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翎谕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前言
78年,我已经入伍4个年头,不仅考上了军校,还申请到了探亲假。本来想趁此和未婚妻美芳把婚事办了,没想到美芳家里却嫌弃我家给的彩礼少,要了一个天价彩礼,因此我俩的婚事黄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美芳嫌弃我家条件差,早就跟别人好了,然而在得知我考上军校的消息后,美芳一家彻底傻眼,想要和我复合。
01
那一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村口的杨柳都泛起了嫩绿。我站在高高的田埂上,眺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群山,心里五味杂陈。
那是一九七四年,我刚满十八岁,作为家里的老大,肩上的担子一天比一天重。
家里一共六个孩子,我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父亲是生产队里的壮劳力,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但挣的工分还是不够养活这么大一家子。
母亲身体不好,却依然要操持家务,还要去地里帮工。我清楚地记得,每到分粮的时候,母亲总是把自己的口粮偷偷匀给我们兄弟姐妹。
念完初中后,我就在家帮父亲干活,虽然成绩一直不错,但是上高中的事情想都不敢想。
那时候生产队的地要种,家里的弟妹要养,每天除了下地干活,就是在家砍柴、喂猪。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倒也知足。
父亲总说我是个有出息的,不能在村子里埋没了。一天傍晚,他从大队部开会回来,神色格外兴奋。原来是大队在征兵,他第一个就想到了我。
那晚,全家围坐在煤油灯下,商量我参军的事。母亲虽然舍不得,但也知道这是个好出路,红着眼睛支持我去。
“当兵好啊,为国家做贡献,还能锻炼人。”父亲憧憬地说,“等你在部队站稳了脚跟,说不定还能提干。”
就在我准备征兵体检的时候,村里的李大娘找上门来。这个跑了大半辈子媒的老人,一进门就眉飞色舞地说邻村杨家有个闺女。
今年十七岁,人长得俊气,性格也好,就是家境不太富裕,一直没说到亲事。
按照当地的风俗,男人参军前定个亲事也好,让家里人能有个盼头。
父母觉得这门亲事挺合适,就让我去相看。那是个闷热的下午,我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在李大娘的带领下,去了邻村。
杨家姑娘叫美芳,是个清秀的姑娘,说话轻声细语的,看得出来有些腼腆。虽然衣着朴素,但是很干净利索。
那天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褂子,低着头编草绳,听李大娘说我要来,才抬起头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
定亲的日子选在了八月十五,那天我们家准备了一桌简单的饭菜,两家人坐在一起拉家常。
看着美芳害羞的样子,我心里也是欢喜,暗暗发誓一定要在部队好好干,给她挣个好前程。
很快,征兵体检的结果就下来了,我顺利通过。临走那天,全村的人都来送我。
母亲偷偷塞给我一双她连夜赶做的千层底布鞋,美芳则给了我一个她绣的手帕。那上面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针脚细密,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
看着美芳通红的眼圈,我心里一阵酸楚,却还是故作轻松地说:“等我,我一定会争气!”
就这样,带着全家人的期望和未婚妻的思念,我背起简单的行囊,踏上了去往军营的路。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我们全家的希望,就这样都寄托在了这身绿军装上。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未来的道路会有多少坎坷,但我依然满怀憧憬地迎接人生的第一个重要转折。
02
一九七四年的秋天,我正式成为了一名解放军战士,初到部队的那段日子,说实话很不适应。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跑操、擦枪、训练,连轴转到深夜,我的双手都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膝盖也经常因为匍匐前进而破皮。
记得第一次野营拉练,我们要负重三十斤,走整整五十公里山路。天气炎热,汗水浸透了军装,挂在睫毛上的汗珠滴落在枪托上。
不少战友都累趴下了,可我咬着牙坚持着,这或许就是我爹常说的那股子“倔劲儿”,让我在最艰难的时候也不服输。
很快我就适应了部队的生活节奏,训练成绩也逐渐提升。
每次擦枪我都格外细心,枪支保养在连队里总是拿第一。打靶更是我的强项,领导经常表扬我,说我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
闲暇时,我总会给家里和美芳写信,信纸上我细细地描绘着部队的生活,也会认真地写下对未来的期许。
美芳的回信总是充满了温情,她会讲述村里的变化,说生产队里新添了台拖拉机。
还说我家的老母鸡下了好多蛋,这些家常琐事在我看来都弥足珍贵。
然而随着训练强度的加大,我能写信的时间越来越少。
有时累得连笔都拿不稳,可还是要在深夜里趴在床板上写上几行。美芳的来信也少了,我知道她也要帮家里干活,倒也理解。
一九七七年,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高考恢复了!
与此同时,部队也开始选拔优秀士兵去上军校。这个消息像一道闪电,点亮了我内心沉寂已久的求学梦。
连长找我谈话那天,我正在操场上训练。他说我各方面表现都很优秀,组织上决定推荐我去参加军校考试。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这可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啊!
