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现在想起我来了?当初把爸爸的房子给姑姑时,怎么没想着问问我的意见?"
电话那头,囡囡冰冷的声音像一把刀,狠狠地插进我的心窝。我颤抖着握住电话,看着床上因咳嗽而蜷缩的老伴,泪水模糊了双眼。这一刻,我多想告诉她,奶奶很后悔,真的很后悔...
谁能想到,就因为一纸遗嘱,我竟然永远失去了最疼爱的孙女。
我叫李秀兰,今年65岁。每当我整理老房子里那些泛黄的照片时,总会想起囡囡小时候坐在我膝头的场景。那时她总爱缠着我讲故事,软糯的小手覆在我布满皱纹的手背上,奶声奶气地说:"奶奶,等我长大了,我要一直陪着您和爷爷。"
可这样温馨的时光,在五年前那个改变一切的夏天戛然而止。
那年夏天,我们这片老街区接到拆迁通知。街坊邻居们都在盘算着补偿方案,我却高兴不起来。要拆的是儿子小军留下的那套老房子,是他留给囡囡的唯一念想。
"这位置好啊,能分三套房呢!"隔壁王婶羡慕地说,"秀兰你有福气,儿子虽然走得早,但留下了这么大的福分给囡囡。"
我望着墙上小军的遗照,心里一阵酸楚。三年前那场工地事故,把他永远留在了冰冷的废墟下。从那以后,女儿小芳就搬回来照顾我们。起初,我们都感动得不行,老伴总说:"还是闺女懂事,知道照顾我们。"
可渐渐地,我发现女儿的心思都在房子上。
"妈,这事得赶紧定下来。"那天,小芳风风火火地推开门,手里还拿着一叠文件,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焦虑。
夜里,她坐在我床边,眼圈红红的:"妈,我跟您说实话吧。浩子他爸做生意赔了,欠了一屁股债。我们家都快揭不开锅了,您也不想看着外孙没书读吧?"
我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一阵纠结。老伴在一旁叹气:"要不...先给小芳两套?囡囡现在还小,等她长大了,我们再想办法补偿她..."
就这样,我颤抖着签下了遗嘱,把其中两套房子留给了小芳。她抱着我又哭又笑:"妈,您放心,我一定常回来看您..."
可这一签,却捅了马蜂窝。
"奶奶,您怎么能这样?"囡囡摔门而去,"这是我爸的房子!您和姑姑凭什么瓜分?我爸留下的东西,您也要抢?"
街坊邻居们议论纷纷:"这老李家也真是的,亲孙女的东西都给了外人。""可不是嘛,再怎么说那也是死去儿子的东西,给了闺女,名声不好听啊。"
我追出去想解释,可囡囡头也不回地走了。从那以后,我打电话过去,听到的不是忙音就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更让我心寒的是,小芳拿到房子后,搬去了外地照顾上大学的儿子,很少回来。偶尔打个电话,永远都是"工作忙""应酬多"的借口。老伴气得直抹眼泪:"我们老两口就这么不值钱?房子到手就翻脸不认人?"
昨天,老伴又犯了气管炎,咳得整夜睡不着。我一个人实在照顾不过来,只好又给囡囡打电话。可换来的,却是她那句寒心的话。
挂了电话,我瘫坐在沙发上。客厅墙上的老照片里,囡囡还在冲我甜甜地笑。窗外的桂花树又开了新的花苞,淡淡的香气飘进来,我却只觉得满心苦涩。
我站起身,颤巍巍地从柜子里取出那份遗嘱。这最后一套房子,我一直留着,就是想着万一囡囡哪天回心转意...现在,望着老伴在床上痛苦的样子,我突然明白了:在金钱与亲情面前,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选错了路。
我拿起笔,准备修改遗嘱。这一次,我要把最后的房子留给囡囡。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这里承载着她和父亲的回忆,她永远都有权利回来。
至于小芳,但愿她能明白,比起两套房子,一份真挚的亲情更加珍贵。
夕阳西下,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匆匆归家的人群。老房子里飘着淡淡的药味,老伴的咳嗽声断断续续。
或许有一天,我能等到囡囡推开这扇门,喊一声:"奶奶,我回来了。"
但我知道,这个期待,或许要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