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世昕

编｜石灿

“其实飞盘的原理跟飞机是一样的。”张朝阳放下咖啡杯，用手比划着飞盘的形状和空气的旋动，兴致勃勃地讲起了空气动力学。

这一次，他的听众是俞敏洪和直播间里的上千万观众。2022年7月31日，张朝阳和俞敏洪来到北京密云的郊外，以“星空下的对话”为主题，开启了一场露营直播。在这场接近6个小时的超长直播中，两位“大佬”徒步、劈柴、烧火、吃着火锅唱着歌。

更重要的是“对话”。张朝阳和俞敏洪的对话覆盖方方面面，他们聊人生焦虑，聊独居时的困惑，聊跑步健身，也提到他们自己的事业与生活，俞敏洪谈起了自己的二次创业东方甄选，而张朝阳则讲起了自己的“新兴趣”——物理课。

直播的结尾，张朝阳拿起粉笔，站在黑板前，给俞敏洪和直播间的四千万人计算起了拉格朗日点的位置。短短几分钟，他就将公式写满了整面黑板，清晰地用数据解析了韦伯望远镜的放置原理，直播间里一阵赞叹。

张朝阳最近出圈了，这毋庸置疑。从2021年下半年开始，张朝阳就凭借“张朝阳的物理课”屡上热搜，让人们看到了他的隐性实力。而不久前的这场露营对话更是引发了全网热议。

#张朝阳谈年轻人想退休##张朝阳俞敏洪谈如何缓解焦虑#，在各种话题下，网友们不仅热烈探讨着两位大佬的深度对谈，更多人则再次注意到了张朝阳的“独特”，与大多数大厂CEO并不相同，在他身上有着一种独特的“科学家”气质。

张朝阳为何如此独特？在搜狐24年的历史中，他又是如何应对企业与自身的沉浮与变化？对于他来说，物理学到底意味着什么？带着重重疑问，刺猬公社选择再次打开“张朝阳的物理课”，希望能从科学与理性中，找寻到这位“中国互联网教父”的人生密码。

“今天是星期五，11月5日，破天荒的第一堂物理课”，直播画面里，张朝阳念叨着在电子白板上写下几个字，随后直视镜头，宣布“张朝阳的物理课”正式开播。

那已经是近一年前。2021年11月5日， “张朝阳的物理课”在搜狐视频上开播，第一课上，张朝阳从经典物理学讲起，自然界四种相互作用、牛顿定律、飞船的角速度，他通过运算与解析，给观众们解析了物理学最基础的知识内容。

张朝阳的物理课开局即是“顶流”。“互联网大佬变身物理老师”的噱头很亮眼，直播迅速吸引了一大批人的关注，第一节物理课开播即吸引了超过60万人围观，除了搜狐视频外，微博、B站等平台上直播相关二创短视频也迅速传播开来，“张朝阳”三个字再次与物理学绑定了起来。

物理学本就是他的“老本行”。作为麻省理工学院物理学博士，张朝阳可能在全球互联网创业者中都属于学历最高的那一批，若不是当初决定回国创业，张朝阳很有可能成为一名物理学家。

直播讲课对于张朝阳来说也早已是常态。在物理课开课前，他已经做了很久的英语直播。张朝阳一讲就是六年，他总会从国际时事新闻入手，讲解其中的生僻词汇与语法。

尽管如此，这一次讲物理课，其实是“张老师”开辟的新领域。对于已经阔别物理学二十余年的张朝阳来说，讲物理仍旧是一种挑战。在第一堂课中，他直言这是人生中第一次给别人讲物理，没什么经验。物理学曾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但做物理老师，这还是第一次，并且是边学边播。

事实证明，这个“物理老师”，张朝阳做得很成功。

伴随当下知识内容的兴盛，知识直播正在成为一股新的潮流，无论是B站各大知识区UP主的爆火，还是东方甄选文化直播的走红，都预示着深度知识内容正成为互联网内容产业的新风口，而作为知识直播领域的早期入局者之一，搜狐视频正凭借着过硬的内容打出自己的“声量”，率领者正是张朝阳自己。

