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七年,我和妻子一直都没孩子。
一开始她说想先过一段二人世界;
后来她又说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
最后说是趁着年轻,先发展事业,到时可以给孩子更优渥的生活条件。
直到结婚七周年纪念日那天,我看到一张孕检单和一份与初恋的亲子鉴定时才明白。
她所有的计划都跟我没关系。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我彻底死心。
我自嘲地笑了笑,联系律师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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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收到律师拟好的离婚协议,裴欣彤就回来了。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貌似很开心。
但在看到我的瞬间,她身形一顿,脸上的笑容随之僵住。
“你怎么在家,没去上班吗?”
“身体不舒服,提前回来了。”
裴欣彤走近我,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后嗤笑道,“怎么了,现在还学会装病偷懒了?你看看你,面色红润,身强体壮,哪有生病的样子。”
“明硕,我爸力排众议,不惜一切代价举荐你当上裴氏的副总,是希望你能帮我打理好裴氏,不是让你挂个空名,只会偷懒耍滑。”
说着,她又环视一圈家里,嫌弃地皱了皱眉。
“你回来不做饭就算了,还把家里搞得这么乱,到底想干什么?”
我抬眸对上她的视线,面无表情地问:“那你呢?”
“你这两天又去哪里了?”
她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但依旧嘴硬道,“我去哪里还要给你报备吗?”
我苦笑,附和点头,“对,没必要,但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去陪文忱了吧。”
裴欣彤破罐子破摔,大方承认。
“对,我是去陪文忱了,他身体不好又没有其他朋友,我多陪陪他怎么了,我不告诉你,不就是怕你多想吗。”
我了然点头,“所以我是不是该谢谢你,我的妻子背着我去陪别的男人,还考虑了我的感受。”
裴欣彤听出来我在阴阳她,脸色很难看。
“明硕,你能不能改一改你这毛病,他是病人,你一直和他计较,有意思吗?”
“一个大男人,整天争风吃醋真的很low,心胸开阔一点,别矫情好吗。”
我惊呆了,再次被裴欣彤这不要脸的发言所震撼。
“所以按照你的意思,我就应该看到我的老婆和别的男人整天腻歪在一起,然后给我戴绿帽子?”
“明硕!”裴欣彤怒吼一声,“你少胡说八道。”
“我告诉你,别说我和文忱没什么,就算真的有什么,那也不是你能议论的,我们两个要真想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哪还有你的事。”
我心头一颤,原来在裴欣彤心里,我就这么不堪。
我以为在我得知裴欣彤所作所为后,就已经死心了。
却不想直到现在,还是会被她的话轻易左右情绪。
我深呼吸一口气,压了压心里的酸涩。
转身走向打印机,打印好离婚协议递给她。
裴欣彤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你要和我离婚?”
我重重点头,“对,离婚。”
“你疯了吗,和我离婚,你敢吗?你舍得吗?”
不怪裴欣彤这么震惊,只怪我给她的爱让她有了质疑我的权利。
我爱她,很爱她。
这一点她知道,我也知道。
但现在我累了,爱不动也爱不起了。
她看我不说话,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明硕,欲擒故纵,以退为进这一招对我没用,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做好你分内的事情,我会继续让你成为人人羡慕的明副总。”
说罢,她扬了手里的离婚协议,转身潇洒离开。
裴欣彤前脚离开,我后脚就收到了文忱的消息。
[做人就应该看清楚自己的实力,不属于你的永远都不属于你。结婚了又如何,她心里的人一直都是我,只要我开口,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帮我完成我的心愿。]
以往我收到文忱挑衅的消息,心里都很难过。
我也不止一次问裴欣彤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只会轻蔑地说:“他是病人,你为什么要和病人计较呢?”
面对我和文忱,她永远站在文忱那边,永远用这句话打发我。
次数多了,我也不说了。
而这一晚,她一夜未归,我一夜未眠。
第二天下午,我接到裴欣彤的电话。
她语气平淡,好似完全没把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
“今天是文忱的生日,我一会给你发个地址,你下班后马上过来。”
“要不是人家点名邀请你,我真不想让你过来丢人现眼。”
说罢,就直接挂了电话。
我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七秒钟的通话时间,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她不记得,或者说关于我的任何事情她都不记得。
但只要是文忱的事情,不论大事小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安排得井井有条。
我无视了她的消息,继续忙自己手里的工作。
虽然决定了要离婚,但临走之前的工作我还是要做好,这是我答应别人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再次响起。
裴欣彤暴躁的声音传来:
“明硕,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过来?”
“不要告诉我你还在公司忙,想要在我面前表现,也请你分一下场合和时间,你知道现在这么多人等你一个,让我有多丢脸吗?”
我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不是说不想让我过去丢人现眼吗,现在怎么又着急让我过去呢?”
