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古代传教士和现代传教士以及他们各自所处的不同环境进行了一番思考之后,并且在快速回顾了一些对科学做出杰出贡献的传教士之后,现在该轮到我来讲述自己是如何成为一名巴黎博物馆的博物学家,我在中华帝国主要的游历过程以及由此产生的结果。
因为必须承认,过去二十五年里关于我的工作所写的一切,以及我自己对此所做的阐述,都让公众认为我比其他所有传教士加起来都更专注于自然科学,并且我所做的发现比所有在我之前的远东探险家都要多!
人们在这方面把我夸得如此厉害,以至于在我在中华帝国第三次前往昆仑山旅行失败地结束时,俄国著名的中亚自然主义旅行家 N. Severtrow 甚至写道:“阿尔芒·大卫神父在科学探索方面是我们所有人的大师。”
既然不管是出于误解还是确有其事(这里一切都是相对的),人们给我带来了这样的声誉,而且责任所在,我有责任通过自己的例子来证明我的观点,即天主教传教士远非拒绝为科学和法兰西祖国服务,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这样做。
不过,我再次请求《传教使团公报》的读者不要忘记,在向他们讲述我的部分经历时,我只是在重复其他地方已经写过的内容。而且,如果我涉及一些与我的官方工作关联不大的个人细节,主要是为了纠正那些关于我的不太准确的报道。
例如,人们可能想不到竟然有人给我写讣告,好像我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且还是用三种不同的语言!我还得说,作为对某些情况下对我的过度赞扬的一种纠正,虽然多年来学者们关注我,主要是因为我是第一个深入到这个难以进入的中国内地的研究者,因此我的报告和收藏,特别是那些精心完成且对相关地区有一定了解的,具有极大的兴趣和新鲜感。
正因为如此,当我1869还在中国的时候,我被荣幸地(非常意外地)选为法兰西学院(科学院)的通讯院士,这也就不足为奇了。此外法兰西地理学会和法国索邦大学的学术团体联合会也分别授予我一枚金质奖章。
另一方面,公共教育部长杜鲁伊先生也向我授予了荣誉军团十字勋章,只是我们教会的规定不允许我接受。
就我而言,我可以说,如果在完成我的昆仑山旅行任务后,我能回到最初作为传教士的工作,度过余生,并且如果我的身体完全垮掉没有迫使我回到法国,在登船前就接受了最后的圣礼,那么我甚至都不会知道这些对我工作的认可。
正如我在由哈谢特出版的中华帝国昆仑山第三次旅行的前言中所说,后来在瓦佩罗及其他地方也重复过,我出生在巴约讷教区的埃斯佩莱特,那是一个纯粹的巴斯克地区。
我的父亲当时是当地的治安法官,是一位医学博士,他非常热爱自然历史。他的谈话在很大程度上激发了我对动物、鸟类和花卉的兴趣。当我的小脚丫能走路时,我就高兴地跟着他在山间田野里跑来跑去,按照自己的方式思考着大自然的万千事物,为造物的奇妙而兴奋不已,对几乎所有童年的娱乐活动都漠不 关心。
我还喜欢长途跋涉,忍受疲劳、痛苦和小的困苦。尤其我为自己能比同伴跳得更远或更高而感到自豪。总之,我早早地就习惯了各种体育锻炼,有着强壮的小腿,这一点完全无愧于我的民族。正是这种最初的巴斯克式教育使我能够完成那些长达数千里格的徒步旅行!
在首次领圣体之后,我被作为走读生安置在拉里索雷小神学院,那里以良好的学业和迷人的环境而闻名。在那里,我距离家乡四法里(也就是三十二公里?)远。
然而,每次开学时,我都会因为非常想念父母而哭泣,不得不说,我失去了自由,也就是在草原和树林里随意奔跑的自由。不过,似乎我在完成学生的各项任务时都非常认真,但我始终对自然事物有着特殊的喜爱。以至于有好多年我都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同学们会从阅读除自然历史之外的其他书籍中获得乐趣。
尽管周围有伏尔泰主义的例子,但这并没有阻止我逐渐转向宗教思想。在临近毕业时,我向父母表明我觉得自己被召唤去从事神职工作。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的真正想法是投身于国外传教事业。我相信大自然会为我铺就前行的道路,如果这是我的使命。
事实上,在巴约讷完成了两年的哲学学习后,我于 1848 年突然离开家乡,来到巴黎,立即进入了传教士的见习期,当时我只知道他们被称为巴黎遣使会。
我还没在巴黎完成神学课程,上级就因需求紧迫,认为派我去意大利是合适的,他们说这是出国的第一步,之后还会走得更远。
我在萨沃纳的神学院待了十年,这所神学院由巴黎遣使会管理了一个多世纪。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逐渐淡忘了自己的传教使命,也越来越喜欢自己的工作。
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我除了其他工作,还为那些程度较高的学生开设了自然科学课程。为了方便教学,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建立了一个自然历史陈列室。这使我不得不加强自己的专业知识,并习惯了对这门学科的研究和操作。尽管当时在意大利自然历史研究还是一件新鲜事,且不太受重视,但我得说我的课程并非完全没有收获。我的一些学生在科学领域或作为探险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比如阿尔贝蒂先生,他在巴布亚新几内亚有许多出色的发现。我也很高兴地提到侯爵 J.多里亚的名字,我鼓励他在自然历史研究方面迈出最初的步伐,他后来成为了他家乡科学领域的杰出代表之一。
