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流明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父亲靠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将我养大，可有一年突降大雨，地里的东西全部被冲毁，那一年我家几乎颗粒无收。
父亲犹豫再三后跑去向大伯借粮，大伯不仅没有借给父亲，还对着父亲再三嘲弄，笑他不思进取，只会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过日子。
从那以后两家便再无联系，如今堂哥结婚，大伯却又找上门来，看着眼前弯着腰道歉的大伯，我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替父亲原谅大伯曾经的所作所为。
01
那一年，夏天的风吹得特别猛，白云压得低低的，空气中的湿气像是预兆着什么。
我记得那时，我家的田地正处在最关键的收成季节，田里的稻谷和玉米已经长得差不多，眼看就要收割。
父亲每天都在田里忙碌，翻土、施肥、查看庄稼，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每当看着父亲累得满头大汗时，我总觉得他像一个劳碌的农人，背负着整个家庭的希望。
可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改变了一切。
那场暴雨几乎是从天而降，不停地落下，几乎没给人反应的时间，第二天清晨，我跟着父亲去地里看时，眼前的景象让我愣住了。
原本翠绿的稻田已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泥潭，玉米也被大水压弯了腰，根本看不出往日的生机，我想去扯下几根玉米，但手一触及到那湿透的土壤，心中便一片死寂。
“今年又要赔本了。”父亲说话时，声音沙哑，仿佛压抑着什么沉重的情感，他望着那片田地，眼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奈。
我的心一沉，不敢再问，父亲并不是一个爱抱怨的人，平日里总是默默扛起所有的责任，可这一刻，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无奈与绝望。
这时，母亲也走了过来，看着被淹没的田地，脸色苍白，却没有说话，她默默地擦去眼角的泪水，转身去回家去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父亲四处奔波，找亲戚借粮食，我们家土地少、储备不足，要是再无粮食，很可能就要度过一个没有温饱的冬天。
四处求助无果后，父亲叹了口气，最终决定去城里的大伯家借粮，大伯一直住在城里，生活条件比我们好，多少能够帮忙。
我知道父亲心里有些不情愿，大伯和我们家的关系一直有些微妙，两家并不常来往，甚至可以说有些疏远。
但在那样的困境下，父亲没有太多选择，他带着希望，却也带着几分忧虑，离开了家。
父亲回来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把门关上，脱下外衣，随便扔在一旁，那时我还小，看着父亲的样子，心里有种莫名的压抑。
“怎么了，爸？粮食借到了吗？”我问。
父亲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长叹了一口气。
“没有，”他低声道，“你大伯他……他说我们该改行了，不要再守着那块老田了，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想着靠这点土地过日子，根本不值得再去种田了。”
我听得愣住了，大伯的意思，似乎是责怪父亲不够进取，不够向上。
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没有直接反驳，只是低下头，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一些工具，偶尔看着窗外发呆。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有些恼火，大伯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会这么说我们，父亲那么辛苦，他怎么能轻易地放弃那块田地呢。
那时父亲的背影在门外的阳光下显得特别孤单，甚至有些佝偻，我知道，那个时候的父亲心里一定特别难过，但他依然没有发火，选择了沉默。
父亲并没有解释太多，他从未给我们提过这个问题，只是从那以后，两家似乎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从那以后，父亲几乎从未再提起大伯的事情，对于父亲来说，家里的事已经足够让他疲惫，每一件事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而大伯，无论是当年的冷漠，还是此后的沉默，都让父亲心里积累了太多的无奈与失望。
之后每次谈起大伯，父亲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仿佛那个人不再是亲人，而只是一个路人。
每当我看到父亲弯着腰在地里劳作，背影越来越沉重时，我心里都会涌上一股莫名的愧疚，我明白他是想让我们过得更好，所以才会忍耐一切，为了那片土地，也为了不让我们失望。
随着我渐渐长大，我大学毕业后在外面打拼的几年里，终于积攒下来了一些经济基础，生活慢慢地好转。
