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喜欢玩乐,我便陪着她夜半出宫游历。
她即将出嫁那日,我却被千夫所指。
我才终于知道她出宫所求为何,可我已经被处以极刑,家人满是失望痛恨。
重来一世,她嫁人在即,却惴惴不安地看着微微隆起的腹部,而后把揣度的目光看向我。
我知道,她这是在想怎么让我替她承担下恶名。
可我不会再让她得逞了。
01
「真是不知廉耻!」
「竟然成日里偷偷溜出宫,去行那苟且之事!」
「五马分尸,就该五马分尸!」
绳索套上我的脖颈、四肢,我迟钝地抬眼望去,入目只有家人哭红的双眼,失望痛恨的眼神。
爹的官职低微,我被迫入宫选秀时,爹娘哭红了一双眼,说不求我入选,但求我平安。
于是我特地把自己晒得黑黑的,落了选,成了宫女。
五年,只要熬过五年,我就能和家人团聚了。
我被指去伺候嘉和公主,她与我同龄,还十分活泼贪玩。
她说,她把我当成好友,我便信了。
于是时常掩护她出宫游玩,出了宫,她便允许我自己自由安排,我便能回家,去看一看父母。
我总是庆幸,庆幸自己有个这样体贴开明的主子。
可事情是什么时候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为何我的寝室内能搜罗出一个不成人形的婴孩尸体,为何众人皆指认我在宫外与众多男子暗通苟且,为何宫内的侍卫说我一直勾引他。
又为何,公主说她日日隐瞒我出宫的事实,良心难安。
绳索逐渐勒紧了我的四肢和脖子,另一头牢牢拴在五只马匹上。
公主瑟缩在一位高大的男子怀里,模样怯懦。
是了,她已经成亲了。
我被「揭露」后,她顺利嫁给了当朝新贵,备受殿下器重的宇文将军。
我忽然明白了一切,明白了为何公主足足四五月没来月事,明白了这婴孩尸体究竟从何而来。
我开始剧烈地挣扎,想要挣脱束缚。
嘉和公主却出了声:「晓筱,我日日为你隐瞒,良心备受折磨,可你行事到底不端,遭受五马分尸也属当然,下辈子,别再做这些事情了。」
一时间众人夸赞,说她体恤下人,为人善良。
简直荒唐。
我张嘴想要揭露她的真面目,可五只马匹已然被鞭子抽到发怒,骤然往五个方向逃窜。
四肢上的绳索渐渐勒紧,我被掐得无法呼吸。
头身分离的前一秒,我看见嘉和公主隐隐约约露出了笑。
02
再睁眼,却是天色微亮,我手里拿着洒扫的工具。
我还没回过神来,就瞧见面前多了一个人,宇文将军皱着眉看我:
「你就是公主的侍女,那个叫晓筱的?」
我不明所以,还是应下:「是。」
他皱起眉:「我警告你,别再做那些丢公主脸面的事情,公主心善,可以忍受,我却忍不了,你这种人,就该遭受五马分尸的凌迟才是!」
这熟悉的话语,让我顿时回忆了起来,就是今天,我的寝室里被翻出了带血的婴孩尸体,我被污蔑与别的男人行苟且之事!
难不成,我重生了?
思及此,我挺起了胸膛,直视着宇文将军的眼:「将军此话何意?奴婢从未做过什么丢公主脸面的事情,不知将军为何要诬陷我?」
他看清了我的脸,顿时流露出惊艳之色。
我知道我模样生得好,所以纵使父亲官职低微,我也入了选秀之列。
却也因此,总是遭受那些侍卫宫女明里暗里的调侃。
想起上一世他们和公主对我的诬陷,我咬紧了牙。
这一世,我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宇文将军很快回过神来,冷哼一声:「什么诬陷?公主待你那么好,不仅时常赏赐你金银,还替你隐瞒那些不耻之事,你不尽心侍奉公主就算了,还借着公主的仁慈,在公主府目无尊上,行事刁蛮。」
「这桩桩件件,哪一件是诬陷你!」
我却不知,公主素日说着待我如姐妹,却在背后如此编排我!
「这桩桩件件,每一件事都是在诬陷我。」
公主既然想让我替她背下那些骂名,不如就把事情闹得大些,再大些。
让所有人都来看看,所谓仁慈善良的嘉和公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让所有人都来问问,她哄骗我男扮女装陪她出去,她支开我让我回家后,她究竟干了些什么!
