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明，今天我又站在姐姐的公司楼下了。这是个大城市，车水马龙，楼房高得像要捅破天一样。我拎着个大袋子，里面装的是妈妈昨晚熬了一整夜的鸡汤，还有一些从老家带来的咸鸭蛋。我低头看看自己洗得发白的旧衬衫，心里突然有点发紧。姐姐叫李娜，比我大两岁。小时候我们感情很好，吃一颗糖，她总会掰成两半，笑嘻嘻地塞一半给我。可现在，我站在她面前，她连看我一眼都显得多余。五年前，家里穷得叮当响。爸妈种地，一年到头刨不出多少油水。那年，姐姐考上了大学，可学费像座大山一样压下来。我清楚地记得，爸妈坐在炕头上愁得直叹气，姐姐低头掉眼泪。我咬咬牙，对爸妈说：“让我不上学吧，我去打工挣钱供姐姐读书。”当时爸妈愣住了，连姐姐都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弟弟，你说什么傻话呢！你还要读书啊！”姐姐一边哭一边摇头。可我心里清楚，家里就这么点钱，要么她读，要么我读，总得有个人退一步。我拍了拍姐姐的肩膀，说：“姐，你成绩好，将来肯定能出息。弟弟不成器，就让我去打工吧。”就这样，我退学了，去了邻镇的工地干活。一开始什么都不会，扛水泥、搬砖，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老茧。每月领了工资，我留一小部分贴补家用，其余都寄给姐姐。每次她打电话过来，我总是故作轻松：“姐，你好好念书，别担心钱的事。”可她不知道，我很多时候都舍不得吃顿好的。午饭常常就是两块馒头加点咸菜。尤其冬天，手冻得裂口子，我也没钱买暖和的手套。四年后，姐姐大学毕业了。她进了一家大公司，工资高得让我眼红。我本以为她会回来老家看看，结果她说工作忙。爸妈心疼地劝我：“娜娜有她自己的事，别太计较。”我也觉得自己小心眼了，可今天站在她公司楼下，看到她出来的那一刻，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穿着一身时髦的职业装，踩着高跟鞋，化着精致的妆。她看见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头。“你怎么来了？”她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我咧开嘴笑了笑，把袋子递过去：“妈让我给你带的鸡汤，还有咸鸭蛋。”她没接，只是看了一眼，说：“哎呀，我都不吃这些了，你拿回去吧。”我的手僵在半空，像被钉住了一样。“姐，这鸡汤是妈熬了一晚上……”“你别说了。”她打断我，目光躲闪。“我还有个会要开，先走了。”我怔怔地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眶湿了。回家路上，我忍不住想起小时候。那时候她抱着我，哄我睡觉，会给我唱歌，会分糖给我吃。可是现在的她，变了。晚上，我回到工棚，坐在床边，看着脚边那个鸡汤袋子，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我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姐，我真的很想你。”几分钟后，她回了：“我也想你，忙完这阵子，我回家看你们。”看着这条消息，我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滴在手机屏幕上。我知道，她可能只是说说，可是我还是愿意相信，那个爱我的姐姐，还在。或许有一天，她会想起，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有个傻弟弟为她撑起了整个天空。但这个夜晚，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第二天工地的工作依旧繁重，师傅们喊着号子搬砖时，我却有点恍神。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姐姐不耐烦的眼神。那不是我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姐姐。晚上回到宿舍，我忍不住打开姐姐的朋友圈。上面是她刚发的一张照片，和同事在高档餐厅吃饭。她笑得很开心，完全不是我在公司门口见到的那个冷漠的人。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想了。可那种酸涩感像藤蔓一样攀上心头。几天后，我带着妈妈熬的第二锅鸡汤再次去了姐姐的公司。这一次，她的语气倒是比上次好了些，接过鸡汤时勉强笑了笑：“谢谢你，回去替我谢谢妈。”虽然这笑容不如从前自然，可至少她肯接了。我跟她聊了一会儿，她却总看手机，不时点头回应两句，显得很敷衍。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我这些年的付出，对她来说，是不是只是一段过去的记忆，早已淡化？后来我试着让自己忙起来，不再过多关注她的动态。但每次妈提起姐姐，脸上那种自豪的神情，总让我心里百感交集。爸妈总是说：“你姐姐多有出息啊，都是你这个弟弟牺牲得好。”他们不知道，我的牺牲换来的，是我们之间渐渐陌生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