我终于也能力将父母接到城里住，让他们不再过那种艰难的日子，虽然父亲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对于能够过上不再为温饱发愁的生活，心里还是有些许的宽慰的。
生活的变化不只是在物质上，更是在精神上的逐渐释放，父亲不再日复一日地在田里奔波，而是偶尔跟我一起去公园散步，看着周围的高楼大厦，开始慢慢适应城市的节奏，母亲则喜欢去菜市场买些新鲜的食材，偶尔和邻居们聊聊天。
我们一家人终于有了些许的宁静，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安稳的生活，然而，生活似乎总会在你最不经意的时候，给你带来一些波动。
02
那是一个冬日的下午，我正忙着处理工作上的事情，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那头是大伯，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
“你……你最近怎么样？”大伯的声音里有一种久违的疏离感，我能够感觉到他有些紧张。
“还好，工作挺忙的，您有事吗？”我简洁地回答。
“嗯……是这样的，我家有点事情，想和你聊聊，”大伯顿了顿，“能不能见个面？”
我有些愣住了，大伯这么多年从未主动联系过我，而这一次，他竟然主动打电话，还让我们见面，我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了，并和他约好了时间在他家见面。
几天后，我来到大伯家，房子依旧宽敞明亮，家具也都很讲究，大伯看起来比以前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比从前多了，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和当年那个总是笑呵呵的男人大有不同。
他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开口便说：“这几年，我家的日子不好过，尤其是你堂哥要结婚了，女方要求彩礼10万块，我们家实在拿不出那么多……你能不能帮忙，借点钱给我？”
我的心一跳，10万块，对于我来说并不算小数目，虽然我的生活有所改善，但这笔钱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
而且我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大伯曾经那样对待父亲，如今又来找我借钱，难道当初的事情对他来说就一点不在意吗。
“大伯，您也知道，我们这几年生活过得不容易，您当年……”我没有把话说完，话题自然转向了那场借粮的往事。
大伯似乎早有所准备，他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慢慢地开口：“我知道，过去的事我做得不对，那时候我太年轻，觉得自己有了城市的生活，就看不起你们这些留在农村的人。那场借粮的事，我心里一直有愧。”
我看着大伯，心里有些动摇，这些年我并没有想过要报复大伯，毕竟他毕竟是亲人，但那段往事始终是我心中的一道伤口，今天，大伯的道歉让我有些愣住。
“我知道，您有自己的困难，”我试着平复自己的情绪，“不过，您能不能理解，过去的事情对我父亲来说并不容易接受。”
大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我知道，我只是想……给你父亲说声对不起。”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诚恳，而我心里，却突然生出一种不再纠结于过去的想法，人总会有错，但是否能原谅，往往取决于当事人是否真心悔过，而大伯这次的道歉，虽迟但总算是真诚的。
经过一番沉默，我终于答应了他，我决定帮他，借给他所需要的10万块，虽然心中并不完全释怀，但我觉得也许这是一次机会，一次让过去的伤痛得到化解的机会。
我决定借钱给大伯后，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快，但我相信，宽容是治愈过往伤痛的最好方式。
父亲得知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反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生活总会有曲折，但宽容才是最重要的。”他看着我，眼中流露出一丝认可。
父亲的这句话，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我知道，大伯的请求，或许只是一次对过去错误的弥补，也许这也是他自己内心的赎回，而我，作为家族的一份子，最终选择了宽容。
几个月后，堂哥的婚礼如期举行，虽然家里并不奢华，但大家都显得格外高兴。
大伯也一直表现得特别谦恭，感谢我对他的帮助，在婚礼的最后，大伯对我低声说：“谢谢你，真的是谢谢你，以后，我会更加珍惜与家人的关系，不再让过去的事情困扰我们。”
我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婚礼后，我和父亲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我们依旧过着简单而平静的日子，像是所有的风波都在这片小小的城市里平静地流淌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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