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流明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父亲跟邻居家的大爷不对付，每当父亲和大爷同时出现时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令人精神紧绷的氛围。
两人似乎谁也不希望对方好过，总是在一些小事上面争论个不休，各种恶毒的话语不断从二人的口中传出。
可真当大爷病倒之后，一直看大爷不顺眼的父亲反倒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拎着刚买的猪肉就冲进了邻居大爷常年紧闭的房门之中。
01
从小到大，我一直知道，父亲和邻居大爷的关系不怎么好，你能感觉到那种冰冷的距离感，甚至在无形中渗透到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每次我去大爷家借个东西，父亲的脸上就会浮现出不耐烦的神情，好像大爷和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我小时候不明白，直到渐渐长大，才弄清楚其中的原因。
大爷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脸上的皱纹像是地图一样，弯弯曲曲的，平时也不太爱和我们交流。
我记得小时候，父亲常常对我说：“别和隔壁的大爷太亲近，他有点刻薄，嘴巴硬的很。”
我当时没怎么在意，只觉得大爷虽然话不多，但似乎从来没给过我什么坏脸色，倒是父亲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记得小时候，我常常问父亲：“大爷为什么总是瞪着我们？”
父亲一边忙着干活，一边随口回答：“他不喜欢我，我们之间的事你不用管。”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像一把锁，把我心中的疑问牢牢地封住，
有一次，大爷家的鸭子闯进了我家的菜园，父亲当时正蹲在地里种菜，看到鸭子啄我家的西红柿，父亲立马跳起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气得直哆嗦。
他走到大爷家门前，怒气冲冲地敲了敲门，把那几只鸭子赶了回去，结果没想到大爷出来后就开始唠叨了，嘴里总是说些不太好听的话，父亲脸色铁青，两个人的吵架声一直持续到傍晚，最后谁也没让谁。
从那以后，父亲和大爷的关系就更紧张了，明面上大家没说什么，但实际上，我能感觉到，父亲心里一直有个结，直到今天都没解开。
那时候我不懂什么是“心结”这种东西，只知道父亲每次碰到大爷，都好像对方得罪了他一辈子似的，他俩相互之间，少了几分人情，多了几分敌意。
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个问题，每次我问父亲：“大爷为什么总是对我们那么冷漠？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们？”
父亲每次总是冷冷地回答：“人啊，有自己的脾气，别管那么多。”然后他就转过头，不再理我。
家里的气氛仿佛也被这份敌意影响了，我母亲总是温柔地劝父亲：“你别总和大爷对着干，毕竟是邻居，没必要这么僵持。”
但父亲只是轻描淡写地哼一声，仿佛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那时候我并不明白这些冷漠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小时候的我总是跟着父亲走，觉得父亲是对的，不管他怎么说，我都相信。
因此大爷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个奇怪的老头，跟父亲不对付，脾气又古怪。
但随着年龄增长，渐渐听到母亲偶尔提起一些往事，我才发现，父亲和大爷之间的故事，远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大爷年轻的时候，曾经是个不折不扣的“主事人”，在村里是个有些权威的人物，父亲小时候就经常听到村里的人提起大爷，说他人精、心机深、能算计。
不过大爷虽然人很精明，却也因为性格过于锋利，得罪了不少人，最终独来独往，留下了孤独的背影。
父亲小时候一直是个老实人，做事踏实，性格憨厚，他一直崇拜大爷，觉得大爷有眼光、有智慧，是个能干的强者，但随着年岁增长，父亲逐渐意识到，大爷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完美，甚至有时候，甚至有些刻薄和霸道。
父亲也有自己的骄傲，他渐渐开始和大爷意见不合，甚至有了些冲突。
最严重的一次，是父亲刚娶了我母亲那年，那时大爷因为自己的一些小事与父亲发生了争执。
大爷过于固执，觉得自己年纪大，理应得到更多的尊重，父亲觉得大爷有些过分，态度也变得冷淡起来，两人的矛盾最终爆发，直接导致了长达十多年的无言冷战。
这段历史一直被父亲藏在心里，不肯提及，我小时候见过父亲愤怒的脸色，也见过他在家里独自愣神时的沉默，每当大爷的名字被提起，父亲总会轻轻皱眉，随便说几句：“你隔壁大爷的事，我没兴趣。”
我听了只是点点头，并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总是避开那些问题。
直到有一天，我才真正意识到，他们之间的问题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02
