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顾南衣都得了阿尔兹海默症。
我们互相照顾彼此五年，我把他视为我的命根子。
直到一次意外，他的病症奇迹般地好了。
他把白月光抱在怀里，在我面前拥吻。
他对他兄弟说我不过只是个棋子，现在，该丢弃了。
他不知道的是，为了帮他恢复信心，我退出娱乐圈，在他面前演了五年病人。
而我离开后，他却彻底疯了。
01
遇见宁熙那天，正好是我打算开发布会，给顾南衣一个惊喜的那天。
他拉着我的手走到包厢中间，跟在场的人介绍我。
「大家打个招呼，这是你们的嫂子。」
我装傻充愣，只能看着众人喊我嫂子，我傻乎乎地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顾南衣摸摸我的头，把我牵到边上坐下。
「在这乖乖等我。」
他在我唇边落下一吻。
我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低头。
他愣了愣，他的兄弟的手突然搭上他的肩。
「走啊，过去喝一口。」
我眨了眨眼，顾南衣笑了笑说：「就在这吧，她害怕一个人。」
我开始低头慢吞吞吃手里的冰淇淋。
他和他兄弟说的话一字不落地掉进我耳朵里。
「你真打算跟这个傻子过一辈子啊？」
「怎么说话呢你？」
顾南衣打了他兄弟一下：「这么多年，都是楠楠一直陪着我。」
「我得娶她。」
「是吗？那你看那边那人是谁？」
顾南衣抬眼望去，我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宁熙踩着高跟鞋，朝我们缓缓走来。
她和我，真像啊。
顾南衣牵着我的手明显一紧。
「南衣，我希望你想清楚，你是因为觉得亏欠宋思楠才娶她，还是因为喜欢。」
他兄弟说完，把低着头的宁熙往顾南衣面前一拉。
我心里泛起涟漪。
但我不能表现出任何。
「南衣，我……我回来了。」
顾南衣的眼神冷得不能再冷，盯着她突然冷笑了声：「我告诉过你，别让我再看见你。」
宁熙猛地低头，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
她今天打扮得格外张扬，轻而易举就成了焦点。
顾南衣和宁熙的事情，当初闹的挺难看的。
天知道顾南衣有多喜欢宁熙。
那时候，顾南衣的症状还不严重，能认知到宁熙说了些什么。
「我不可能为了一个傻子耽误了一辈子。」
「他现在这个样子，我看着都恶心。」
宁熙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自那以后，顾南衣开始一蹶不振，症状越来越严重。
自那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外界都说他虽然得了病，但是从来没忘记过她。
要不然，怎么会找一个和宁熙如此相像的我陪在他身边呢？
我，长得七八分像宁熙，声音四五分像宁熙。
活脱脱一个替身。
不自觉地，我也拉紧了顾南衣的手。
我能感觉到宁熙轻飘飘的目光放在我身上。
良久，她看着顾南衣自嘲地笑了。
「也是，你哪会原谅我呢？毕竟我对你说了那样的话。」
她吸了吸鼻子，洒脱地抬头。
「那么，我走了。」
「之前很多事情，你不知道。」
「不过，现在也已经不重要啦。」
她转身离开，背影很落寞。
周围有人的议论声传进我们的耳朵里。
「听说宁熙之前是被人胁迫了，才说出这么狠的话的。」
「对啊，我还听说她那段时间差点就被人给强……」
几乎是一瞬间，顾南衣松开我的手，飞奔想那个背影，深深抱住了她。
二人相拥而泣。
我呆呆地坐着，疼痛从心里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当我是个傻子。
现在，连我也这么认为了。
刚才让顾南衣低头，是因为我想告诉他一切。
我想告诉他，我没病。
我想告诉他，为了让他好好活下去，我装了五年。
现场有人带头鼓掌。
我也跟着拍起手来，大喊着顾南衣和宁熙的名字。
是啊。
当年，他们才是令人艳羡的一对啊。
02
当年的顾南衣，只是个穷小子。
当年的宁熙，也只是个穷姑娘。
二人一路扶持，从酒吧驻场开始一路向上爬，才爬进了娱乐圈。
二人一起出席活动，一起合唱，一起拍戏，被媒体称为是天生一对。
直到顾南衣出了车祸，在病床上一蹶不振。
医生说他得了阿尔兹海默症。
作为一个正在上升期的艺人，这无疑是天塌了下来。
我是在这时候注意到他的。
我是当红女明星，影后，资源权势两手抓。
宁熙刚出道那会儿，所有人都说她在蹭我的流量。
我去到了顾南衣的病房，看到了这个颓靡的少年。
他长得太好看了。
剑眉星目，桃花眼，就是，从来没有再向从前那样笑过。
那时候的他，也刚失去宁熙。
我把药端到他床前，他只是表现得十分抗拒，大喊着：「滚开！」
「凭什么你们这种人一出生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凭什么？」
「凭什么我走了这么久，到头来上天还是要捉弄我？」
他每说一个字，我的心都在滴血。
我擦干眼泪，反握住他的手，对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吗？」
「因为我和你一样，我也是阿尔兹海默症的患者……」
他看向我，眼神终于变了。
于是，我放下了娱乐圈里的所有工作，安心照顾他。
所有人都说我是个傻子。
顾南衣把我留在身边，只不过是因为我长得像宁熙罢了。
我一直觉得不是的。
不是的。
直到现在，健康的他和宁熙紧紧相拥。
我才知道，宁熙刚出道的时候，外界称呼她为小宋希楠。
在顾南衣眼里，一直以来我才是那个替身。
03
聚会散去，我被顾南衣安排人送回了家。
我坐在沙发上，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
有好几天，我都没再见到他。
再见到他的时候，是宁熙搬进了我和顾南衣的房子里。
也是，他现在有正牌宁熙陪在他身边了。
还需要我干嘛呢。
我站在门口，整理了许久心情，才推开门进去。
