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中秋家宴上,一知县庶女技惊四座。
传闻她落水之后性情大变,文采斐然。
她废除奴隶制度,让别国奴隶也能在大周拥有一分田地。
废除科考,说那是束缚学子的毒瘤。
就连我那未婚夫太子李徵,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他似乎忘了,当初若没有我发话,他连屁都不是。
1
早起梳妆,丫鬟莲香噘着嘴道:“太子殿下也真是的,来接您的车架上竟然还带着未出阁的姑娘。”
我披上狐裘走到院里,红梅树下一白衣女子,散着一头青丝,娉婷婀娜地站在雪地里。
这是我第一回见到许嫣,却不是头一回听说她。
听闻边陲小县城一知县庶女在落水后性情大变。
一夜之间,她从一介目不识丁的闺阁少女,成了出口便是锦绣文章的大才女。
甚至还在当地兴起一股废奴还田的改革,获得了一大群底层奴隶的拥护。
由此一来,许嫣在当地的名声一度压过了当今天子。
李徵慕名而去,归来时,连她也带回了京都。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我才走过去,便听到她在吟诗。
“好诗!”李徵不吝夸赞,看着她的目光激动而又专注。
专注到,甚至都没有看到我。
我勾了勾唇角,“是幼薇的罪过,害殿下久等了。”
李徵看向许嫣的温柔眉眼顿时一僵,“无碍,孤方才与许姑娘谈起诗词歌赋,一时间也忘了时辰。”
许嫣一派天真的吐吐舌头:“殿下过奖了,我思维跳脱,所以和这里整日被困囿在院墙里的女子略有不同。”
“哪里是不同?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李徵眉飞色舞地与许嫣一道走,一道高谈阔论,压根就忘了他们身后还有我的存在。
打头的车架按规矩只能是太子乘坐,可许嫣却跟着李徵上去了。
瞧见我在看她时,她高高在上地对我说教道:“你也算是熟读诗书的才女,怎么就活成了只知依附男人的菟丝花?”
“不过这也不是你的错,这是封建时代的悲哀。”
“你如果还不算太蠢笨的话,就该去寻找自己的真爱与自由,而不是缠着一个本就不爱自己的男人。”
怪不得我听莲香说,她家乡近来有好些妇人突然叫嚣着和离,要自力更生,以后再也不依靠男人。
竟全都是因为听了许嫣的说教啊!
唇角轻挑,我日后定会让她知道,她口中封建社会里深宅大院的女人,是不是菟丝花。
我听笑了。
只是,她说我依附李徵?
轿厢中的李徵明知实情,可听许嫣歪曲事实,却一个字都没说。
怕是他心中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才会将许嫣引为知己吧!
可明明被依附的人是我啊!
“唇亡齿寒,谈不上谁依附谁。”
“不过,许姑娘,你的车架在最末位,不要坏了...”
坏了规矩,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可惜我的好心提醒还未说完,许嫣便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
“真是受够你们的封建迂腐,不但人分三六九等,就连坐个马车都要分三六九等,这样社会还怎么进步?”
冠冕堂皇的扯了一大通,言下之意就是她要坐主位,我若不让,便是堕落腐朽。
车厢里,一直未曾表态的李徵掀开帘子,“幼薇,一个车架而已,不用斤斤计较。”
“殿下说的是。”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2
莲香怒我不争:“这是大逆不道,她只是九品芝麻官的女儿,还是庶女,却越过您上了太子的车架!”
“这僭越之罪,她可能承担得起?”
“这般下去,东宫颜面何在?”
我无奈地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傻丫头。”
“拼着与太子翻脸,维护东宫的颜面,他可稀罕?”
莲香不解:“可您未来是太子妃,太子没了颜面,您脸上也无光啊!”
小丫头,还是没活明白啊!
我又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是这样捏你比较痛呢,还是她们指着你的脸骂你一句更痛?”
莲香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捏的更痛。”
我莞尔一笑道:“是啊,太子与知县之女,藐视皇家祖宗礼法,这么个帽子扣下来,他们顶多脱层皮。”
“而我,可是会面上无光呢!”
“你说,我选哪个?”