备考的日子异常艰辛,白天该完成的训练一点不能落下,晚上就趴在被窝里看书。
战友们都很支持我,主动帮我代值班,让我能有更多时间复习。那段时间,我完全沉浸在学习中,连给家里写信都变得很短,只说部队训练忙。
终于到了考试那天,我紧张得手心直冒汗。考场上,我把这些年在部队锻炼出来的沉着劲儿都使上了。最后一科考完,我心里就有了底:应该能考上。
果然成绩出来那天,我的名字赫然在录取名单上,这意味着我不仅能继续深造,还能当军官,前途一片光明。领导特意给我批了个探亲假,让我回家看看。
看着探亲证,我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先不告诉家里考上军校的事,等见到面再说,也好给他们一个惊喜。于是在给家里的信中,我只说要回来探亲,一个字也没提考学的事。
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我特意把录取通知书藏在了最底下。
想象着父母知道这个消息时脸上会有的笑容,还有美芳知道后会有多么惊喜,我的心里就止不住地高兴。
临走那天,指导员拍着我的肩膀说:“要是家里有困难,就说。组织上会想办法帮忙的。”
我憨厚地笑笑,心想着这么大的喜事,哪能让组织操心呢?
坐在返乡的火车上,我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脑海里已经勾勒出了未来的蓝图:先上军校,然后好好干,争取更大的进步。
等条件好了,就把美芳接出来,再给家里盖个新房子。那时候,咱爹妈也能挺直腰杆做人了。
可我哪能想到,等待我的却是另一番景象。这个隐瞒军校消息的决定,最终让我见识了人性的另一面。
但那会儿的我,依然沉浸在即将给家人带来惊喜的喜悦中,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03
回到村里那天,天空下着蒙蒙细雨。远远望见熟悉的村口老槐树,我的心就激动得砰砰直跳。
母亲是第一个发现我的,她放下手中的箩筐,朝我跑来,眼泪和着雨水模糊了脸庞。
父亲闻讯从地里赶回,颤抖着手抚摸我的军装,眼里满是骄傲。
晚上,母亲蒸了一锅白面馒头,还炒了两个菜。父亲破例喝了两盅酒,脸色红扑扑的,一个劲地夸我长壮实了。
弟弟妹妹们围着我打转,七嘴八舌地问着部队的事。看着这温馨的场面,我更加坚定了暂时不说军校的事,想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
第二天一早,母亲就张罗着要去美芳家商量婚事。这些年,家里没少受美芳父母的催促。
眼看我都当兵快四年了,是该把婚事定下来。母亲特意换上了她唯一一件的“新”衣裳,其实也是穿了好几年的老布袄。
可当我们一家人来到美芳家时,却发现气氛不太对劲。美芳的母亲态度冷淡,说话阴阳怪气。
等到谈到彩礼时,她直接开口要三百块钱,还要缝纫机、自行车、手表“三大件”。
那个年代,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工资也就三四十块,这彩礼可要了大半年的工资。
父亲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母亲急得直搓手。我们家本就困难,供我当兵这些年已经很不容易,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可美芳的母亲寸步不让,说现在人家年轻人结婚都这样,这已经是他们好心,少跟我们家要了。
更让我心寒的是,整个谈话过程中,美芳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当我望向她的时候,她却躲闪着我的目光。
直到后来,才从村里人的闲话中知道,原来这两年,美芳跟生产队的副队长吴大发来往密切。
吴大发虽然比美芳大十岁,还带着个孩子,但他是队里的干部,家底殷实。
最后美芳的母亲甚至狮子大开口,说我们要是不出彩礼,就得赔两百块的名誉损失费,不然就要去找大队部评理,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凉透了。
临走前的那个晚上,我终于拿出了压在箱底的军校录取通知书。母亲看着通知书上的大印,老泪纵横,父亲的手都在发抖。
我知道他们是既高兴又心疼。高兴的是我有出息,心疼的是这么好的消息,却被人看轻了。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美芳的父母得知消息后,立马改变了态度,说什么都要把亲事重新续上。美芳更是连写了好几封信,说是被家里人蒙蔽了,求我原谅她。
然而这时的我已经看透了,那些年在部队,我不仅学会了打枪,更学会了明辨是非。
一个真心待你的人,不会因为你暂时的困难就离你而去,也不会因为你忽然的富贵就重新回头。
后来在军校的时候,我认识了我现在的妻子,她是一名小学教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记得第一次见面,她正在教室里给留守儿童补课,那认真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当年教我认字的老师。
随着时间推移,我在部队一步步晋升,妻子也一直在我身边支持我。
我们的孩子现在也当了兵,每每看到他穿上那身绿军装,我就想起自己的从军之路。人生有得有失,当初的伤痛,后来都变成了笑谈。
去年回老家,遇见了已经满头白发的美芳。后来她如愿嫁给了吴大发,但是日子却不是想象中过得那么好。
吴大发不当队长后,挣钱少了便开始喝酒,家里的活都落在美芳一个身上,继子还非常仇视她。
坐在回程的车上,我想起了那个雨天,那个不舍得说出军校喜讯的自己。
原来有时候,看似的遗憾,反而成就了人生最好的安排。
若不是当初这场变故,我也不会遇见我的妻子,不会拥有现在幸福的生活。
正如我常和战士们说的:人生就像打靶,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发会打在哪里,但只要你稳住心神,看准目标,就一定能够命中人生的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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