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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玄学吗？

作者｜麦实

继兄妹之后，韩国恋综宇宙又把目光投向了玄学，六月新综《出神入化的恋爱》聚集了一群拥有玄学技能的男女嘉宾，开启了爱与命运的博弈。

这不是玄学第一次接轨综艺了，前有俄罗斯爆款常青树玄学综艺《通灵之战》十年如一日集结各路大神各显神通，后有香港玄学综艺《通灵之王》另辟蹊径，主打东方玄学基因。不仅如此，短视频、直播也成为玄学内容的载体，就连AI也要进军玄学赛道，将爆火的玄学领域打造成为了一片有利可图的蓝海。似乎无论身处何时，拥有怎样的文化背景，对于命运的好奇是所有人类都逃不过的宿命。

但在这面是「命中注定」，那面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当下，关于命运，人类了解得太多又太少。当我们在关注玄学时，我们究竟在关注什么？

网络玄学，究竟是生意还是解药？

玄学，窥探一切

小到「考研数学选择哪位老师的课程」大到「TA是不是对的那个人」，玄学似乎无所不能，只需要一副塔罗牌，或者八字、星盘甚至手相，你的各种问题，总有人能窥探命运，替你解答。在这其中，爱情是最热门的话题。「来找我的一半客户都想看自己的姻缘，虽然问题五花八门，但大体上都与爱情相关。单身的问什么时候才能遇到正缘？恋爱时问TA到底爱不爱我？分手后问TA还爱我吗？如何与TA复合？」塔罗师小葛这么说。不难理解一句调侃「恋爱脑养活了大半个玄学圈。」逐渐成为了劝谏恋爱脑的警世恒言。爱情本就不受控制，也琢磨不透，但总有人要勉强，于是尽了人事，也不免想听听天命，试图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找到一个最为权威的证明。

韩国玄学恋综《出神入化的恋爱》基于这种洞察，韩国SBS推出了爱情真人秀节目《出神入化的恋爱》，邀请了八位掌握了八字、塔罗牌、卜卦、摇铃等不同玄学技能的嘉宾通过自己的玄学能力找到命中注定的真爱。节目组也属实将玄学的氛围感拉到了极致——综艺的第一道关卡就要求嘉宾只身来到幽暗的神明堂，在没有见面的情况下仅凭木牌上的信息，借由玄学的帮助找到最合适的对象。在后续的综艺进程中，嘉宾们更是再接再厉、各显神通，无比认真地用占卜了解对方的心之所向，测算自己爱情的未来进程，为自己的心意加上一道保险。除了综艺外，现今的互联网中还有更多更轻量级的玄学内容也依托短视频、直播等灵活的形式与观众进行互动交流，以「大众占卜」为关键词在B站、抖音等视频平台进行检索，播放量百万级的视频数不胜数。

这类玄学视频的爆火也成就了一批2.0版本的新生代玄学KOL。不同于1.0时代陶白白、同道大叔等传统的星座博主以公众号作为阵地，以图文和视频相结合的形式传播内容，2.0版本的玄学博主常见于B站、抖音、小红书等平台，依靠塔罗、雷诺曼等工具进行大众占卜，与用户产生更为深度的互动，形成了一套用「大众玄学」扩大曝光树立口碑，用「付费视频」「私人占卜」稳固客户获取收入的商业化模式。

