯。”秋英走进厨房,烧好了黄鳝,倒了一壶酒,放在云秀面前。云秀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到嘴里,鲜嫩可口,他对秋英说道:“你快来尝尝。”秋英红着脸说:“我这几天浑身酸软,不想吃饭,光想呕吐。”张云秀一听,喜出望外:“你怕是有喜了吧?可曾向母亲说知?”秋英回答道:“还未曾说。”云秀又劝道:“听人说妇女怀孕都是这样,快吃点菜压压。”秋英说:“不想吃,你吃吧。我做饭去。”说着,便进厨房去了。
云秀听说秋英怀孕,心中欢喜,开怀畅饮,不一会儿,就把黄鳝吃得所剩无几。可没过多久,他的腹内突然疼痛起来,他以为是喝酒太猛所致,便把手放在腹部按摩起来,想着这样能缓解疼痛。然而,疼痛却越来越剧烈,他竟汗如雨下,“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秋英端着饭走进房来,一见云秀倒在地上,四肢缩在一起,吓得丢掉饭碗,扑了过去。
秋英把云秀抱在怀里,高声呼唤。云秀睁开眼睛,忍着剧痛说道:“我死后,你要照顾好遗腹之子,对我母亲多尽孝道。若能察明死因,为我申冤报仇,也不枉你我夫妻一场。”云秀说到这里,高叫一声:“哎哟!”接着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秋英正抱着尸体高声哭喊,这时,俊生挽着秦氏回家来了。一看这情景,秦氏顿时目瞪口呆。秋英纵有千言万语,一时也难以叙述,只是不停地流泪。俊生连忙扶秦氏坐下。他看到壶中还有余酒,碗中有剩菜,便把酒菜端到秦氏面前:“婶母,看来我兄弟是中毒而死,这毒药不在酒内,就在菜中,让我试试看。”说着,他捉来一只鸡,扳开鸡嘴,把剩下的酒灌了下去。鸡放掉后继续吃食,看来酒里没有毒。俊生又把剩菜倒在地上给狗吃。那狗闻着香喷喷的鳝鱼,几下就吃个精光。可没过半刻功夫,就见那狗躺在地上打滚,七窍流血而死。俊生对秦氏说:“婶母,这菜内有毒。但不知药是何人所下,要害我兄弟一死?”说着,伤心地抹起泪来。
听了俊生之言,秋英心中一惊:家中只有我夫妻二人,丈夫被人毒死,我焉能脱掉干系……正想着,秦氏指着她骂了起来:“小贱人,你为何要在菜内下毒,害死我儿?”秋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含热泪,满腹委屈地说:“婆母呀,媳妇自到你家,所作所为,您都看在眼里。我与你儿子从没红过脸,我怎能做出此事?”秦氏听她讲得在理,气消了一点:“那你说他是怎样死的呢?”秋英说:“今日中午,云秀提着一条黄鳝回来,说是堂兄送给他的。”俊生忙插话:“不错,是我送给他的。我买了两条黄鳝,本想叫兄弟到我家吃饭,他执意不去,我便送他一条。另一条带回家去烧给母亲吃。同是黄鳝,怎么我兄弟吃了就死去?”说着,他哽咽起来,泪水模糊了双眼。
俊生略略一想,对秦氏道:“婶母,你家之事,侄儿不便多言,只是有一事,儿不得不说。我兄弟既与弟妹是恩爱夫妻,为何这一碗菜弟妹没吃?这不得不疑呀!”秦氏说:“是呀!秋英,你为何不吃?”秋英本想把怀孕之事向婆母说明,但因俊生在面前,不便启口,便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想吃。”这句话未能使秦氏心服:“什么?不想吃,分明是你有意下毒,害死我儿!”接着,她央求俊生:“俊生,为我写张状纸,呈报官府,为我儿申冤!”俊生不肯应承,秦氏急了:“俊生儿,看在张家的份上,你要代我申冤啊!你再不肯,我就跪求了。”俊生连忙拦住:“婶母,侄儿遵命就是。”
俊生写好状词,直奔杭州府衙而去。此时日已偏西,府台老爷还在堂上理事。府台姓王名敦,是王安石宰相的得意门生,他一心想落个清官美名,办理民事不辞劳苦。王敦看了俊生递上来的状纸,立即吩咐:“来人,打道张家庄!”衙役都头、孔目仵作一干人等前呼后拥。王敦坐着八人大轿,跟随张俊生直奔张家庄。
来到秦氏家中,婆媳二人一看来了这么多人,吓得止住哭声,呆呆地站在一旁。王敦察看了现场,仵作验明尸首,孔目作了记录。王敦问秦氏:“是你状告儿媳吗?”秦氏回答:“是。”王敦又问:“你儿媳平时待你如何?他们夫妻平时可有口角?”秦氏说:“这,我都没说的。只是黄鳝是她做,她又没吃。不是她,是谁?”王敦转向李秋英:“李秋英,你有什么话说?”李秋英“扑通”一声跪下磕头:“老爷为我做主!”除此之外,就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王敦又问:“秦氏,你侄儿张俊生待你如何?”秦氏回答:“老爷,我侄儿可是个好人哪。你到方圆左右打听,谁不夸他。施药治病,济困扶危,不是俊生我孤儿寡母哪能活到今天!”末了,王敦命秦氏、张俊生在家听传候审,带李秋英回衙。王敦认定李秋英勾结奸夫谋害亲夫,回到府衙,连夜升堂审问。李秋英却大呼:“冤枉!”