正如前文所述，直播讲课一直是张朝阳的坚持之一，“张朝阳的物理课”也绝不只是一次“玩票儿”。

到目前为止，“张朝阳的物理课”已经推出了七十余节，每周五、周日中午，他都会准时出现，为直播间里的“学生们”讲解物理知识，短则四五十分钟，长则一个多小时。在课程内容上，张朝阳采取了循序渐进的策略，从开始的经典物理学打基础，到后来的狭义相对论、波动方程，量子物理、黑体辐射定律，伴随一节节课的播出，知识内容也逐渐走向物理学的深水区。

张朝阳反而更加“如鱼得水”。

2022年3月，他将“新春第一课”搬到了线下。在一众高校学子和知名科普博主李永乐的注视下，张朝阳随手推导出了著名的E=mc²公式，运算过程写满了整整六块黑板，震惊了全网网友。

有人说，“推导完成那一刻，张朝阳整个人都在发光”。

直播画面里，张朝阳注视着被公式和计算填满的黑板，拿着板擦的手难以动作，直言“舍不得擦掉”。那一刻的张朝阳，似乎已经将自己搜狐掌门人的身份剥离；他再次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变回了那个醉心学术的青年；他对于物理的热爱，肉眼可见。

时至今日，凭借硬核知识和生动的讲解，“张朝阳的物理课”系列甚至成为了搜狐视频知识直播的一块“金字招牌”。

从此，张朝阳开始将自己的“课堂”搬到各种场景里。到现在为止，物理线下课已经办了七场，但他并不满足于在课堂上“输出”，2022年7月13日晚上，借着“超级月亮”的月光，张朝阳与物理爱好者们围绕着整个北京二环开启了一场夜跑直播，在全程35公里、历时五个半小时的夜跑过程中，张朝阳边跑边讲起了物理课。从超级月亮的形成原理到“费曼研究式学习法”，用脚丈量二环的同时，他的大脑也在不停地转动。

边长跑边讲物理的想法着实是有点疯狂，但这恰好体现了他独特的人生信条。看着张朝阳讲物理、跑二环、徒步、露营、飞盘，很难想象他已经年近六十了，从物理学开始，一度沉寂于公众眼光的他似乎重新开始了“折腾”。正如在夜跑直播结束之前，他的那句“人活着，就得搞事情”。

“折腾”，是张朝阳身上最显眼的标签。

上世纪八十年代，年仅17岁的张朝阳考入清华大学，进入全国顶尖学府攻读物理系。从清华大学顺利毕业后，他又成功拿到李政道奖学金，前往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攻读物理学博士学位。1993年，张朝阳获得麻省理工学院物理学博士学位，并继续在名校从事博士后研究工作。

对于任何人来说，这份履历都称得上“金光闪闪”，而回国创业后的张朝阳则再次让自己人生的精彩程度更上一层楼。在麻省理工大学的求学经历中，张朝阳第一次接触到了互联网，这也为他创立搜狐打好了基础。

作为中国互联网历史上的第一家门户网站，搜狐代表着中国网络发展的一个里程碑，张朝阳也成为全国互联网产业中最耀眼的一颗“明星”，甚至被誉为中国互联网教父。

彼时高调的他也经常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频繁的网络曝光，让他成为了最具话题度的互联网大佬之一。伴随话题与流量的充斥，物理学似乎距离这个互联网新贵越来越远，远到让人们忘记了他的MIT博士身份，忘记了他对于物理学的热爱。

可能张朝阳自己都没有想到，二十多年后，他还会为了搜狐视频的知识直播将物理学重新拾起。

事实上，从“张朝阳的物理课”上，我们就能看到张朝阳的性格特质，或是在抛去浮华后的真实底色，那是踏实、严谨、注重逻辑的理科思维，同时融入了与时俱进的视野，以及稍显淡泊的通透。

