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我妈手里的碗摔在了地上,碎瓷片溅了她一脚。她愣愣地看着那些碎片,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那碗里,原本盛着刚出锅的红烧肉,香气扑鼻,是今天盖房子的工人们的午饭。可现在,肉还在碗里,碗却碎了,就像我妈的心,也跟着碎了一样。
1. 突如其来的变故我家要盖新房,这在村里可是大事。左邻右舍都来帮忙,你搬砖,我和泥,热火朝天。我妈每天变着法儿地做好吃的,想着让大家伙儿吃饱喝足,干活儿也有劲儿。可今天,就在红烧肉端上桌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面面相觑,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站起身,说要回家。
那可是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得正热闹,村里也洋溢着一股喜气。我爸是村里的老实人,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省吃俭用攒了点钱,就想着盖个新房,让一家人住得舒坦些。我妈更是把这事儿当成了天大的事儿,每天起早贪黑地忙活,生怕哪里做得不好。
那天中午,太阳毒辣辣地照着,晒得人头昏脑胀。我妈端着一大盆红烧肉,笑盈盈地走到饭桌前,招呼大家吃饭。红烧肉是她拿手的菜,肥瘦相间,色泽红亮,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可就在大家准备动筷子的时候,李婶突然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说:“老嫂子,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实在是……”她欲言又止,脸色有些难看。
紧接着,王叔也站了起来,搓着手说:“是啊,老嫂子,我们也有难处,这饭……我们不能吃。”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说家里有事,要赶紧回去。一时间,原本热闹的饭桌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我妈手里的那盆红烧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却无人问津。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满怀期待地准备了一场盛宴,却发现所有的客人都离你而去,只留下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我妈当时就懵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她愣愣地看着那些要离开的人,声音颤抖地问:“大家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做的饭不好吃?你们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周四,不,应该是周五,我妈穿了一件蓝色的碎花褂子,那是她过年才舍得穿的新衣服。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特意戴了一对银耳环,那是她结婚的时候,我外婆送给她的。她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家,却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她就像阳台上那盆枯萎的茉莉花,努力地想要绽放,却最终抵不过命运的摧残。2. 难以启齿的真相我爸见状,赶紧上前拉住王叔,焦急地问:“王叔,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倒是说清楚啊!”王叔叹了口气,支支吾吾地说:“老哥,这事儿……这事儿不好说啊。反正,你还是问问你家老嫂子吧。”说完,他挣脱了我爸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其他人也跟着走了,只留下我和爸妈,还有那盆无人问津的红烧肉。
我妈看着那些远去的背影,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她捂着脸,哽咽地说:“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我什么都没做错啊!”我爸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安慰她说:“没事儿,没事儿,咱们不盖房子了,不盖了还不行吗?”
我当时年轻气盛,看到这一幕,气得火冒三丈。我冲到村口,拦住了一个要离开的邻居,质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妈?你们说清楚!”那个邻居被我拦住,有些不耐烦地说:“小伙子,你别问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还是回去问问你妈吧,她心里清楚得很。”说完,他一把推开我,走了。
我回到家,看到我妈还在哭,我爸在一旁不停地安慰她。我心里更加难受了,我走到我妈面前,跪了下来,恳求她说:“妈,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家的事?你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我妈看着我,哭得更厉害了。她摇着头说:“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做啊!”我爸也在一旁劝我:“儿子,你别逼你妈了,她真的不知道。这事儿,咱们慢慢查,总会查清楚的。”
那天晚上,我妈一夜没睡,她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跑到村委会,找到村长,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村长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人,大家都信服他。我妈想着,村长肯定知道些什么。
村长听了我的话,叹了口气,把我妈拉到一边,小声地说:“老嫂子,这事儿……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是这样的,有人说……说你以前做过不正经的事,说你……”村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脸色有些尴尬。
我妈听了村长的话,顿时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颤抖着声音问:“村长,你说什么?你说我……我做过不正经的事?这……这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我丈夫的事啊!”