莲香小嘴张得好大,大到都能塞进去一颗鸡蛋。
中秋夜宴各国使臣齐聚,欢庆佳节。
太后瞧见我们一前一后走进来时,本来就威严有余,慈爱不足的脸上更加阴沉如水。
“徵儿,哀家眼盲,一时认不出这个走在你身边的丫头,可是沈大人之女——幼薇?”
我爹爹身为周朝兵马大元帅,我更是时常长在太后膝下,她再眼盲,也不会不认得我。
老太太这么说,分明就是在打李徵的脸。
挎着李徵胳膊的许嫣脸色一僵,随即又挂上甜甜地笑容,道:“太后奶奶,我是许嫣,阿徵的朋友。”
当今圣上听她自报家门,还笑眯眯地问她:“哦?姓许?”
“许丞相,这便是令爱?”
许嫣有些尴尬,就连嘴角的笑都凝住了。
他数次想上前为许嫣解困,却忌惮地一次次看我。
我微微颔首道:“殿下随意,”
李徵闻言,眼前一亮,“还是幼薇大度,知我所想。”
呵,他所想?
不过是妄想享齐人之福的蠢人罢了。
唇角才勾起来,我便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朝我射来。
凝眉一看,竟然是宁王——李世安。
他身穿一袭暗金花纹月白色蟒袍,手里把玩这一只白玉扳指,瞧着我时,眸光冷峻而锐利。
我缩了缩脖子,这位可是当今圣上最年幼的弟弟,太子李徵对上他都要规规矩矩唤一声:“六皇叔。”
想当年,我年方十二,父亲为我择婿时,最中意的人选便是李世安。
“幼薇,宁王文韬武略,日后绝非池中之物。”
父亲的谆谆教诲,我完全没有听在耳里,整颗心都在那个将我从荷塘中救出的李徵身上。
“他便是未来会继承大统又如何?那么漂亮的一朵高岭之花,既不娶妻也不纳妾,谁知道他有什么隐疾啊!”
拒绝了父亲的提议,我坚持要选李徵做未婚夫婿。
父亲一生只得我这一个女儿,我便是说要嫁个平民他也会应允。
而后,有了父亲扶持,李徵很快就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跃升为东宫太子。
如今他花团锦簇,似乎是忘了,我未来的夫婿,可以是平民,可以是贩夫走卒。
唯一的条件便是必须要视我为珍宝,一生都只爱我一人。
3
“幼薇,这般处置,你可介意?”太后突然的问询,打断了我的回忆。
哪般处置?
我满目愕然。
正是狐疑,李徵的不忿为我解了惑:“许姑娘堂堂知县之女,怎可给人做奴婢?!”
抗议的明明是李徵,可太后却全程盯着我的脸色。
李世安端起茶盏,撇去杯中浮沫,氤氲热气后,一张妖孽的脸蛋儿如花如云。
只听他道:“沈家丫头,太后问你,可愿意将许嫣收做奴婢?”
我恍然大悟,太后好精明的算计啊!
她明知李徵心悦许嫣,还故意让我收许嫣做奴婢。
明面上是给我面子,处置许嫣。
可实际上不过是想等我与李徵大婚后,许嫣作为陪嫁也被李徵一并收入囊中。
我规规矩矩的低眉敛目,“臣女不敢不满,谢过太后为臣女费心,又添一得力奴婢。”
话音方落,李世安倏然抬眸看我,眉宇间尽是怒其不争的失落。
一出闹剧,我以为自此便算是落下了帷幕,不成想,闹剧才将将开始。
大殿憋闷,我带着莲香去御花园赏花,不料,园子里早已有人驻足。
看那挺峻的背影,正是在宴席上帮我解围的李世安。
“莲香,快走——”
“站住。”
我和莲香将将转身,李世安便叫住了我们。
清凌凌的月色下,这朵高岭之花容色比那许嫣都更艳几分,我一时看呆了去,竟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
“王爷一直未娶,可是因为没有遇到比自己还美的姑娘?”