“冤枉?那你为何不吃自己做的菜?”王敦不容她分辩,把惊堂木一拍,喝令衙役给李秋英上刑。四个衙役一齐动手,给李秋英套上拶子,夹得她满手是血,“哎呀”一声,昏迷过去。王敦命衙役用凉水把李秋英泼醒。李秋英缓过气来,思忖自己若抗供不招,毒刑难挨,胎儿也难保,只好含泪画了供。
王敦看看东方已亮,正要退堂,衙役进堂禀告:“上差传递公文已到衙门外。”王敦速忙相请。原来是王安石举荐他为安抚使,命他即可上任。王敦心中大喜,送走上差,封存卷宗,留下家眷,上任去了。撇下李秋英在死牢受苦。
半月之后,有一头戴儒巾,身穿便服的人,骑着毛驴直奔府堂。值班衙役拦住问道:“你是何人?”那人翻身下驴,亮出金印,说明身份。啊,原来是接任的苏东坡大人。衙内上下人等都来拜见,苏东坡道:“各理常事,放告牌挂出,有状立即呈上。”
苏东坡自到任之后,日理民间诉讼,夜查上任封存卷宗,觉得李秋英一案可疑,虽有口供,但一未供出奸夫姓名,二未供出毒药来历。然而,这是王敦亲审的案子,王敦与他同是王安石门生,现在又是自己的上司,要翻他的案多有不便。但苏东坡又一想,民为重,君为轻,若这样官官相护,怎配称民之父母?遂下令衙役二堂提审。
李秋英被带上堂来,苏东波命人去掉刑具,细看她的面容,见她善良弱质,不像是风流之辈。奇怪的是在核实口供时,李秋英竟对答无误。苏东坡没有罢休,和颜悦色地说道:“李秋英,你这个状子是假的,你能骗过上任老爷,可骗不了我!”李秋英一听此言,打了个寒颤,应道:“老爷,民女不敢欺官。”“你既然没有欺骗官府,为何做菜自己不吃,叫你丈夫独用?”“因我心翻呕吐。”苏东坡听后,观看秋英片刻,问道:“你们几时成亲?”“半年之前。”
苏东波走下堂来,用薄纱裹住自己的右手,抓住秋英右手切起脉来。片刻,点头自语:“明白了。”他坐回公案之后,说:“李秋英,你已怀孕三月,若不说出实情,我怎为你伸冤?”这一语打动了秋英,她跪爬几步,眼含热泪把以往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苏东坡听后,吩咐禁婆对秋英免去刑具,照料保养,所以费用从自己俸禄中扣给,对外传秋英病重,不准探望。
退堂之后,苏东坡连夜查看药书经典,发现有一毒物,名叫望月鳝。由此,他想到张俊生是当地名医,不得不疑。于是,他吩咐家院扮作客商,用高价收买黄鳝,暗暗送进官府,三日之内,收的黄鳝七八千条。苏东坡命人把黄鳝放几个缸内,在月光下细观动静。一连三天,都不见有望月鳝。到第四天,天气晴和,月朗星稀,苏东坡又仔细观察,忽然发现在数千条黄鳝之中,有一条身子伸出半尺以上,昂头景观月色。苏东坡一看,如获至宝,伸手一抓,这条黄鳝立即缩到鳝鱼群里面了。苏东坡想:看来此缸内有望月鳝,只要它望月,就不难把它捉住。
苏东波又继续观察等候。片刻功夫,那望月鳝又把头伸出水面。苏东坡去抓,背后一人拍他肩膀说:“你真好情趣!”回头一看,是安抚使王敦。原来王敦是来接家眷的,白天便已到达。苏东坡设酒宴相待,筵席上,两人都没有谈起李秋英案情之事。宴会后,王敦就在苏东坡书房安歇。半夜时分,王敦见苏东波在庭院中,围着几十口缸转悠,仿佛在赏花观鱼。他心中诧异,便披衣而起,步出书房。