在“星空下的对话”中，俞敏洪就曾表示，张朝阳是明显的理科思维。如果你经常看他的直播，或许就能够对这一判断有所感触。第一堂课开讲初期，张朝阳就强调，一味地空谈物理学知识并非自己的目的；对于物理学来说，运算与推导至关重要，“物理是算出来的”。

秉持着这种理念，也就有了前文六块黑板推导质能方程的名场面，也真正让公众们看到，张朝阳讲物理不只是说说，而是真正的硬核知识分享。对于这位曾经的“学霸中的学霸”，要做就做到极致。

这般严谨认真同样体现在了物理课的方方面面。在过去的七十几节物理课上，张朝阳很少推迟或缺课，在课程中，一块电子白板用来梳理课程内容，再随手扯上几张餐巾纸当草纸，在上面开启缜密的运算。在随意的举止中凸显理性思维，也成为了张朝阳物理课的重要特点。

每次课程的开课前几小时，他都会在搜狐视频及微博上预告要讲的内容重点，以便观众预习，在直播结束后，他还会把运算过后的草稿纸拍摄下来放到网上，供“学生们”复盘。

在直播间和社交平台上，张朝阳已经俨然是个非常专业的物理老师。

从讲课的风格来看，“张朝阳的物理课”更突出过程推导。对于不少人来说，在物理学习中面临的最大问题往往是知识内容本身的枯燥性，张朝阳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将热点时事融入课程中已经成为“张朝阳的物理课”的常态，无论是前文提到的“飞盘中的物理学”，还是超级月亮的形成原理，张朝阳总能第一时间将生活的事物用物理学进行解读，也进一步帮助观众理解物理的“无处不在”。

7月19日，韦伯空间望远镜的首批全彩照片正式发布，在欣赏震撼奇伟的宇宙景观之余，张朝阳也第一时间将相关内容加入进线下物理课里。在直播中，他不仅手动计算出了韦伯空间望远镜到地球的距离，还将新闻中蕴含的天文物理知识进行了直观的讲解，让越来越多人感受到了物理与数学的独特魅力。

“讲物理”是果，“为何讲物理”则是因。面对许多人的困惑，张朝阳也在“星空下的对话”中解答了自己为何会选择重拾物理。他将其解读为三点原因，可以将其总结为三个关键词：个人兴趣、搜狐直播业务发展、知识内容公益。

后两者很好理解，“张朝阳的物理课”顺应了知识直播的大势，从商业层面来讲有助于搜狐的业务发展，是推动搜狐视频知识内容直播的重要一环；而利用自己的物理学知识讲解物理同时也是一种做公益的过程，从某种层面来讲，张朝阳弥补了互联网物理学等自然科学内容的空缺，也能够利用自己的名人效应，推动高深的物理学从象牙塔真正走向公众。

对于张朝阳来说，或许真正的动力仍旧还是在“个人兴趣”四个字上。研究物理已经成为他当下重要的人生角色之一，“我碰到了科学特别兴盛的时期。”张朝阳坦言，“如果分配给我的角色是研究物理，而我这辈子却没有搞明白，我会觉得对我的角色没有尽到责任。”

这是一段颇具“宿命感”的表达，对于张朝阳来说，物理不仅仅只是他曾经深度掌握的一门知识，更是他重新认识世界，解释人生偶然性的钥匙。“我要研究清楚，这是兴奋，是兴趣”，张朝阳说。

不止人生，还有宇宙

“张朝阳的物理课”屡次出圈后，很多人再度聊起了张朝阳和他背后的搜狐。

近些年，这位新晋物理老师和他的企业一直保有一种独特气质：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狂飙的流量战争与结构性恐慌共存的互联网时代，张朝阳和搜狐却始终保持着“稳定节奏”前行。

我们看过了太多一夜崛起和轰然而散的故事，像张朝阳一样爱慢跑、修行的搜狐总是成为被忽视的一环。时间拨回张朝阳刚刚回国创业的那几年，彼时的搜狐还是中国互联网江湖的鼻祖级高手，创立五年即上市，2008年奥运网络内容服务赞助商，凭借着门户网站、游戏、视频等核心业务，搜狐在国内“大杀四方”，一时间风头无两。