「宇文将军仅凭一面之词,就想把我污蔑成如此不堪的人,我可不接受!」
他冷笑一声:「那就让别人来证明。」
03
这公主府的人似乎都认定了宇文将军这个驸马。
经他号召,府中大半下人都到了庭中。
即便如此,公主也没露面。
许是在府中哪个角落,想法子流产呢。
宇文将军说明了召集他们的用意,府中几十号人,看着宇文将军嫌弃我的脸色,立马出了声。
同我一起贴身伺候的宫女第一个开了口:「晓筱经常拉着公主和她出宫,也不知道出去干什么,每次过夜才回来......」
门口的侍卫也开口:「晓筱刚来的时候就不老实,成天借着洒扫的名义站在门口,跟我们兄弟几个眉来眼去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不就是喜欢勾引男人吗。」
「长得就那副烧样,估计还想在公主府钓个金龟婿吧。」
「她每次路过我都会看我呢,肯定是对我有意思。」
「放屁,她还对着我撩头发,肯定对我有意思啊!」
他们七嘴八舌的,将我描述成了一个四处撩拨不知廉耻的人。
太荒谬了。
甚至有几个人我都不认识,只是同在府中做事,话都没说过几次,却好像我成日里对他搔首弄姿。
宇文将军听着,眉头越皱越深,直接下令让人绑住了我:「你这种人,不能留在公主身边了,来人,给我把她抓住,掌嘴二十,再扔出府外!」
说着,便有人上前抓住了我,身躯还试图紧紧地靠近我的身体。
我一阵恶心,一瘸一拐地逃离了魔爪。
「奴婢无罪!为何要受刑?」
「这么多人来作证,你还敢狡辩!」
我抬眼望去,有几个平日里与我交情不错的,纷纷低下了头去。
不用想也知道,或许是不满公主平日动辄给我赏赐,所以来颠倒黑白,拉我下水。
可那赏赐只是被她借口送我,只等她日后出宫,她就又从我这里拿走了,何曾有半分留在我手里。
「不过是空口白牙,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否则,奴婢不应!你们如此诬告我,纵使我一介草民,也要告到圣上面前去,来讨个公道!」
04
「就凭你,还想污了圣上的眼?」
我是身份低微,难以面圣。
可倘若是圣上自己来见呢?
宇文将军才冷笑着说完,下一秒,就传来了皇上驾到的传报。
他面露错愕,却还是低下头迎接皇帝。
上一世,就是皇上来后,在我的屋子里搜到了带血的婴儿尸体。
倘若没有皇帝在,这种府中丑事,给我逐出去也就算了。
可圣上亲临,我做出如此有辱公主府的事情,便只有一个死字。
或许是即将嫁人,不想让我把她之前总是偷偷出宫的事情暴露出去吧。
也难为她特地把皇帝请来。
一众人哗啦啦地跪下,宇文将军迎了上去,三言两语将我贬得不得抬头,皇帝摆了摆手:「如此品行不端之人,逐出府去就算了,她父亲是谁?」
闻言,我不由咬紧了牙。
甚至不敢想,上一世我遭遇五马分尸后,父母亲人的日子会有多难过。
我跪着,挪到天子脚下,依旧是那一句:「奴婢冤枉啊!」
皇帝退后两步:「这么多人都作证了,你能有什么冤屈。」
我这才抬起头来,已然不是方才对着将军咄咄逼人的样貌。
转而任由泪滴滴掉落,一副梨花带雨之容。
皇帝和宇文将军的性格迥然,须得服软才能叫他听得进去我的话。
「我从未受过公主的任何赏赐,每次出宫,都是被公主胁迫的啊!」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
有几个从前与我交好的奴婢,迫不及待地指着我说:「你胡说,我亲眼所见,公主前日还赏赐了你一套金簪!」
我抬眼望去:「你这么说,可有证据?」
「有,当然有,就放在你床头的匣子内!」
皇帝看着我,显然来了兴趣:「既然如此,那便派人去搜查一番这位侍女的床褥。」
我却摇头:「奴婢的寝房只有十几步的距离,还请皇上一同前去。」
说着,我眼中的泪再度滑落:「哪怕被驱逐出府,奴婢也只想要个清白。」
皇帝到底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
于是我一瘸一拐地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到了我的寝房前。
却看到一直没有露面的公主,刚从我的房中出来。
她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又在看到我们一行人之后面露惊慌。
脸色苍白道:「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
05
「不是你请父皇来府中商议成亲事宜的吗,怎么反倒自己忘了?」
皇帝笑着摇头道,公主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她看看我,又看看屋内,把欲言又止都写在了脸上。
我看她手上空无一物,不由暗道不妙。
宇文将军却已经开口:「琬儿,别再替你的侍女掩饰了,我们这次来,就是要让她把抢了你的东西交出来。」
他倒是说得笃信,且不说那些物件是公主名义上赏赐给我的,何况在不在我房中都未可知。
公主虽然面露不解,显然没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
却还是缓缓把门合上了,看了我一眼道:「不,算了吧,晓筱一个女儿家,总得顾忌清白。」
她不说还好,说了以后,更让人确信我房中有东西。
皇上还在安慰她:「是她做错了事,与你无关,琬儿,你不必为此自责。」
而宇文将军已经越过公主,伸手推开了那道门:「今日,我偏要撕开你这侍女的真面目。」
公主假意拉扯了他一下,任由他推开了门。
大门推开,逼仄的小房间内,摆着五六道床铺。
其中一道上,竟放着一块儿血淋淋的肉块儿,其中还依稀可见头颅和四肢。
面见此景,许多人已经弯着腰呕吐起来。
而和我同住一屋的侍女指着那床铺惊愕道:「那不是晓筱的床铺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我。
直到这时,公主才急急忙忙拿被子去盖尸体:「不,不是的,晓筱是个很好的孩子......」
此举,却显得更加欲盖弥彰。
皇帝蹙着眉道:「琬儿,父皇知道你心地善良,可那东西......既然出现在你侍女的床铺上,她就该有个交代。」
公主这才直面向我,拉着我的手道:「晓筱,你......唉,我早就劝过你啊......」
说着,她还拿手帕擦了擦干净的眼角,演技堪忧。
可纵使这表演拙劣,皇帝也已经怒视向我:「你解释一下吧,你那床上是什么东西?」
06
众目睽睽之下,我才要张口。
公主竟然把我拉到了身后,还替我辩解道:「你们不要再逼她了,晓筱年纪还小,不懂这些事情也正常,都怪我,没有教导好下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