王敦向缸内瞄了一眼,见全是黄鳝,说道:“你真会变着法儿消遣。”苏东波忙应道:“年兄,我哪有这闲情逸致,不过想从中看个究竟,理出案情罢了。”王敦笑道:“我只听说黄鳝能预测阴晴,没听说能理案情。既如此,我离开杭州之时,遗下李秋英一案,尚未了解,你何不用黄鳝了解此案。”苏东坡证言到:“年兄,我正欲如此。”接着,他把自己对案情的看法说了一遍,“我确信李秋英并无下毒,毒正是出在黄鳝之中。”王敦不信。
于是,苏东波从袖中拿出药书,翻给王敦看。王敦细看了一会儿说:“那你是疑心送鳝之人张俊生了?”“对。他身为名医,必看过此书,知道此物。”王敦认为张俊生与张云秀无冤无仇,难以指控他有害人之心。苏东波揣测说:“张尚死后,张俊生早就觊觎他的家产。只是碍于秦氏和族人,不好下手,才想出了这条毒计。”王敦半信半疑:“谋夺家产,为何单毒死云秀一人?”苏东坡沉吟半晌:“他本想把张云秀夫妻一起毒死,哪知道李秋英没死,他才挑动秦氏,状告儿媳。”
王敦问:“你怎么能如此断定?”苏东波解释道:“秦氏不会不想到,儿子死了,不告还有个儿媳。告了,连儿媳也没有了。如果没有人挑动,老妇人能下这个决心么?若说李秋英另寻新欢,为何就是提不出一点破绽?”王敦听到这里,顿然醒悟,拉着苏东坡的手道:“不是年兄,我将铸成大错,成了千古罪人!”苏东坡点头道:“三思而行,你我共勉。来,咱两一起来捉望月鳝吧。”两人捉了一夜,也没有捉住望月鳝。第二天苏东坡派人把其他缸的黄鳝全部卖掉,单剩下这一缸黄鳝,分在十几只缸内,终于抓到了望月鳝。
王敦亲自看着把望月鳝做成菜,让一条黄狗吃了。片刻,黄狗七窍流血身亡。王敦对苏东波心服口服,连忙说道:“快名人把张俊生抓起来审问!”苏东坡摆手道:“拘捕张俊生还为时过早。你说他用鳝鱼有意杀人,他说没看过此书,不知此物,你说他谋夺家产,又有何凭证?还是欲取之,必先予之。”王敦合掌道:“对,欲擒先掬。我公务在身,不能久留,再来领教。”
王敦走后,苏东波假装升堂,对着秦氏,张俊生当堂宣判:“张云秀被毒死一案,案已查明,凶手乃李秀英,定位死罪,行文上报,秋后执行。”衙役当堂给李秋英带上木枷,打入死牢。苏东波问秦氏有何话说,秦氏见儿媳面黄肌瘦,浑身血污,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磕头致谢。秦氏回到家中,更觉孤单。一日,俊生来探望,她叹了一声,说道:“你堂弟已死,你弟妹盼为死刑,家中就剩我一个人,无依无靠,我想把你过继为子,今后也好度日。”
谁料张俊生道:“婶母百年之事,自有侄儿承担。你家财产,我万万不能领受,任凭婶母处置。”秦氏看俊生不肯接受,只能把过继之事搁了下来。其实,张俊生哪有不愿过继之理?他只是担心秋英行刑前翻了此案,于他不利,这才静观其变。苏东波为了要引他出洞,于是,对衙役做了周密的安排。
这日,秦氏和张俊生在家中说话,一个衙役抱着一个木匣子进来,向秦氏道:“你儿媳李秋英在狱中得温病死去,尸体已火化。这是她的骨灰,大人命我送来。”衙役放下木匣子就走了。秦氏看着骨灰,更加伤心,一把抓住俊生的手说:“侄儿呀,你可怜可怜我这老婆子,快答应过继吧!”张俊生一看时候到了,笑着说道:“婶母执意如此,我再推脱就冷了婶母的心了,但过继之事,必须同张氏宗族立下字据。”秦氏答应了。不几日,张俊生获得了秦氏全部家产,苏东波知此事,认为捉拿凶犯时候到了,便做了第三次安排。
张俊生自从得了家产,两个月不见有意外之事,把提着的心早放下了。这日,他正在客厅上,驾着二郎腿,拿着算盘算家产,越算心里越高兴。
