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沈遇白有阿斯伯格综合症,
为了教会他如何爱人,他一句想要家的味道,我辞职在家给他做一日三餐。
他一句觉得孤单,冒着大暴雪我开车上百公里去见他。
只要他需要,我一定在。
直到又一次我被他抛下时,出了车祸。
脑中突然多了个声音。
“抱着被子哭,还是抱着孩子哭,你想清楚啊。”
01
脑内的声音自称是二十五年后的我本人。
为了方便,她让我称呼她为林姐。
林姐躺病床上打电话跟我妈撒娇,说想回家了。
而我被困在身体里,什么也干不了。
只能琢磨她所说的凄惨未来。
我跟沈遇白无情人也成眷属,日夜蹉跎,好不容易生了个孩子也是白眼狼。
最终我得了抑郁症,自杀身亡。
可为什么呢?
如果只是对我冷淡,我跟沈遇白认识快八年了,他就没热情过。
哪怕是我最上头的时候,也从没想过他会有改变。
至于其他的,家暴?沈遇白的世界非黑即白,他绝不会动用暴力。
那为什么,上一世我会因他而死?
林姐始终不肯回答我,这时,病房门从外面推开了。
沈遇白穿着黑色大衣,浅灰色的琉璃眼微微转动,
“你总是要生要死的威胁我。”
“现在我们没分手,你闹着一出,我可以理解为,你在逼婚吗?”
林姐挂断电话,轻蔑的笑了声:“别看和你分手,我要死要活的。”
“但要我嫁给你,我还真不敢。”
沈遇白的眼中有些疑惑:“为什么不敢嫁给我?”
看着他缓缓蹙起的眉头,我有些着急,想要解释说话的不是我,但舌头根本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姐翻了个大白眼:“我又不是百度,滚出去。”
02
沈遇白滚了,至此后再也没来过。
我愤怒的在脑中发疯:
【他好不容易学会我生病来医院看我,你怎么能叫他滚!】
【你绝对不是我,绝对不是!】
我从不会像她这样牙尖嘴利,也绝对不会对沈遇白如此冷淡,她一定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想要占据我的身体!
林姐还是笑眯眯心情很好的样子,不过却往口中塞了瓣橘子。
酸的我顿时说不出话,牙疼。
林姐这才轻描淡写的问到:
【林响,妈妈跟沈遇白掉水里了,你救谁?】
莫名其妙,但我还是说要救妈妈,因为妈妈为救我没了腿。
【那你绝对不可以跟沈遇白在一起。】
【上辈子妈妈是被沈遇白害死的。】
林姐脸上吊儿郎当的神情一扫而空。
她说,沈遇白那时厌倦了跟我互相折磨,但我怎么也不肯离婚,于是他找到了母亲。
他告诉母亲,我这些年在婚姻中受到的磋磨,落下一身病痛,连跨年都独自待在病房。
最后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妈妈身上,说我是因为她的残疾,需要钱所以不敢离婚。
阿斯伯格综合症的患者很难理解感情,他们的爱都是模仿。
但我总以为,他会在未来爱上我。
林姐轻声说出了最后的结局,像是怕风听到,
【所以,妈妈吃了奶油蛋糕。】
奶油蛋糕,是母亲跟我的秘密约定。
她曾跟我说:
“妈妈不愿意成为你的负担,以后如果你需要......”
“就给妈妈买块奶油蛋糕吧,吃过甜了,下辈子就不苦了。”
顿时汹涌的泪水从眼眶滚落,如同酸雨淋在我满是杂草的心房。
我第一次对沈遇白生出恨意。
他凭什么,凭什么恩将仇报?
03
半个月后我出院了,这期间林姐跟我讲了许多事,足以证明她真的是我。
二十年的磋磨如锉刀,一点点搓掉心中爱意。
我比任何人都爱他,但我却不如任何人。
没关系,我还能比任何人都恨他。
04
晃眼间到了春季赛前一天,此时沈遇白应该关在基地训练。
正好方便回去收拾东西。
没想到一开门竟然撞见了白心。
白心是我们以前的邻居,那时她爸爸做生意风生水起,她比我们都有钱。
“林响?你来干什么。”
哪怕后来破产了,白心还是没扔掉大小姐脾气,永远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但林姐可不是我,她早在丧偶式婚姻里变态了,见条狗都想唠几句。
“我来收拾东西通往幸福啊。”
“白心,以后抱着被子哭的时候记得卸妆,不然被套不好洗啊。”
白心还端着架子:“在我面前尖酸刻薄的样子,遇白看过吗?”