他建立了那座令人惊叹的热那亚公民博物馆,深受鉴赏家们的赞赏,从那里出版了我们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动物学出版物之一。
后来,在 1860 年英法联军侵略中国火烧圆明园之后,我们法国政府表示希望在北京的传教士尽快开办法国学校。我们巴黎遣使会的总负责人埃蒂安将军想到了我,让我负责为这些学校的建立做准备工作。他认为我长期从事教育工作,适合这项任务,但他根本没想到我后来会成为一名博物学家!所以可以说,我的科学使命是由各种情况促成的,也就是天意。事情是这样的。
1861 年,我离开亲爱的意大利来到巴黎准备前往中华帝国的长途旅行。
有一天,作为火烧圆明园时候法军总司令孟斗班的情报总监孟振声也就是北京的主教莫利阁下(也就是孟振声)(我要和他一起出发)带我去拜访法兰西学院的斯坦尼斯拉斯·朱利安先生(也就是汉学家儒莲),他习惯向传教士获取来自中国的书籍。他向朱利安先生(儒莲)介绍了我对自然历史的热爱以及我在这方面的积极态度。
很快,我们这位伟大的汉学家对所有与中国相关的事情都很感兴趣,他表示要利用我的才能为法国学者服务。于是他把我介绍给了他的几位杰出的同行,让他们给我布置任务。就这样,我先后与法兰西科学院的埃利·德·博蒙先生院士、德·夸特弗拉热先生、德凯纳先生院士、E.布朗夏尔先生、E.米尔恩 - 爱德华兹先生院士这些科学院的巨匠成员建立了联系,并向他们承诺尽我所能满足他们的愿望。
不过,能得到这些法兰西科学精英的建议我感到非常荣幸,当时我没想到除了给他们提供一些有用的概念和物品之外还能做其他事情。
我们花了五个月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中国,因为苏伊士运河还没有开通。在我们在北京安顿下来之后,我一边学习当地语言,协助神职工作,一边开始探索首都周边地区,从我的研究偏好出发,要么为建立一个自然历史陈列室(北堂百鸟堂)准备材料,这个陈列室(北堂百鸟堂)在未来的学院里可能会有用,要么按照我的承诺向我们法兰西国家的自然历史博物馆发送报告和收藏。
巴黎博物馆这个大型机构的教授兼管理人员,特别是米尔恩 - 爱德华兹先生(他从此成为我非常热心的通讯者)很快发现他们可以利用我的良好意愿。作为对我第一批发送的物品(其中已经包含了大量的植物和动物标本)的回应,他们给我寄来了最热情的鼓励以及一大笔用于方便我进行研究的经济补偿(工作经费)。
我的任务变得越来越重要,我开始从事这些特殊的工作,而我原本只想把它当作一种消遣!
事实上,在巴黎取得的成果越来越重要,这让巴黎博物馆的教授们认为中国对于法兰西帝国博物学家来说是一个黄金之地,有很多东西要学习,有很多发现要去做。因此,他们认为向巴黎遣使会总负责人请求特别许可,让我在几年内去这个庞大中华帝国鲜为人知的省份进行大规模的探险旅行是合适的。
巴黎遣使会的埃蒂安将军先生非常乐意地同意了这个请求,因为这是法兰西帝国政府提出的,法兰西帝国政府的支持对于传教事业的发展非常重要。这是同英国和普鲁士的竞争。
同时,为了更好地关注我的工作,法兰西帝国公共教育部门赋予我的工作正式的科学使命,并提供必要的巨大额度资金来支付我的所有费用。
这就是我如何成为一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深入的博物学家,通过服从并为法国科学服务,为了宗教的利益。我努力间接利用自己为传教士的共同目标服务,尽我所能做好每一件事,就像其他任何一个人在我的位置上会做的那样。
然而,我可以肯定地说,我需要有极大的热情和勇气来面对我在完成三次大型旅行过程中所遇到的无数身体和精神上的困难、疲劳、困苦以及危险。
我相信很少有人能坚持下来!但在最后一次昆仑山探险结束时,我被疾病和过度的劳累击垮,不得不放弃中国,感觉自己在那里快要死去,最终回到了法国。在法国,多亏了长生天以及长时间精心的照料,我逐渐恢复了部分健康。
《当代词典》错误地说我退休去了阿尔及利亚。我确实去那里度过了一个冬天,这是医生的安排,这可能就是产生这个错误的原因。
但我住在巴黎我们的母院,参与同事们的活动和工作,等待上帝把我从这个世界带走。
在这里,我也利用恢复的体力建立了一个自然历史陈列室(我一开始就提到过),按照教皇利奥十三世的意愿,这个陈列室用于我们教会学生的补充教学。由于我有特殊的便利条件,它变得非常重要,可能法国没有其他私人机构能有这样的规模。
当然,我所有的动物学、植物学和地质学收藏都被仔细地存放在法国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
每个人都可以在陈列柜或实验室里看到它们。毫不夸张地说,目前由于各种传教士的发送以及我的研究,世界上没有其他博物馆在来自中国的自然物产方面能像我们博物馆这样丰富。
有许多关于我探险所获得的各种物品的出版物,我来介绍其中一些。
只有专业的动物学家才能了解巴黎博物馆 H.米尔恩 - 爱德华兹先生的巨著《哺乳动物研究》,除了一个物种外,这本书研究的都是中国的动物。我有幸发送了大部分这些四足动物,以及其他在其他地方被描述过的动物,这些既被这位博学的教授所描述,也被伦敦和柏林的博物学家所描述。被科学认可的新物种总数达到了六十五个。
在米尔恩 - 爱德华兹先生的作品所附的精美地图集里,最引人注的新物种之一是川金丝猴,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猴子,鼻子高高翘起,脸呈绿色,背部有长长的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