宁熙笑眼盈盈地看着我。
看到我，她笑着过来拉住我的手：「姐姐，辛苦你这些年照顾南衣了。」
说完，她惊讶地捂了捂嘴：「喔，你应该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吧？」
她拍了拍我的头，捏住我的下巴，格外用力。
我盯着她，没说话。
宁熙已经没有了前几天看见她的落魄表情。
她穿上了丝绸睡衣，是顾南衣平常最喜欢的一个品牌。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她指了指窗外：「你还是可以住在这里，毕竟，你陪了他那么久……以后还是把自己当作自家人。」
我看了眼屋子里，我的很多东西都被她换了。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了。」
「你顶替了我的身份这么多年，现在也该还给我了吧？」
宁熙笑着，笑得令人恶心。
我抬头，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个巴掌。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想住进我家？」
宁熙被我一巴掌打懵了，恶狠狠地盯着我：「你没疯？」
「南衣不会允许你打我的，他要是知道了……」
啪——
我毫不客气，又是一个巴掌。
她摔倒在地上。
「这里是我的房子，请你搞清楚自己的地位。」
「现在，滚出我的家。」
我擦过她，径直走向主卧，躺在床上，心里的酸楚一瞬间全部涌上来。
这时，傅明深推门进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深吻。
「楠楠，她是姐姐，不要这么对她。」
他一边亲一边像小孩子一样的哄我。
哦，他还不知道我是装的。
对付一个傻子，对他来说绰绰有余吧。
这次的力度比以往都大，我一时间乱了神，只是闭着眼睛，逆来顺受。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傅明深一愣，力道骤然小了。
我吸了吸鼻子，只是又傻傻地笑：「顾南衣，你喜不喜欢我？」
之前，我经常问他这个问题。
他总是不厌其烦地回答：「当然喜欢我们楠楠啦。」
现在想想，这句话，估计也是用来哄一个傻子的吧。
现在，他也像从前一样，不厌其烦地回答：「当然喜欢啦。」
傅明深低低地笑，吻停了下来。
我睁眼，避开他的吻。
「听话。」
「她好不容易回来，我怕她会生气，去跟她道个歉。」
「乖。」
他的声音格外温柔，好像是在反复提醒我。
你不过就是个替身。
我没回答。
五年了，也许，也是时候了。
我起身，把衣服穿好，径直走出房间。
「不要。」
04
最近，有一部微型综艺联系上了我。
这是我重回娱乐圈的最好的机会。
而这个综艺，刚好就是以阿尔兹海默症患者为题材的。
我想尽办法，才让我助理拿到这个冷门综艺的名额。
我已经脱离这个圈子太久。
所以它对于我来说，十分重要。
只是我没想到，我会在后台遇到了宁熙。
她像个势在必得的小孩儿一样上下打量我，冷笑了声。
「上次的事情，不是我的本意的。」
她叹了口气，难以掩饰住得意：「但我也没想到，南衣会这么站在我这边。」
「我说了，我会把你当作我们的家人，我会回去说他的……」
啪——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干脆给了她一巴掌。
她捂着脸，整个人都懵了。
「你打我？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南衣知道了会……」
啪——
又是一巴掌。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必要再惺惺作态。」
「你明明知道我没得病，不跟顾南衣说不就是怕他会因此愧疚，你不能和他在一起吗？」
「怎么？你对他对你的爱没信心吗？」
宁熙总算气急败坏，脸青一阵红一阵：「那我明确地告诉你，你休想在这个综艺继续走下去。」
说完，她转身就走。
我还没来得及揣摩她话里的意思。
直到我被导演叫走，在评委席上看到了顾南衣。
哦，真可笑。
我差点忘了，这个资源，原本是在我的手里的。
在顾南衣身边后，我几乎把所有资源和股份都转让给了他。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是。
顾南衣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眼神明显晃动了下。
也是，从前的我无论去哪里都会跟他报备一声。
而其他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她不是已经疯了吗？」
「她怎么跑出来了，不会闹出什么笑话吧？」
「不好意思，各位。」
顾南衣突然起身，向其他人道歉，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是我没看好她，我现在带她出去。」
我一把扯开他的手，不管不顾地走回去，开始做自我介绍。
我说了很多有关阿尔兹海默症的事项。
我知道他们一开始的症状，知道所有他们应该吃的药，甚至为了这个病学过一段时间的医学。
我知道在他们犯病时应该怎么安抚他们，知道怎么才能让他们开心一点。
事无巨细的，我都一一说了出来。
没人比我更适合走进这个节目。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顾南衣站在我旁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也许他在想，我为什么表现得如此正常。
良久，他终于又牵起了我的手，一脸严肃地对我说：「别犯病了，跟我回去，」
我把眼泪憋回去，抬眼看他。
「顾南衣，你还不明白吗？」
「我根本就没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