林姐耸耸肩,无所谓的说:“女人如书,我注定是他看不完的那本。”
白心彻底气笑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当年,要不是看你对遇白那么好,我也不会把他让给你。”
林姐不等她说下半句,直接打断:
“谁不知道垃圾才靠让,宝贝都靠抢的。”
她彻底说不出半个字,书房门突然打开,沈遇白竟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林姐赶忙拿出手机偷拍了几张。
“你在拍什么?”
林姐淡然一笑:“关你屁事。”
沈遇白冷漠的神情有一丝破裂:“你怎么说脏话?”
林姐张口就是一连串鸟语花香,丝毫不给插嘴的机会。
沈遇白眼眶都红了,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就这样骂我?我哪点对不起你。”
我忽然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冬夜。
他大晚上骑着单车,在零下十五度的A市满大街的给我找烤红薯。
怕被夜风吹凉,他将滚烫的红薯放在心口捂着。
他的心口被烫出了密密麻麻的水泡。
涂了药还是留下丑陋的疤痕。
那团疤痕像是火星,让我始终会相信他终有一天会因我而沸腾。
但当他从白心口中得知,当初那笔救他命的钱是白心掏的后,那个他再也不见了。
或者说,他不用再装作爱我了。
“不但要骂你,我还要跟你分手。”
没想到我竟然发出了声音。
沈遇白叹了口气,习惯性的开口:
“你把分手说的轻易,我同意了又要寻死觅活的,能不能省省。”
“我训练很累。”
每次我都试图用分手来激起沈遇白心中零星爱意,但无一例外,
他从不挽留。
我只能扔掉尊严回头,用尽办法祈求他留下。
只是这次不一样了。
“我表演型人格,喜欢随地大小演,你不会当真了吧?”
“就像你对粉丝说在基地封闭训练,背后在家里跟小三约会一样。”
白心告诉他的只是部分真相。
而全部真相,我也不想再提。
剩下的只有横在我们之间的三条人命。
他的,林姐的,还有母亲的。
我会一一清算,直到生命的终点。
05
临走时沈遇白叫我别后悔。
林姐笑着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你后悔也没用,我今晚立刻坐火车跑!”
她说到做到,连夜定了车票跟我一起回了老家。
多年未曾回来,家却还是过去的样子。
槐树结了满头银花,母亲坐在窗台边,看手机上的新闻。
“妈!”
母亲几乎是立刻转头,忙不迭的带上眼镜,喃喃自语:
“哎哟,我是老糊涂了?怎么看到响响回来了。”
林姐和我一起落下了眼泪,
“妈,响响真的回来了。”
母亲衰老的速度很快,我记得离家时她只有几根白发,几年未见,竟然花白了大半。
风吹起她空荡荡的裤管,她却笑得格外开心。
母亲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说要去给我买菜,做我最爱的糖醋小排。
我连忙拉住了她,让她好好休息,我去就行。
陪在沈遇白身边几年,我长大的速度也很快。
他的嘴很挑,不爱吃的一口不会动,但偏偏肠胃不好。
为了照顾他,我报名去学厨艺,几斤的铁锅从拎不动到单手颠锅。
厨艺越来越好,他的队友都说堪比五星级饭店大厨。
但我却没有给母亲做过一顿饭。
永远回到家就是端着碗等吃,吃完跟沈遇白看电视,母亲坐在轮椅上去洗碗。
想到这儿,我鼻头一酸。
对比起沈遇白没有人性的恶,我才是伤害母亲最深的那个人。
我什么都懂,却把她的好当做理所应当。
幸好,还有时间。
06
决心留在老家后,我卖了城里那套母亲用赔偿金给我买的小屋子。
花了十万给母亲定做假肢,剩余的全部存进银行。
捡起画板重新开始绘画。
老家物价不高,零零散散接的单子足够养活我们,空余时间我就画些我和母亲的生活,没想到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还没来及开展报复,白心跟沈遇白倒是迫不及待官宣了。
那几天平台的热搜都是他两,天才电竞选手X新晋小花。
评论区都在说青梅竹马,破镜重圆的故事太好磕了。
甚至最热门的综艺也预告说他们将会参加。
林姐看的咬牙切齿:【后悔了,不该分手!】
啊?