B站部分塔罗玄学博主

以专攻塔罗的B站UP主「龙女塔罗」为例，她本身就因为独特的占卜风格和内容，结合自身的姣好形象拥有一定的粉丝基础，在今年上半年又因为精准预测了头部UP主花少北的塌房事件，指出了恋爱中「红白玫瑰」的存在以及花少北的选择而几乎在圈外封神。事件爆发一周内，龙女涨粉超15W，单日最高涨粉7.5W，截至目前龙女塔罗在B站已积累了143.5w粉丝。分析她所发布的876个视频，可以发现这些视频中涉及玄学的内容与形式较为统一。在视频中龙女通常会用几个指示物将视频划分成为对应的几组，观众可以按照「感应」选择最有链接的一组，点击选项跳转进行观看，在对应的某组视频里，龙女会抽取塔罗并进行解读，帮选择了这套牌的观众分析趋势或者提供建议。这也是最为经典的大众占卜形式，这类视频通常是免费的，用某一个具体的问题为标题，吸引具有对应需求的观众进行播放互动，如龙女播放量最高的视频是她在2020年10月发布的爱情主题占卜——《下一段恋情什么时候到来（单身限定）时间占卜》，点击量将近300w，这同样也成为了B站播放量最高的大众占卜视频。

在用了几年时间沉淀大众口碑和打造个人IP后，龙女在2024年的4月13日发布视频宣布推出付费包月视频业务，分为30包月和998包月两个档位，前者包含月运、事业、工作、情感、健康和财运六条专属的占卜视频，后者则更为专业，包含专业塔罗分享、刑侦占卜和塔罗师访谈等，引导一部分观众转化为付费粉丝，目前她的付费视频播放量也稳定保持在10w左右，实现了非常可观的商业营收。

「龙女塔罗」付费视频

除了发布B站包月付费视频，更多的中腰部玄学博主会选择在平台发布免费的大众占卜视频扩大曝光积累口碑，再在微信等私域平台开展私人占卜业务，获得收益的同时满足更多观众个性化的需要。「大众占卜不一定可以链接到每个人，并且也不常有我感兴趣的问题，所以在遇到某些具体的困境后我会选择找比较准的博主进行私占（私人占卜）。」玄学爱好者心怡入坑两年已经在玄学领域消费了2w+，加过的占卜师主要来源于抖音和B站上的大众占卜博主。「我会参考大众占卜结果的准确度筛选占卜师，或者也可以说是大众占卜本身就是一种筛选和链接，结果越准就是我与占卜师的链接更加紧密。」

面对关于结果准确性的质疑，心怡虽然认同一些科学的解释，也听过太多关于巧合的评价，却依然相信着玄学和命运，甚至开始自学塔罗牌，在社交媒体上记录和分享了很多自己的「灵验时刻」。似乎她的命运真的早已经被上天书写，而她只需要支付几百或者几千快就能堪破天机。

世界，变化万千自人类文化伊始，玄学就伴随着人类文化一同生长，与人类的生死关系密切。为了战胜死亡，古埃及的工匠们建造了巨大的金字塔来保存木乃伊，制作雕像以留住灵魂，并通过巫师的咒语来追求生命的永恒。到了千百年后的今天，玄学依旧在人类的文化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因为一切都在变，但不变的似乎只有对于未知的恐惧和焦虑。甚至就连人类恐惧焦虑的原因也在变化——科技延长了人类的生命也带来了巨大的烦恼，人类恐惧焦虑的源头从千百年前的生存威胁变为了现如今的社会上升通道狭窄、工作恶性内卷严重、亚健康状态和感情的缺乏，高压下人类烦恼的起点变得五花八门，玄学成为了疏解压力的出口。据悉，仅韩国一片土地上就有2/3的有过算命经历，1/70之一的人口从事算命相关行业，总体产值接近28 亿美元，占韩国gdp近0.2%，而韩国玄学的兴盛正是对应了其高压内卷的社会环境。尤其是在近几年经历了疫情之后，在这个越来越「不确定」的世界中，对于「确定」的执念成为玄学内容爆火的原因，也成为了困住玄学用户的枷锁。清晨起床需要占卜「日运」，每周看「周运」，每月可以算「月运」，甚至每当换季打开朋友圈就会有相熟的塔罗师张罗着可以用特定的牌阵测算下个季节的运势，网络玄学降低了玄学的参与门槛，也造成了玄学的泛滥。似乎有一种力量在冥冥之中确定并且控制了万事万物，而我们所做的就是通过玄学看见它，然后顺着它的引导走下去，事无巨细地依照说明书生活。这给予了大多玄学的受众极大的安全感，正如心怡所说「虽然我不确定未来的一路上究竟有什么，但我知道了结果，中间的过程也多少会好过一些。」但真的是这样吗？连当下都无法真正控制的你我，妄图控制的未来究竟是不是一个假象？塔罗爱好者，同样也是在读博士的阿白认为当下她所需要的「玄学」更像是一种宽慰与劝解。「很多时候所有的道理我都懂，我也清楚自己现在能做或者不能做什么，但就是心理上过不去这一关。这时候问问塔罗甚至打开测测问一下AI，我都会觉得好受些。」在求学的过程中她受到导师、实验、论文等多重不确定因素的影响，经历了太多无能为力的、「我命由天不由我」的时刻，久而久之养成了遇事不决问问塔罗的习惯。「其实结果如何对我不太重要，我只需要命运给我个结果就好。」总而言之，无论是综艺中出神入化的爱情还是现实中日复一日的学业、工作，我们逐渐发现这世界上有太多事不受控制，大到爱与不爱，小到今天开不开会，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能决定的少之又少，我们想要决定的又越来越多。就这样，现实和期待之间的巨大鸿沟孕育了玄学，并滋养它生长成为这个时代焦虑情绪的解药。

