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初,湖北省武汉市江汉区发生的一起蹊跷的案件,警方用尽全力却找不到凶手半点破绽。此案在随后数年里一度沦为悬案,后来当谜底被解开时,人们倍感惋惜,而此事的后续更让人痛心。
1.失踪事情要从1989年1月30日说起。
当天正值小年,张长庚在家做好一桌晚饭,却迟迟不见儿子张雷回家。此时的老张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小孩子毕竟贪玩嘛。然而老张赶到学校后傻眼了:只见学校大门紧锁,门卫大爷很确定里面没有人。
老张这下有点慌了,连忙找街坊邻居打听儿子的下落。从其中一名同学那儿得知,儿子曾在公交站台处等车,可那里也是空无一人。无奈之下,老张只好回到家中,心怀侥幸地等待儿子回家。
次日一早,老张刚推开门便眼前一亮:只见儿子的一只鞋摆在门前,可拿起来一看,他满心期待立马变成了担忧。
鞋子里塞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样的话:“你儿平安,不要报案,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到扒鸡餐馆门前找纸条。”
此时的老张心里还有一丝侥幸,说不定这是哪个街坊邻居跟自己开玩笑呢。可餐馆门口另一张纸条上的内容终于让他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你儿平安,需6500元取(我已花50000)。用纸包好,31号上午10点正(整)放到7路公交车站牌下。”
毫无疑问,儿子被人绑架了!
2.凶手会隐身?那个年代,对寻常人而言几千块钱虽不是个小数目,却也并非承担不起。老张虽然救子心切,再三考虑过后还是先报了警。而警方接到报案后也立马拿出了行动,他们决定将计就计,一方面让老张将赎金带到指定地点,同时暗中布下天罗地网,等待歹徒现身。
谁知一众人眼巴巴地等了一夜,歹徒最终还是没能现身。就当警方准备收队时,在家里等消息的老张突然接到了歹徒打来的电话:对方要求老张再去那个公交车站,站牌下面有下一步的指令的纸条。
接下来,诡异的一幕上演了:在警方的封锁之下,7路公交车站牌下竟然当真凭空多出一张字条,而上面的话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首先请同行的人回去……”
就这一句话,就让在场的警官们差点儿怀疑人生。
要知道,警方对这起案件非常重视,派出大量警力精心布置了一张巨大的网。干警们乔装打扮成寻常路人,暗中观察着街上行人的一举一动,只要有可疑人员出现,他们便立马出动将其拿下。
然而诡异的是,警方在约定地点蹲守了半天,连个可疑人员的影子都没发现,更没看到有人靠近公交车站牌。就算绑匪猜到老张报了警,虚张声势地“请同行的人回去”,那么他又是如何做到“隔空”将纸条塞进站牌的呢?
人们想破头也不能识破凶手的手段,甚至有人一度怀疑凶手会“隐身”。
此外,纸条里还说张雷在沙市,要求老张带着钱赶往向阳一中,在学校马路对过的报亭处完成“交易”。言语中,歹徒自称“我们”,警方依此判断对方很可能是一个犯罪团伙。
3.销声匿迹虽然问题重重,但眼下的局势不容大家多想。在几名便衣的陪同下,老张火速赶往向阳一中,但歹徒依旧没有现身,而是提前留下了线索,要求老张将赎金放在设计院门口,接着便可乘车去沙市。只要绑匪验过钱没问题,老张很快就能见到儿子。
然而让人担忧的新状况出现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老张偷摸报警一事的愤怒,歹徒在纸条中加了句最后通牒式的威胁:“后天我们将飞抵广州,你儿也难处置了,若公了,钱心疼?儿心疼?”
要钱还是要儿子,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下老张更是不敢怠慢,完全亦步亦趋地依照对方的指示行事,怎料之后的事情却变得诡异起来。
从1989年1月底到2月初这段时间,老张在几位便衣警察的陪同下,跟随绑匪的指示东奔西跑。一开始警方也甘愿陪歹徒玩这样的“游戏”,毕竟再高明的犯罪者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把戏玩多了总会露出破绽。
但紧接着警方就愈发感到邪门:无论怎么部署,或是事后调查监控录像,警方自始至终都找不到任何一点突破口,一段时间下来,除了绑匪留下的纸条不断增多外,案子可谓没有任何进展。
4.被忽视的线索当年2月26日,警方接到了一个令人心痛的消息:有个农民报警称他在疏通一处涵洞的淤泥时挖出一个死掉的小孩。后经警方确认,死者正是失踪数天的张雷。
据法医鉴定,张雷在绑架案发生第二天就已惨遭不幸,也就是说歹徒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活口,但这反而让事情更加说不通了:既然绑匪一上来就撕了票,并且到最后也没有现身拿赎金,那么这段时间以来他把老张和警方耍得团团转的动机是什么?
