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拼才会赢”，这句歌词曾经激励了无数人，大家都相信只要努力拼命就能改变命运。可当我回头审视父母的这大半辈子时，却发现他们耗尽心血，一路拼搏，最终还是被困在了社会最底层。

他们就像是被施了魔咒的陀螺，明明转得比别人都卖力，却始终是在原地打转。每每想到这些，总让我久久难以平静，也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图片取自网络

父母用布满老茧的双手，在黄土地里刨了大半辈子了。我总记得有一年收稻子时，父亲蹲在田埂上抽着旱烟，对我说："人勤地不懒，等攒够了钱就送你们去县城读书。"

二十年后，当我带着笔记本电脑回家，发现父母依然还守着那破旧的土坯房，用带有豁口的瓷碗喝着稀饭。他们的皱纹里嵌着洗不掉的泥垢，就像命运在他们的皮肤上烙下的封印。

村里人都说我父母像是"老黄牛"，天不亮就牵着牛下地干活，月亮爬上树梢才扛着锄头回家。可这头"老黄牛"犁了三十年田，始终没犁出命运的沟壑。

母亲总是把卖菜钱锁在饼干铁盒子里，钥匙贴身藏着，连赶集时都攥得手心出汗。有次邻居计划办养猪场找她合伙，她盯着存折上攒了五年的三千块钱，最终摇了摇头："万一猪瘟来了，娃的学费不就打了水漂了？"

父亲年轻的时候，在县城的机械厂当过一段时间的学徒，能闭着眼睛拆装拖拉机发动机。厂里老师傅劝他考个证，他憨笑着摆摆手说："农村人学这些花架子做什么？"

图片取自网络

二十年后，当年和他一起的学徒大部分都在省城开汽修店，并且买了商品房，父亲依然用着祖传的镰刀收割庄稼。有一次拖拉机坏在了地头，他蹲在田埂边抽了三袋烟，最后还是牵来老黄牛把车拉回了家。

母亲这大半辈子最远的地方到过县里的供销社，站在玻璃柜台前，盯着的确良布料看了足足有半小时，最终买了最便宜的粗布。

她把赶集称作"闯江湖"，每次都要把衣角掖进裤腰，仿佛这样能显得人利索些。村里年轻人都在抖音晒新房新车，她蹲在灶台前低声嘀咕："显摆什么，当年我卖菜一天能挣八毛钱。"可她不知道，现在八毛钱连个茶叶蛋都买不到了。

去年帮母亲整理旧物，翻出了她1987年的记账本。泛黄的纸页上歪歪扭扭的写着："3月5日，卖韭菜挣4角，买盐花2角，余2角。"

图片取自网络

三十多年的账本摞起来有半人高，可存款还没我三个月的工资多。母亲捧着账本像捧着圣物："这都是我和你爸的血汗啊。"我望着她皲裂的手指，斑白的头发，突然明白这些数字不是存款，而是困住他们的符咒。

村里首富张叔来串门聊天那天，父亲蹲在门槛上闷头抽烟。人家说要找几个人一起去城里承包工程，父亲突然插话："当年我要是不回村..."话还没说完，就被母亲瞪了回去。

夜里我听见父母压低声音在吵架，母亲带着哭腔："现在说这些有啥用？娃都供出来了..."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早已褪色的结婚照上，两个年轻人眼睛里还闪着光。

春节家族聚餐时，表哥说起跨境电商，父亲认真地问："是倒腾外国锄头吗？"满桌哄笑中，母亲偷偷把桌上的排骨夹到我碗里。

图片取自网络

她永远不明白，为什么种地越来越不赚钱，也不懂什么叫"认知税"。就像她至今分不清微信和支付宝，以为手机支付会吃掉她的血汗钱。

上个月带父母去省城，他们盯着地铁闸机不敢进去。母亲紧紧的攥着我的衣角，过安检时突然大喊："他们要把我的包袱抢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像针扎在我心上。父亲蹲在商场扶梯前研究了足足二十分钟，最后还是选择了爬楼梯，喘着粗气说："这玩意吃人啊，在电视里我可见过..."

现在每次打视频电话，母亲总是把脸贴在镜头上，皱纹填满了整个屏幕："家里腌了很多腊肉，都给你留着。"我知道那坛腊肉藏在床底，就像他们的人生，在黑暗里默默发酵，最终变成了标本。

父亲偶尔会翻出工具箱，摸着生锈的扳手发呆。那些本该改变命运的机遇，都成了工具箱底层的铁锈。

前些天路过工地时，看到个年龄蛮大的民工，背影像极了父亲。他正跟包工头较真争执着："不是说好了八十块一天，咋还扣了我五块？"

我突然鼻子一酸间忍不住泪流满面。原来不是父母不努力，而是时代的列车呼啸而过时，他们还蹲在站台数着手里的钢镚。那些钢镚叮当作响，却永远都凑不够一张前进的车票。

图片取自网络

夜深人静时，我常想起父亲修拖拉机时的样子。他满是油污的手灵活得像在跳舞，可这双手，终究还是没能拧开命运的螺丝。

母亲总是说"人穷志不短"，却不知道贫穷早在她心里砌了堵高高的墙。如今我站在墙外拼命招手呼喊，他们仍在墙内弯腰埋头捡着稻穗，以为多捡一粒稻谷就能距离幸福生活更近一步。

父母这代人的经历让我明白，穷不可怕，可怕的是把贫穷活成了习惯，甚至是信仰。

现在每当我在地铁里看见攥着智能手机却手足无措的农民工，在超市目睹老人对着自助收银台发愣，在政务大厅遇到颤抖着填表格的乡亲，就会想起老家屋檐下那两只在不停转圈的陀螺——我们这代人要做的，不是嘲笑他们的笨拙，而是要想办法拆解掉那根抽打他们的无形绳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