气氛本来就不算融洽,我这一招‘童言无忌’惹得李世安拳头都攥紧了。
我悔的头皮都麻了,扯上莲香就要去逃命。
李世安却突然伸手在我发顶揉了揉。
“李徵并非良人,你莫要将一时的感激之情当做心动,误了自己的终身。”
时值中秋,湖角亭夜凉如水。
我呆怔在亭子里,直望着李世安的背影走出去好远后,才狠狠打了个冷颤,脑海里多出一个疑问。
当年李徵救我之事,极其隐秘,荷塘附近也只有李徵一人。
李世安又怎会知晓这桩秘事?
心惊忐忑地回到宴席上, 许嫣又在吟诗,他国使臣围着她赞叹连连,称大周有此奇女子,乃大周之荣耀。
“好一句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啊!”
“此番天朝觐见,有许姑娘这等红颜知己,当真是胜过这世间万千庸脂俗粉。”
一众拥护许嫣的男子里,李徵格外出众,又是给许嫣递茶,又是为她递帕子的。
如此众星拱月,她凄凄哀哀非但不见半点笑脸,甚至还掉起眼泪来。
“多谢诸位的赏识,只是许嫣生不逢时,空有满腔才华,却连与良人相守都做不到。”
“甚至还要屈居人下,与人为奴为婢。”
哦豁,这是在当着各国使臣的面儿诋毁我帅府啊!
4
只是她今日所言,与先前大相径庭。
我甚是不解,便不耻下问:“许姑娘曾言,生而为人,却偏要分个三六九等是悲哀,是与不是?”
周遭使臣早就视许嫣之言为圭臬,可听到这句话后,却都皱起了眉头。
许嫣没有发觉还在夸夸其词:“是,人生而平等,职业也不该分高低贵贱。”
“都是一个鼻子两只耳朵的,谁又比谁高贵得到哪儿去?”
我勾唇一笑,“既是如此,你与人哭诉不愿做我的奴婢,可是瞧不起奴婢这个职业?”
“不然的话,许姑娘当着奴婢的面,说一视同仁,怎么自己为奴为婢时,却觉得委屈了?”
她愣了愣,随即便反驳我说:“我瞧不起的不是奴婢,而是你们等级森严,不把底层人当人看的冷血剥削行径!”
她字字句句慷慨激昂,却不看看场合是否适宜她这般大放厥词。
“许姑娘慎言,大周律例严苛,凡大周子民皆受此庇护,圣上英明也爱民如子,大周百姓有口皆碑。”
“至于许姑娘口中的血腥和压迫,试问,有人的地方,何处无血腥,何处无压迫?”
“难不成你口中的太平盛世便无硝烟战火,人人平起平坐?”
许嫣怔怔地望着我,哑口无言。
李徵扯了扯我的衣袖,“幼薇,得饶人无且饶人啊!”
“我何时不饶人?分明是许姑娘祸从口出,还不明白一个道理,坏掉的不是制度,而是执行之人的人心与善恶。”
制度与武器一样,从来都是好的,端看被人如何使用。
我不知许嫣来自何处,才会让她口口声声称作‘我们那里’。
正所谓时移世异,不体察舆情,便一味的按照她梦想着中的理想国度改变,最终的结果便只会是像她一手推动的女子和离潮一般,儿戏收场。
许嫣嘟着嘴反驳道:“谁说不是制度的问题,如果大周的制度允许女子经商,女子一定会比男子还出色!”
她不顾头尾的辩驳,便是李徵都听懵了。
“女子可以经商,试问许姑娘可曾教授过她们,经商的要诀或谋生的手段?”
许嫣哑口无言。
“什么都没有,便先给已婚女子画下大饼,撺掇她们与夫君和离。”
“你是拍拍屁股走了干净,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走出内宅,没有娘家可回,没有谋生手段的弱女子要如何存活?”
我一句一问,许嫣步步后退,才退了两步,李徵便横在了我们之间,再次将许嫣严严实实的护住。
我漠然瞧着他半晌,终是下定了决心。
“如此,甚好。”
5
我后退一步,转身便要离开。
李徵却一把扯住我手臂,“幼薇,你这是又在耍什么小姐脾气?”