这时,门外走进两个商人,手捧“妙手回春”金匾对张俊生说道:“我们是汪氏兄弟,只因你为我母亲医好疾病,特送金匾致谢。”张俊生的病人不计其数,哪能记得,便接了金匾。汪氏兄弟吩咐随从抬上酒席,就在大厅摆宴席。主客推杯换盏,直喝到深夜,都醉倒在地。客人走后,张俊生醉眼朦胧,看看案上蜡烛火苗忽大忽小,忽明忽暗,慢慢结出一个灯花,灯花炸开,冒出一股白白烟,整个屋内雾气腾腾,昏昏暗暗。张俊生看到这些不禁毛发倒竖。
忽然,门外“哗啦哗啦”的铁链声由远而近,砰地一声,门被踢开,走进一个黄发紫脸,手拿勾魂牌的恶鬼。恶鬼用铁链拉进一个女鬼,女鬼披头散发,满脸血污。后面还有一个判官,手拿朱笔,抱着生死簿。张俊生一看,吓得屁滚尿流,浑身发抖。
女鬼走进张俊生说道:“俊生大哥,你还认识我吗?”
“你是?”
“我是李秋英。”
“啊,弟妹饶命!”张俊生慌忙趴下磕头。
李秋英说:“大哥不必害怕,我不是来要你的命的,只是关公命我来与你对口供。”
“口供?我有什么口供?”
“大哥,你做的事情能瞒着官府,可瞒不过阴间关公啊。”
张俊生还想抵赖,判官把稻草拴着的黄鳝送到俊生面前:“你可认识此物?”
“这,这是黄鳝。”
“这是望月鳝。”
张俊生一听望月鳝三字,吓得目瞪口呆。
判官道:“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赖?来人,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两个小鬼听令。哐的一声用铁链套住张俊生的脖子。张俊生连忙道:“我招!我招!”便把他从药书中得知望月鳝最毒,花了数年功夫才买到它,趁母亲生日把它送给堂弟之事一一说了。判官命他画供。张俊生画了供,判官一抖旗袍,一团烟雾滚出,烟雾散后,房中灯火复明,鬼神全无。
张俊生惊魂未定,只听门外一声喊,三班衙役拥着府台大人苏东波进来了。张俊生抬头一看,府台大人苏东坡旁边站着的衙役正是送匾的汪氏兄弟,心里顿时明白了一切。吓得跪在地上,叩头认罪。原来这全是苏东坡安排的。李秋英根本没死,还在府衙内生了一个胖小子。
第二天,苏东坡正要升堂审问,安抚使王顿大人到了。苏东坡忙出来迎接。两人见了礼,王顿笑着问:“年兄,我来的不晚吧?”
苏东坡高兴地回答:“正是时候。”
接着升堂会审,苏东波命人带上秦氏、张俊生。秦氏见张俊生带着刑具跪在堂下,连忙磕头:“老爷,我过继的侄儿不知道犯了何事?”
“秦氏,杀害你儿子的凶手,就是张俊生。”
苏东波喝令张俊生把谋杀堂弟的罪行复述一遍,秦氏听了,愤怒地指着他骂道:“想不到你是个人面兽心的人啊!”
张俊生被判死刑,打入死牢,听候发落。秦氏哭道:“天哪,我的命好苦!一个亲人也没了。”
苏东波道:“不必悲伤,你看谁来了?”
话音刚落,李秋英抱着婴儿款款上堂。苏东波道:“秦氏,还你的儿媳,孙子。下堂去吧。”
婆媳俩跪下给二位大人磕头谢恩,王顿离位拦住说:“我险些害了你们,苏大人才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啊!”
自此,张家庄的这起黄鳝奇案终于真相大白,而苏东坡的英明断案也在民间传为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