有专家猜测,绑匪的这种做法不排除单纯向警方示威的可能。
总而言之,无论是作案动机还是作案手法,这起事件中有太多不合理之处。且受限于那个年代警方的侦查技术,此案最终不了了之,沦为一起悬案。
直至1996年后,湖北省公安厅对众多积案陆续重启调查,而面对这起在当年十分玄乎的案件,警方另辟蹊径,请来大量书法、文学和笔迹鉴定等方面的专家,果然有了重要突破。
其一,当年歹徒一共留下18张纸条,从字体上看这些纸条似乎出自多人之手,且绑匪不止一次自称“我们”,警方因而推断此案系团伙作案。然而经专家鉴定,虽然纸条上的字体有不同,却在许多关键笔画上展现出了相同的书写习惯,也就是说,这些纸条其实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其二,凶手当年其实犯了个非常愚蠢的错误,这个破绽本能帮助警方直接圈定歹徒所处的社会群体,甚至将其绳之以法,然而它却被警方忽视了。
纸条上有些言语十分反常。
例如,歹徒销声匿迹前留下的最后一张纸条是这么写的:“过桥,顺墙根外(向右)见一亭,亭边一倒凳,其下有信。”——显然,这根本不是正常的说话习惯。
别说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国民众的整体受教育水平了,即便放在今天,这种极其准确、简洁且半文言的说话习惯,听起来也让人觉得十分怪异;而拥有如此说话习惯的人,常常被称为“文化人”。
5.锁定嫌疑专家据此向警方提出,当年的凶手可能从事与文化有关的行业,自身有着一定的文学修养。
另有一点不但佐证了该推测,更是进一步缩小了警方的追查范围。
原来,凶手写下的字里有几个非常有个性,就像是明星的签名,或者说是某种标识。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这个“阅”字,比起其他字不但落笔更加潇洒,显然,比起其他字,凶手对“阅”字更加熟悉,平时使用的也更多。
那么,究竟是什么人会在日常工作中大量写这个字呢?是老师。
果然,当警方在地图上将18张纸条出现的地点一一标记出来后,众多标记共同环绕出一块“空白”区域,而区域中心恰好有两所相邻的学校。
1997年8月1日,警方有了重大发现。
原来在几年前,江汉石油职工大学发生过一起敲诈案:有人收到一封信,对方向其索要一千元,并威胁如不给钱“将遭劫难”。与张雷案相似的是,这起敲诈案的凶手也让受害者把钱用报纸包好,送到指定位置。不过由于被敲诈者没有理会,后来也没发生过任何意外,警方便没有对此事进行追查,只是把它视为一个恶作剧。
眼下种种证据证明两案的凶手系同一人,警方立刻要求校方将所有老师的档案取来。经过对比和重重筛选,一个名叫裴直运的老师被锁定为嫌疑人。
6.着魔面对审讯,这位裴老师表现得异常顽固,不论警方问什么,统统用“不知道”三个字来搪塞。审讯人员也没辙,只好拿出当年的18张纸条,让裴直运对着抄一遍。
其间,裴老师极尽所能地掩藏自己平日里的书写习惯,但在写到“阅后即撕”时,他还是没能按捺住,一笔将“兑”的勾拖出了“门”外。当他反应过来时,一切已经晚了,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瘫坐在椅子上,把一切都招了。
当年裴直运原本有着极为光明的未来:他平日爱读书爱研究,即便在大学老师这个群体中,其文化水平也显得更高一筹。而在同事眼里,裴老师又是个爱岗敬业、认真负责的好老师,因此颇受尊敬。
然而谁能想到,有些人看起来像人,只是批了张人皮罢了。
1989年作案前,裴直运刚结完婚,欠了一笔钱。妻子怀了孕需要花钱买各种营养品,正在读书的弟弟也靠他资助,他把账一算,发现自己欠下一笔“巨款”。
其实,以一位大学老师的收入来说,还这笔钱并不算非常困难的事,但紧巴巴的日子令裴直运倍感压力,没多久便起了歪心思,不择手段地搞钱。
有一次,校办工厂有一批皮鞋需要推销,裴直运主动请缨,最后却没有把钱上交,而是自己昧了下来;不久后,他又趁采购教材的机会挪用了8000块公款。
飞来横财带来的短暂爽快过后,裴直运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可怕的处境中:一旦学校查账,事情难免暴露,到时自己必定身败名裂,受人白眼。他越想越怕,又开始琢磨如何搞一笔钱把这个窟窿补上。
1989年1月30日傍晚,裴直运路过一处公交车站时恰好看到了正在等车的张雷,立马萌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拐走张雷的过程很顺利,可接下来却完全失控了:张雷疯狂挣扎,拼命大喊,裴直运心惊胆战又不胜其烦,最后干脆心一横下手掐死了张雷,将尸体扔进涵洞里。随后,他开始了索要赎金的计划。
裴直运坦白,自己事先准备了18张纸条,并提前藏好了一些,一开始是为了防止不测。哪知直到最后一张纸条用完,他也没敢出面取走赎金,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为什么要6500元?”
“当时没想好(要多少),随便填的。”
最终,裴直运被依法判处死刑。
7.绝望的“诅咒”虽然悬案水落石出,凶手也遭受了应有的惩罚,但此案的影响并没有结束,对张家人而言,它就是像是一句诅咒。
据说此案的后续更加令人绝望。
痛失爱子的张长庚在两年的努力后终于又诞下一子,夫妻俩对小儿子格外关心,平时要求也极为严格。
老张几乎从不让小儿子在外边玩,一放学就要立马回家,平时也是极力要求孩子好好学习,几乎不给孩子任何自由空间。
直到孩子要升高三那年,老张夫妇决定在学校旁租间房子方便陪读,张长庚认为自己对孩子的“照顾”无微不至,一定不会重蹈覆辙。哪知长期以来严酷的“控制”早就让小儿子身心俱疲,就在高三开学前夜,小儿子深夜从楼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