中秋夜宴上,人多眼杂,尤其许嫣酷爱出风头,本就已招惹来诸多眼线停驻。
他这一举动,更是引来众人一片哗然。
李徵很快也察觉了此举不妥,终是松开了我的手臂,干咳一声,道:“幼薇,许姑娘她一个弱女子在京都人生地不熟的。”
“我多照顾她一些也是人之常情,你向来大度,定然不会与我多计较,对不对?”
我回他微微一笑:“自是不会计较。”
李徵跟着释然一笑,只是这笑意还未达眼底,我便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我与太子殿下男未婚女未嫁,殿下要护谁,是殿下的自由,幼薇自是无权干涉。”
“还有,许姑娘不是不愿做奴婢,是不愿做我的奴婢,那殿下便好心把她,收了吧!”
他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曾经我以为这会是我未来的良人,他会豁出自己的性命救我于水火,他心底是有我的。
可现在我才发现,我好像错的离谱。
未曾刻骨铭心的爱,怎值得生死相随?
他救我,不是深爱,只是多情罢了,换成这后宫的另一只阿猫阿狗,他一样会救。
我转身出了大殿,不想再回那推杯换盏,人人都戴着面具的筵席。
许嫣却像野狗追肉骨头似的,不依不饶地追了出来。
“沈幼薇!你口口声声说我执行不恰当,那我也总比你这种从来不想、不做的冷血之人强吧!”
在她的眼中,世家权贵一改都是冷血的剥削阶级,从无好人。
不知从何而来的偏见早已深入骨髓,我懒得与她多费唇舌,脚下离去的步子一刻也未曾停下。
“你怎知她从未做过?”
一道清泠如山泉的悦耳男声突然横插进我们之间的争执。
我回身一看,竟然是李世安这朵高岭之花。
听闻,京都曾有纨绔耗费千金搭建赌台,只为一赌这世间可有任何事会令李世安侧目。
无聊至极的赌局,所有人都一败涂地。
他连自己生母殡天那日都不曾动容,掉过一滴眼泪。
还有什么能撩动他心弦半分?
他走到我身边,微凉的指尖轻轻掸去飘落在我肩头的芦苇花絮,那是我们方才在湖边时沾染上的。
“若是没有她替你收尾,你以为那些受你蛊惑和离后,根本就无法生存的女子会轻易放过你?”
许嫣难以置信地到抽一口冷气,“怎么可能,我是在帮助她们脱离苦海,她们怎么能恩将仇报?”
与许嫣这等自以为意识与眼界超人一等的自傲狂,理是辨不明的。
我扯了扯李世安的衣袖:“王爷,咱们还是走吧!”
不知我话中的哪个字眼取悦了李世安,他眼角眉梢顷刻间都尽是冰雪初融后的暖意。
车马早就等在宫门口,我们一路沿着宫里长长的甬道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我与李世安不算熟识,念在他这回为我出头的份儿上,我便在心里将他认作了知己。
“你为何要帮——”
“你可是要找皇兄退婚?”
我:“......”
啊?
退婚?
6
“我帮你。”
他铁口直断似的,根本就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三言两句便将我与李徵的关系撇了个干干净净。
我不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可以连退婚这种私密之事都可以替做了?
“呃,王爷一向与世无争,为何突然与那许嫣起了口角?”
摇曳的玉兰树下,李世安淡漠的眸中倏地腾起丝丝愠怒之色。
“无他,只是不想看旁人误会你罢了。”
误会?
“幼薇和王爷好像相知颇浅,王爷又如何知晓幼薇为人如何?”
浅色薄唇微微轻启,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一个会在受灾地区设立救济所的世家千金,是多少人眼中的活菩萨?”
“这样的人,和某些只会夸夸其谈,哗众取宠的人孰好孰坏,本王又不眼盲,如何分辨不出?”
说得好啊,既不眼盲,如何分辨不出?
李徵他不是眼盲,只是被新鲜感蒙蔽了感官,心盲了而已。
我感激地谢过李世安,“幼薇谢过王爷好意,只是退婚一事,幼薇还是不假手他人了。”
缘起于我,缘灭也该由我而终。
回府后,我亲自向父亲提起要退婚一事。
父亲若有所思地打量我良久,什么都没问,便应了我。
“父亲不问缘由么?”
