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离婚时,楼下的桂花刚好落完第三瓣。不是说桂花要到中秋才开吗?她想,这日子真是乱了套。泛黄咖啡渍的离婚协议,像一张被揉皱的旧船票,宣告着一段航程的终结。
1“嫂子,求你救救我家狗蛋!”大伯哥王建国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电话那头夹杂着呼呼的风声,听得人心头发紧。那是2004年的冬天,一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雪封锁了山路。王建国背着高烧的儿子,走了十几里路,才找到一个能打通电话的地方。
那时,她刚嫁进王家不久,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大伯哥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没出过山。她和丈夫王建军在城里打拼,日子过得还算宽裕。接到电话时,她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煤气灶上炖着排骨汤,屋里弥漫着温暖的香气。
她放下手里的活,赶紧叫醒还在午睡的丈夫。王建军一听侄子病了,也顾不上休息,立刻穿上外套,准备开车回老家。她坚持要一起去,总觉得这个时候,女人在场能让人安心些。
车子在雪地里艰难地行驶着,路面结了厚厚的冰,轮胎打滑得厉害。王建军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方向盘,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车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冰雪覆盖了。
终于,在天黑之前,他们赶到了王建国所在的村子。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风雪中摇曳。王建国早已等在村口,看到他们的车子,立刻迎了上来。他抱着孩子,脸上布满了焦急和疲惫。
狗蛋烧得厉害,小脸通红,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她心疼地接过孩子,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烫得吓人。王建军二话不说,立刻掉转车头,往县城医院赶去。那天晚上,她在医院里寸步不离地守着狗蛋,给他喂水、擦身子,直到他退烧。看着孩子熟睡的脸庞,她心里充满了怜爱。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仿佛也成了狗蛋的母亲。2时间一晃,就到了2012年。狗蛋长成了个高大小伙子,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那年高考,狗蛋发挥出色,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王建国高兴得合不拢嘴,逢人就夸自己的儿子有出息。
可是,高昂的学费却让这个贫困的家庭犯了难。王建国东拼西凑,也只凑到了一部分。眼看着开学在即,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和王建军得知情况后,毫不犹豫地拿出了一笔钱,资助狗蛋上大学。王建国感激涕零,拉着他们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哥,你别客气,狗蛋也是我的侄子,他有出息,我们做叔叔婶婶的也高兴。”王建军拍着王建国的肩膀,安慰道。
她还记得,那天王建国走的时候,背影佝偻,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张银行卡。夕阳西下,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棵饱经风霜的老树。狗蛋上大学后,经常给他们打电话,汇报自己的学习情况和生活情况。他很懂事,知道家里的不容易,总是省吃俭用,还利用课余时间打工挣钱。
四年时间,一晃而过。2016年,狗蛋顺利毕业,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他给他们寄来了自己挣的第一笔工资,还特意给他们买了一份礼物。
她收到礼物时,心里暖暖的。那是一条羊绒围巾,摸起来柔软舒适。她把围巾围在脖子上,感觉就像被狗蛋拥抱一样。
3就在他们以为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一个噩耗突然传来。2016年,老式挂钟整点报时,她接到了王建军的电话,电话那头,王建军的声音颤抖着:“嫂子,狗蛋…狗蛋他…没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手里的电话差点掉在地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遍又一遍地问:“你说什么?狗蛋怎么了?”
王建军哽咽着说,狗蛋在一次出差途中,遭遇了车祸,不幸身亡。
她感觉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个阳光开朗、懂事孝顺的狗蛋,怎么会突然离开人世呢?
她立刻赶回老家,参加了狗蛋的葬礼。葬礼上,王建国哭得死去活来,整个人都垮了。他抱着狗蛋的遗像,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凄厉而绝望。
她看着王建国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也难受极了。她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有的语言,在这样的悲剧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看着信上的字迹,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知道,狗蛋永远也无法报答他们的恩情了。
4狗蛋去世后,王建国仿佛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整日郁郁寡欢。他不再下地干活,也不再和人说话,把自己封闭在屋子里。
她和王建军经常去看望他,给他送去一些生活用品和钱。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想让他走出悲痛的阴影。
可是,王建国的心结太深了,他始终无法释怀。他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儿子,才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有一天,她去看望王建国,发现他正在整理狗蛋的遗物。她看到了一本厚厚的日记本,那是狗蛋生前写的。
她拿起日记本,翻开一看,里面记录了狗蛋的大学生活和工作经历。在日记里,狗蛋多次提到她和王建军,感谢他们对自己的帮助和支持。
在日记的最后一页,狗蛋写道:“叔叔婶婶就像我的父母一样,我一定要努力工作,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她看着日记里的文字,泪如雨下。她终于明白,狗蛋一直把她和王建军当成自己的亲人。
她把日记本递给王建国,让他也看看。王建国接过日记本,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看着看着,他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狗蛋…我的狗蛋…你真是个好孩子…”王建国哽咽着说。
那天,王建国哭了很久很久。哭过之后,他仿佛释怀了一些。他开始走出屋子,和村里人聊天,重新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5时间又过去了几年。她和王建军离婚了。离婚的原因很简单,他们之间没有了爱。也许是因为狗蛋的去世,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出现了裂痕。也许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离婚后,她独自一人生活。她把房子卖了,搬到了一个小城市。她找了一份轻松的工作,过着平淡的生活。
她偶尔会想起狗蛋,想起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她会去狗蛋的坟前看看他,给他带去一些鲜花和水果。她知道,狗蛋永远活在她的心里。他就像一颗星星,照亮了她的人生道路。
2018年,她擦肩时警见对方毛衣起球,想起了狗蛋去世前寄给她的那条羊绒围巾,也是同样的触感。那天,她闻到了初恋时的桂花香,明明不是中秋。
她始终记得,那年大雪夜,王建国嘶哑的声音,和狗蛋滚烫的额头。她救了狗蛋一命,狗蛋也用他的生命,教会了她什么是爱和责任。
即使多年以后,她仍然会想起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想起那个被命运捉弄的少年。她知道,有些记忆,永远无法抹去。
故事的主旨: 命运无常,人生充满了悲欢离合。我们无法预知未来,但我们可以珍惜当下,用爱和责任去面对生活中的挑战。即使面对失去,也要勇敢地活下去,把爱传递下去。发人深省的问题: 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应该如何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我们应该如何用爱和责任去回报那些帮助过我们的人?我们应该如何从悲痛中走出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