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894年9月中旬这一天,在北京东华门的御书院内,23岁的光绪皇帝心里焦躁、烦闷,因为当时,中日两国正在海上激战。
就在这时,一名监察御史急匆匆地跑进来叩拜,他向光绪皇帝禀报,弹劾朝中第一重臣,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李鸿章卖图求荣。
这消息,犹如一颗定时“炸弹”,顿时惊得光绪目瞪口呆。
光绪愣了片刻,接过折子,见上面指控李鸿章和他的儿子李经芳向日本人出售大米和煤炭。而且李京芳还与日本王室攀亲,还在日本开了一家洋行等等。
光绪看了一眼这位以直率著称的监察御史,缓缓地说:“你详细说说李鸿章究竟是如何通敌的呢?”
原来在这年7月末这天,当时,英国商船“高升号”正在朝鲜附近海域航行,突然被几艘日本军舰拦住了去路,并向商船发射了炮弹和鱼雷。顿时,船舱里哭嚎声一片,血水立刻染红了海水,商船顷刻间沉没了。
此时,中日两国并未开战,而且该船由英国船员驾驶,船上还插着英国国旗,却在朝鲜海面上被日本军舰打沉,日本人为什么有这么大胆子?
原因是,商船船舱里面有上千名中国士兵。千人中国士兵遇难,这消息立刻震惊了世界。
那么日本人是如何得知这一绝密情报的呢?
二、
早在明治维新后期,日本就觊觎中国的领土,他们开始有计划地派遣大批的间谍来华收集各种情报。其中有一个叫石川伍一的人就是其中之一。
石川伍一是日本秋田县人,他从小就开始学习中国诗书,18岁成人后,就被派到中国精研汉语,随后,他加入了设在汉口的日本间谍机构乐善堂。
石川乐善堂接受严格的训练后,不久,他就和另一名间谍被派到蒙古、西安、洛阳等地刺探军情,测量黄海军港及航道的水文等。为日后日军入侵中国提供了大量的重要情报。
此后,石川又去四川,有一天,遭到了当地土著民族的包围和攻击,并被官府怀疑是奸细,甚至一度入狱。多亏石川能说流利的汉语才得以逃脱。
逃脱后,石川来到西藏经营牧场,为日本在华的间谍机构乐善堂筹集经费。
一年后,石川又被召回天津,担任日本武官的助手,他以松昌洋行职员的名头作为掩护开展间谍活动。
为了弄清天津、大沽一带清军的兵力和调动情况,石川可谓费尽心机,但这样的机密显然不是他这样一个小职员可以轻易获得的,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一名清军天津护卫营军官前来洋行兑换英镑,进入了他的视线。
这个清军官叫汪开甲,石川很快就将其拉下了水。可汪开甲只是一名低级军官,知道的情报太少,他有些失望。这时,汪开甲为了从石川那里得到更多的好处,就向他引荐一个天津军械局的书办刘棻。
刘棻是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李鸿章的外甥,石川一听大喜,立刻不惜血本地收买他。这样,刘棻卖情报给石川。其中包括“高升号”的绝密情报。
三、
在“高升号”惨案发生不久,清军展开了严密的调查。天津当地民众也积极配合,有十几个年轻人冒充清军对登上“重庆号”准备撤离的日本领事馆人员及其家属进行搜查。在她们的行李箱中意外地查获了一名日本间谍发给天津领事馆武官的密信。
密信中交代:日本外交人员及侨民在开战前撤离天津时,留下了一个叫石川伍和另外一名间谍。
天津城守营收到密信后,也发现了汪开甲与松昌洋行来往过密的情况,巡捕随即将其逮捕。汪开甲是个软柿子,被捕后全盘招供,连石川也供了出来。石川得到密信后,连夜搬到自己收买的刘棻家里躲藏。
石川没想到,他刚刚搬进刘棻家的第二天早晨,就被天津城守营拿获。并在其家中搜出一箱地雷和8箱炸药。
人是抓住了,可当时谁都知道刘棻与李鸿章的关系,这样的案子谁也不敢拍板定罪。天津海关道盛宣怀只好向李鸿章汇报了此事。
李鸿章随即对石川进行了审问。在初审中,石川口风很紧,坚决不承认自己的间谍身份,而受托分别为中日两国互侨的美国,则开始积极干预此案,希望清政府把石川驱除出境。
因为事情牵扯太大,李鸿章开始闭口不言,这引起朝中政敌的质疑,他们纷纷向皇帝上书弹劾李鸿章。李鸿章顶不住了,在案发后的半个月,只好将日谍石川案正式报告给了总理衙门。
石川被捕后的第10天,上海法租界又破获了两起日本间谍案。两名日本间谍随即被租界当局送交美国驻上海总领事馆庇护。
几天后,这两名日本间谍有恃无恐出来溜达,在浙江被巡捕抓获。
因为这三个案子都有美国插手而相互关联,其中最早、且危害最大的石川一案成为关键焦点,关联到另两案的处理思路。
石川伍一是甲午战争史中最为著名的日本间谍之一,是引爆甲午战争的“高升号事件”的罪魁祸首。
四、
在甲午战争中被捕的众多日本间谍中,石川伍一的影响力最大。他除了被中国官场作为政治武器外,还牵涉到著名的“高声号事件和重庆号事件”,并与中日英和中日美两个三角关系都有瓜葛。
当时,反对李鸿章的一派,拼命想利用此事指责或影射李鸿章。而李鸿章也的确有难言之隐,因泄密的军械局,其总办正是李鸿章的外甥张士珩。
这张士珩其实还算是一位有能力的人。他一生都在从事军火生产,自己也成了一名军火专家。
正是因为他是李鸿章的外甥,所以成为李鸿章政敌们的主要突破口,造成他在仕途上一生不顺利。后来,张士珩以玩忽防务而被革职。
李鸿章在沉默了12天之后,才向总理衙门正式报告石川一案,但称仍在审讯中。
石川伍一间谍案迅速引起了光绪皇帝的关注。军机处转达谕旨,要求李鸿章彻查此案。
第二天,美国外交机构直接插手,其驻天津领事根据驻华公使指令,发函李鸿章要求立即将石川释放回日本,理由是日本声称此人并非是“间谍。”
李鸿章命令天津海关道盛宣怀与美方交涉。
盛宣怀在发给美国领事的回函中,对美国的要求进行了有理、有据、有节的严辞驳斥,认为石川是日本间谍的证据确凿,不能释放。
光绪皇帝也再度就石川一案,向李鸿章发出密谕,要求他亲自严格审讯,如对方有刺探军情等确凿证据,立即政法,不得宽恕。
朝廷坚定了彻查此案的决心,天津的办案取得了明显进展。由李鸿章亲自呈与光绪帝:几天之后,石川伍一和他收买的中国人刘棻在天津被处决。没多久,美国干预的另两起日本间谍案的主犯也分别在南京和杭州被处决。
监察御史因此案借题发挥,指控李鸿章通敌一事。在弹劾上奏的第二天,军机处便拿出了处理意见:除了需对李鸿章的外甥张士珩涉嫌采办军械时,以劣充好查证外,其余各项指控都不成立,此事最后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