他笑着摇头说:“爹爹这一辈子,只得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娘走后,爹爹只为你而活。”
“莫说你只是想取消与那李徵的婚约,你就是想当皇帝,爹爹也——”
我脸色倏然大变,“爹爹慎言!”
见我脸色惶恐,他的笑容也逐渐消失,“爹爹说得不是假话,这大周皇朝是我们沈家打下的,如若不是爹爹没有那个心思坐这天下...”
他失落地带着我进了一间密室,密室中什么珍宝都没有。
只有一支卷轴。
他将那卷轴递给我说:“这是先皇亲手写下的,若你娘生的是儿子,那么他们便将这江山还给沈家。”
“若是女儿,便是大周未来的皇后。”
手握卷轴的我,双手微微颤抖,我只知我未来夫婿的人选至关重要,却从不知道,只要我选中哪个皇子,他便是未来的皇帝。
“如此,你还要退婚吗?”
偌大的密室中,一丝光亮都无,一如西南地区受灾时的灾民双眼一样,无光也无望。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父亲:“是。”
李徵为人保守,眼光狭隘又贪图新鲜感,更无心于国事,无心于社稷。
这样的人成为一国之君,对臣子和百姓来说,简直太可怕了。
“爹爹该早些告诉女儿的。”
如果早点知道,我和李徵连开始都不会开始。
父亲却慈爱的轻抚我的发丝,“傻丫头,爹爹不想你被这些琐事所累。”
“我只想要我的女儿嫁自己喜欢的人,如此而已。”
“至于什么江山,什么龙椅,硬邦邦的,谁稀罕啊!”
7
我和爹爹已经打定主意要退婚,可谁知道,在我入宫正式向皇帝递交退婚书的前一天,李徵先提了纳妾。
“作为东宫太子,却不能和自己心爱之人相守,那这太子做的也太窝囊了!”
金銮殿上,他当着全朝文武的面,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这是家事,皇儿不该拿到早朝上来说。”
李徵却像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仍旧坚持己见,“皇家无家事,再小之事也是国事。”
“嫣儿她为国为民献计十三条,儿臣觉得不管哪一条,都是治国安邦之良策!”
我父亲听罢,当即出来表态:“既然太子殿下已寻得如此贤内助,那与小女的婚事,便就此作罢吧!”
说罢,父亲便扬长而去,回府后,一一转述给我听。
“李徵这是有恃无恐,他觉得许嫣远胜于我,有此大才女襄助他,未来何愁不能登上帝位?”
我话音才落,莲香便来报说,李徵来了,还是带着许嫣一起。
父亲脸色阴沉如水,婚约尚未取消,李徵便带着许嫣登门。
此举不异于打帅府的脸。
安抚了爹爹,我带着莲香去了前厅,“太子殿下缘何今日登门?”
以往李徵来帅府向来如履平地,门人从无阻拦过。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后,他便成了帅府最不欢迎的熟客。
“幼薇你这话说的好生见外啊,我们是未婚夫妻啊!”
我但笑不语,从托盘中拿了一颗栗子递给李徵。
李徵不解地看向我。
我莞尔一笑道:“我向来不爱吃栗子,殿下可知为何?”
“为何?”
“因为脸皮太厚。”
李徵与站在他身侧默然不语的许嫣,脸色倏然难看的紧。
许嫣怒气勃勃地指着我,“沈幼薇,你有话为何不明说,藏藏掖掖的嘲讽人有意思吗?”
我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你们订婚也藏藏掖掖的背着人,好不好玩儿,你会不清楚?”
李徵眉头一紧,眼中明显有愧色。
许嫣却理直气壮地反驳我:“谁说我们藏藏掖掖了,我和徵哥哥可是有皇上他老人家赐婚的,只是...”
“只是没有告知我这个当事人罢了。”
李徵再看向我时,目光和语气都软了三分,“幼薇,我和嫣儿今日前来,便是专程告知你的。”
“嫣儿她虽然会和你同一日嫁入东宫,但是也仅仅是以侧妃之位。”
“我说话算话,日后这东宫太子妃仅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