村长摇了摇头,说:“老嫂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是……可是村里人都在传,说你以前在外面打工的时候,跟一个老板不清不楚的。还说你这次盖房子,用的钱也是那个老板给的。”
原来,我妈年轻的时候,为了补贴家用,曾经去城里打过工。那时候,她在一个饭店里当服务员,因为长得漂亮,又勤快能干,所以很受老板的赏识。老板经常给她一些额外的照顾,比如多发一些工资,或者送她一些小礼物。
我妈当时并没有多想,她觉得老板只是出于好意,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可是,村里有些人却开始议论纷纷,说我妈跟老板关系不正常,说她靠着老板挣钱。这些话传到我爸的耳朵里,我爸虽然相信我妈,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后来,我妈怀孕了,就辞掉了工作,回到了村里。村里人对她的议论并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他们说我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爸的,说我妈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我妈当时伤心极了,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妈决定生下孩子,让大家看看,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爸的。孩子出生后,长得跟我爸很像,村里人的议论才渐渐平息。可是,这件事却像一根刺一样,深深地扎在了我妈的心里,让她永远无法释怀。
这次盖房子,我妈想把房子盖得好一点,让村里人看看,她不是一个靠男人生活的女人,她也能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可是,她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再次引发了村里人的议论,他们说我妈盖房子的钱是那个老板给的,说我妈跟那个老板藕断丝连。
我妈听到这些话,感到无比的委屈和愤怒。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觉得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竟然换来这样的结果。她感到心灰意冷,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她就像一艘在茫茫大海中漂泊的小船,找不到方向,也看不到希望。我听了村长的话,也感到震惊和愤怒。我不敢相信,村里人竟然会这样看待我的母亲。我跑到我妈面前,紧紧地抱住她,安慰她说:“妈,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爸的事。我相信你,我永远相信你!”
我妈听了我的话,哭得更加厉害了。她抱着我,哽咽地说:“儿子,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想让大家这样看我,我不想让大家这样议论我。”
4. 母亲的决定我看着我妈,心里充满了心疼和无奈。我知道,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我决定,暂时停止盖房子,先让妈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她心情好一点了,再做打算。
那天晚上,我妈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去找那个老板,把事情说清楚。她要告诉他,他的好意给她带来了多大的困扰,她要让他知道,他的行为给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第二天一大早,我妈就坐上了去城的汽车。我担心她一个人去会有危险,就偷偷地跟在她后面。我看到她来到一家饭店,走了进去。我站在饭店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过了很久,我妈才从饭店里出来。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我跑过去,扶住她,问:“妈,你没事吧?你跟那个老板说了什么?”
我妈摇了摇头,说:“没事,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他说他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我听了妈妈的话,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件事对妈妈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解脱。她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包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
回到村里,我妈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大家。村里人听了,都感到很惭愧,他们纷纷向我妈道歉,说他们不应该听信谣言,冤枉了她。
我妈原谅了大家,她说她知道大家都是好人,只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她还说,她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听信谣言,要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件事之后,村里人对我们家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他们不再议论我们,反而更加尊重我们。他们知道,我们一家人都是好人,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5. 新的开始我家的新房终于盖好了,虽然比原计划晚了一些,但是我们一家人都很开心。我们把新房打扫得干干净净,摆上了新家具,还在院子里种了一些花草。
搬进新房的那天,村里人都来祝贺我们。他们送来了礼物,带来了祝福,让我们感到无比的温暖。我妈看着大家,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知道,经过这件事,我妈变得更加坚强了,她也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她开始积极地参加村里的活动,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她用自己的行动,赢得了大家的尊重和爱戴。
我家的新房,不仅仅是一座房子,更是一个新的开始。它象征着我们一家人战胜困难,迎接美好的未来。它也象征着我们村里人团结友爱,共同建设美好家园的决心。
多年以后,每当我回忆起这件事,我都会感到无比的感慨。我感慨人性的复杂,我感慨谣言的可怕,我更感慨母爱的伟大。我妈就像一棵扎根在泥土中的老树,经历了风雨的洗礼,却依然挺拔向上,生机勃勃。而那些泛黄咖啡渍的离婚协议,最终也没有出现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