这可不像她,毕竟我对沈遇白只是想报复,她随时在心里都想杀了他。
【你不知道,咱们再坚持半年,走到结婚的流程。】
【沈遇白她妈会甩五十万让我离开他。】
我顿时也胸闷气短,五十万啊!可以给我妈安排更好的假肢了!
原本就烦,白心还给我发来许多亲密照片,甚至有床照。
林姐一边嘲讽沈遇白床技差,一边飞快的保存照片查看属性中的时间,还真被她找到了沈遇白劈腿的证据。
这下我们来了精神,立刻用大号编辑了条微博,附带春季赛沈遇白在家陪白心的照片,一起上传,配文很简单:新晋小花知三当三,电竞选手为爱回家,这个热度你们接好了。
电竞粉,菜是原罪。
沈遇白春季赛发挥一般,粉丝正互相甩锅骂人呢,这条消息一出,立刻他变成了集火对象:
“难怪团战都不参加,原来是忙着回家出轨。”
“还高冷男神呢,精虫上脑都不参加训练赛也是牛逼。”
“MD,最恨小三。”
刚因为沈遇白公开女友涨粉的白心,瞬间掉了大半粉,剩下几个颜粉还在苦苦支撑,但根本抵挡不住电竞粉的手速,评论区乌烟瘴气,发布合作的品牌都偷偷隐藏了物料。
沈遇白当晚便给我发消息:“发声明,证明白心没有当小三,这是你欠我的。”
修生养性许久的我都被气笑了:“凭什么?凭你是个男的,还是凭你训练赛回家劈腿啊?”
“我欠了谁都没欠你,倒是你,成为职业选手前所有开销都是我给你的,你什么时候还我?”
沈遇白不说话了,我以为他就这么算了。
没想到第二天傍晚,他冒着大雨和白心出现在了我家门前。
06
从沈遇白进入一队后,我再也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裤子上满是黄泥浆,青色的胡茬往下滴着雨水,眼睛也湿漉漉的。
这次换林姐在脑中尖叫了,
【林响,你可千万别心软啊,上辈子我们比他还惨。】
林姐不知道她告诉我时,我好像隔着时间间隙窥见了一点未来,
母亲死的那天沈遇白在国外参加S赛,她母亲向来看不惯我,停了所有银行卡。
我想给母亲立块碑,要两万块,我都拿不出来。
狼狈的抱着她的骨灰盒,不知道该去哪里。
当年,老家七级地震。
母亲抱着我狂奔,道路两侧密密麻麻的筒子楼一座座倾倒,我哇哇大哭,只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安全的地方。
直到水泥电线杆向我们砸下,母亲将我重重的扔了出去,双腿被压的血肉模糊,我却除了擦破点皮没有丝毫损伤。
母亲的怀抱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永远会保护我。
可是我呢,我却没有成为带她飞向世界的翅膀。
林姐说,法医解刨发现,母亲去世前三天只吃过一块带着老鼠药的奶油蛋糕,其余什么都没吃。
想到这儿,我让林姐把昨晚吃剩下的奶油蛋糕扔进鸡圈里。
洁白的奶油沾上了鸡屎泥巴,几只小母鸡争先恐后的啄食。
“吃下去,我就帮你们。”
白心猛地站起来:“遇白,我们走,她不会帮我们的。”
沈遇白却不肯,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蛋糕说:
“吃多少都行?”
“当然,不过我只会帮吃的那个人。”
沈遇白面不改色的捻起了一块没被污染的蛋糕塞进嘴里。
白心愣在原地,林姐好心提醒她:
“沈遇白有阿斯伯格综合症,他的爱,都是模仿出来的。”
可惜白心不信,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拽着还在要求我遵守约定的沈遇白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