那天，我正在家里玩，突然听到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面色严肃地对我说：“大爷生病了，病得很重，好像要住院。”
我愣住了，觉得有点不真实，大爷生病，怎么可能？
我有些迷茫，心里突然出现了个念头：这是不是父亲和大爷之间的矛盾积攒太久，连大爷生病了，父亲也没什么反应？
不过母亲显然已经知道了父亲会有什么反应，继续说：“你爸那边好像没什么动静，你去劝劝他，让他去看看大爷。”我心里一紧，赶紧跑去找父亲。
我看到父亲正在院子里忙着修理篱笆，动作很慢，但却很用力，看到我跑过去，他抬起头，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说实话，我心里有点担心，毕竟父亲和大爷的关系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善过，我实在难以想象，父亲会去看大爷。
我告诉父亲大爷生病的事，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地说：“生病又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话里有点不屑，好像根本不想去管这个事。
母亲看出了父亲的犹豫，她轻轻走到父亲身边，温柔地劝道：“老李，毕竟是邻居，何必那么执拗呢？”
母亲一直是个温柔的人，善解人意，每当父亲固执的时候，她总会以一种轻柔的方式去疏导，她的语气中没有责备，只有无尽的劝慰和温暖。
父亲虽然嘴上不说，但最终还是默默走进厨房，拿起了那块准备好的猪肉，我看着他手中的肉，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那块猪肉是刚买的，父亲从来不会主动给别人送东西，他就站在厨房门口，盯着猪肉发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把猪肉包好，放进了袋子里，然后，他转身走出了家门。
我有些愣住了，心里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我知道，父亲其实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样冷酷无情，虽然他说了很多话，说大爷和他无关，可是父亲的举动还是让我感到意外。
这个男人，平时一直是那么坚硬冷漠，可现在，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去主动关心大爷，去送上猪肉。
那天晚上，父亲出去很久才回来，回来后他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进了屋里，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东西。
父亲那一刻，可能并不是在为大爷送猪肉，而是在为自己曾经的固执和心硬寻找一种释怀。
过了几天，我决定去大爷家看看，大爷住的房子一如既往地简陋，墙上挂着几张旧照片，照片里大爷年轻时笑得很灿烂，那时的他似乎并不那么冷漠。
然而岁月不饶人，慢慢地大爷也变得更加寡言少语，甚至有些疏离，我走进去时，看到他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眼角已经有了几丝泪痕，看到我，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我父亲来过了吗？”我问他，
“来过，”大爷淡淡地说，“他送了些肉给我。”声音里带着一点疲惫，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看得出大爷心里并不完全原谅过去的那些事，但他还是接受了父亲的这份关心。
我静静地坐在他旁边，忽然觉得父亲和大爷之间的矛盾，似乎并没有那么难以化解，大爷的病，让他开始反思那些过去的冲突，而父亲呢，虽然表面上依然那么硬，但内心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并不需要用更多的争吵来加深，有时候一次简单的关心，就能让冰冷的心灵融化。
我离开时，大爷突然叫住我，“告诉你爸，别再这么傲气了，人的一生，注定会经历许多事，谁也不能永远硬着心肠。”
说这句话时，大爷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虽然那微笑带着病痛，但在我眼里，却是一种宽容和释然。
当我走出大爷的家时，心中莫名感到一阵温暖，回到家时，父亲已经坐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星。
那一刻我意识到，父亲和大爷之间的冰山，终于开始融化了，父亲虽然从不轻易表达，但他内心那份坚硬，终究还是被岁月和生活的痛楚所改变，那些年来的矛盾与敌意，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
父亲抬起头，看着我走回来，他没有问我大爷说了什么，也没有提起今天的事，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
我知道，父亲的心里，已经不再有那些难解的结了。
我站在一旁，看着父亲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看似冷漠的人，其实比我想象的要温暖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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