我命由___「一切顺利时我相信命运，命运不在我这边时我就不相信了。」关于「命运」，近期爆火网络、创造历史的巴黎奥运网球冠军郑钦文曾在采访中这样分享。她对命运的「选择性相信」引起了很多网友的共鸣，心怡将这种在信与不信之间摇摆的心态定义为新时代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相信所有好的结果，或者任何可以被化解的坏事情，但我不太能接受真正的、无法改变的坏结果，每当遇到这种时候我就会暗示自己这些都是假的。」这绝不是个例，「很多客户在占卜前实际上就有了答案，只是想寻求一些证据证明他们的决定是正确的，所以当答案不合心意时他们大多都会难以接受。」塔罗师安琪如此解释这种「选择性相信」。而面对那些少数完全迷茫的客户，安琪在每次占卜前都会向客户再三强调「我的结果仅作参考，无法替你做出决定。」她希望所有客户都能理解玄学是方法而不是目的，每个人的人生本质上都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玄学看到的往往只是一种可能性。「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我算出一个客户可以有好姻缘，但从此他就再也不出门社交了，导致最后一直单身。这不是没有算准，而是这个行为在无意中就改变了他的命运。」这个例子代入那些「命运不在我这边时」的瞬间也同样成立，虽然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我们依旧拥有不相信、不认命的权利，甚至很多时候正是这种不认命，才创造出很多奇迹发生的可能，帮助我们逆天改命。因此，关于人和命运的舒适关系可能是「我命由我又由天」。既敬畏命运的存在，警惕玄学的过度商业、沦为一场骗局，也相信自己的力量，不过分依赖玄学，以至于将其视作唯一的救命稻草，真正做到所有大众占卜视频都会放置在角落的「仅供参考」。毕竟就连《出神入化的恋爱》中经验丰富的玄学从业者们也会在面对占卜结果与意愿的冲突时也会犹豫，陷入命运和情感的挣扎，但最终还是选择坚定自己的情感和心。直到最终发现命运就是心之所向。

1号结语

从签文到综艺、直播和短视频；从星座、塔罗、水晶球到转发锦鲤、电子木鱼和转运壁纸。世界变化莫测，就连玄学的载体和形式也一直在变。广义的网络玄学充斥着我们的日常，成为我们打开生活的一种方式。用玄学作为多变世界的暂停键，用占卜来规避风险、获取慰藉。与其说网络玄学是将选择完全交由命运，找到完美契合的那个人或者百分之百顺畅的捷径。不如说玄学是在遇到问题时「寻找解决办法」，让我们更安心地走上那条就算不是命运严选，自己也会想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