然而历史车辙牵动着时代的扭转，2009年后，老牌巨头一个个倒下，后浪也来势汹汹，在互联网领域翻天覆地的变化之中，搜狐的黄金时代似乎已经远走，从2013年开始，这个曾经带领整个互联网触摸领域上限的企业，不得不开始把重点放在“如何更好的活下去”上。对于曾经热爱折腾的张朝阳来说，相比创业初期的“无限活力”，二十世纪一十年代的他也变得过分“安静”了。

从低谷后再起，这是为了哺育重新出发的勇气。

在很多人看来，讲物理让张朝阳重新找到兴奋点，但在他自己看来，讲物理是振奋之后的重要选择。在“星空下的对话”中，张朝阳与俞敏洪并没有避讳谈论自己的低谷时刻。张朝阳直言，从2018年开始，自己的价值观已经经历了彻底的重整，“我的人生太密集，太烧脑了”。他也坦言，搜狐的沉浮与否并不是影响自己人生状态的重点，找到何为自我，该如何面对人生才是真正的症结所在。

搜狐也同样经历了如此从低谷再回升的过程。在其24年的历程里，最终凭借着强大的韧性穿越了整个行业的兴衰成败。

张朝阳与搜狐的基因是如此契合。现如今的张朝阳喜欢运动，热爱生活，热爱深度思考与科学知识。搜狐也像张朝阳一般，在发展路线上讲求稳健、务实，脚踏实地，正如张朝阳所说的那样，“搜狐是跑长跑的”。这并非甘于平庸，而是在当下时代里独特的处世哲学。

这也是搜狐视频做选择力推知识直播的底层逻辑。作为国内最早开始做知识内容的平台，搜狐无疑透视了市场的趋势与规律后的布局：在娱乐化、碎片化内容被逐渐消解的今天，唯有深度内容与科学知识才能真正留存在平台的内容储存池中，成为对于内容平台来说最重要的“无价之宝”。

现如今，在“张朝阳的物理课”等核心知识内容品牌的带领下，搜狐视频也已经成为国内较为前列的知识直播平台。平台上的知识内容覆盖了各大学科，并邀请到了各领域头部的知识主播参与。

在直播场景的多元化方面，搜狐也在不断探索汇总，类似夜跑直播、星空对话这样的趣味知识直播，就是最好的案例。不仅仅只是力推知识内容，张朝阳与搜狐视频更多在做的，是挖掘知识直播的潜力，无论是影响力还是商业价值，搜狐视频目前已经摸索出了一条独特的道路，例如张朝阳与俞敏洪的露营直播就吸引了领克的赞助。如何让知识拥有其价值，这也是搜狐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再次回到那场星空下的对话，从自己的经历与感悟中，张朝阳总结出了许多经验，这对于许多人来说是宝贵的，谈到当下许多人的焦虑问题时，他直言解决焦虑就是在放大焦虑。他说，不回避、不解决，去接受焦虑乃至无视焦虑，才是缓解焦虑的最好办法。

面对许多心理底层的挣扎与痛苦时，张朝阳认为尽早地确立人生价值观是最好的良药，他运用一个巧妙地比喻，“你在泥潭里面，你的价值观就像一个绳子，能够把你拖上去”。这正是他对自己人生的切实感悟。

“我成长得比较慢，已经成长到年龄很大的情况下，也还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要干什么。”对于他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浪费时间。而快速成长、努力成熟，是他整个人生从始至终的追求。

直播驶入夜幕，张朝阳和俞敏洪聊起了自己的墓志铭，俞敏洪形容张朝阳：“一个最有意思的灵魂”。张朝阳则用寥寥数语概括了自己的人生：“物理方面的一个学生”“创办了一个不错的公司”“对于物理学的大众传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他继续说：“我觉得人生依然很长，我这辈子还要做好多事情。”

他望了望前方：“The best is yet to come”。

王尔德有句话说得好：“我们生在沟渠里，但总有人要去仰望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