“你…”
裴欣彤语塞,粗重的呼吸暴露了她现在正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明硕,我知道前几天是我们的纪念日,我太忙没有陪你,让你有情绪。”
“但现在是文忱的生日,我们一群人都在等你,我希望你马上过来,别让大家难堪。”
我一怔,原来她不是忘了我们的纪念日,只是不在意。
“想让我去也行,那你来接我吧。”
我刚说完,电话那头的人就炸了。
“明硕,你别得寸进尺,给你脸你就接着,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我淡淡地应了声,“哦,那就算了,我回家了,你们自己玩吧。”
沉默几秒,我听到裴欣彤咬牙的声音:“等着,我一会儿就到。”
电话挂断,我不禁感慨裴欣彤真是豁得出去。
为了哄文忱开心,不惜做到这种地步。
二十分钟后,我慢悠悠下楼。
裴欣彤看我下来,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示意我赶紧上车。
我知道她在怕什么。
我和她结婚多年,但知道我们是夫妻的人不多。
一开始她说是为了保护我,以免大家知道我的身份后说我是靠她上位的。
那时我觉得她好爱我,连这些都为我考虑到了。
后来我明白,她是打心眼里看不上我。
这样在外人眼里她和文忱走近一点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算是变相地保护文忱。
我打开后座钻了进去。
刚关上车门就听到前排她冷声质问:“你什么意思,那我当司机呢?”
我迎上她后视镜里不悦的目光,又瞟了眼她副驾的位置,前面贴着几个花字。
“阿文专属!”
听清我的话,她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位置,脸上浮现一抹尴尬。
咳咳…
裴欣彤轻咳两声,“之前他病复发了,为了哄他开心就由着他了,你何必在乎这些。”
我岔开话题,“赶紧走吧,小心有人看到。”
裴欣彤这才惊觉,连忙启动车子离开。
我知道这辆车是在我们结婚之前文忱送给她的。
也是她最喜欢的一辆车。
一开始我不知道,直到结婚后有一次我的车限号,我着急出门就开了她的车。
结果第一次开不太会,稍微剐蹭了一点,我补好后开了回去。
结果她看我动了她的车,对我破口大骂。
发现有修补的痕迹后,她直接打了我一巴掌。
那时我才知道,这辆车对她的意义。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碰过这辆车。
算下来,这是我结婚七年第二次坐她的车。
到地方后,我们一起下车。
我走在她的后面,看到她连忙掏出手机和谁在聊什么。
我追了一步,借着身高优势看清了她的手机页面。
看到聊天记录那一秒,我愣住了。
她在和某洗车行的人聊天,说明天要把车送去全面清洗保养。
她着重强调了后排的位置,要对方消毒清理。
一瞬间,我只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一步都迈不出去。
前所未有的屈辱将我包裹,我就呆呆地看着她,慢慢走远。
我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推门进去。
原本热闹的包厢瞬间安静。
有人率先开口:“哎哟,这不是我们明副总吗,不愧是大忙人,真是难请啊。”
文忱站起身,笑着替我解围,“明哥肯定是有事忙才来迟的,大家别见怪。”
说着就邀请我落座,好似真的在替我解围。
可我的位置,正好坐在两人的对面。
菜上齐后,我吃了几口就不想动了。
正好服务员敲门,说蛋糕送来了,众人又将战场移向娱乐区。
在众人的掌声和生日祝福中,文忱许愿:“希望我的身体能早点恢复,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说罢,他吹灭蜡烛,邀请裴欣彤一起切蛋糕。
两人双手握在一起,切下了第一刀。
与此同时,文忱还不忘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面无表情,完全不在乎他的挑衅。
切好蛋糕,文忱将第一块给我端了过来。
“明哥,很开心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他说着将手里的蛋糕递给我,却在我伸手接时直接松手。
蛋糕丢在地上,他惊呼出声,“明哥,你…你要是不喜欢吃蛋糕你直说就好啊,干吗要这样呢?”
“你是不喜欢蛋糕,还是不喜欢我啊?”
听到我们之间的动静,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文忱转头,红着眼眶委屈巴巴地说道,“欣彤,明哥是不是讨厌我啊,他把我的蛋糕打翻了。”
裴欣彤二话不说,端着手里还没送出去的蛋糕朝我冲来。
她直接将蛋糕砸在的身上,又牵起文忱的手温柔哄道,“你别哭,你身体不好,别在意他。”
说着又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拉着文忱去一边坐下了。
其他人看我的表情,也都是一脸厌恶。
我转身出门,去卫生间清理衣服。
结束后回来,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裴欣彤的声音,“好啦,你别伤心啦,一会等他回来,让他给你道歉好不好?”
有人疑惑开口,“欣彤,我现在还是很不理解,当初你爸爸为什么非要你嫁给他呢?他除了身体比文忱健康之外,还有什么比得上文忱呢?”
另外有人附和,“我觉得那时候应该是裴叔叔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想在临走之前看欣彤结婚,有人照顾她才让欣彤嫁给他的。”
文忱叹了口气,“都怪我身体不争气,要是我别出国,说不定现在…”
他没说完,但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刚才说话的女生再次开口,“欣彤,我们都知道你们心里有对方,要不你把他踹了,你们在一起。”
裴欣彤没接话,只是轻轻地摸了摸文忱的脸。
“你好好养身体,等你身体好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这话算是变相地承认了她心里也是这样的想法,她也想迫不及待地甩掉我和文忱在一起。
我自嘲一笑,转身离开。
到家后,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刚收好裴欣彤回来了,她看到行李箱愣了一下。
“大晚上的,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说着,她扔过来一个小盒子。
“补给你的纪念日礼物,你明天有时间去给文忱道个歉,别再让他伤心了。”
我蹙眉看着她,“我为什么要道歉?”
“你打翻蛋糕,当众让他难堪,后面又一声不吭地离开,是很不尊重别人的表现。”
“这两件事,你不应该道歉?”
我没说话,打开盒子看了一眼。
是一条蓝白领带。
我嗤笑出声,如果这条领导不是在文忱的朋友圈看过,我或许会很开心。
下午挂了她的电话后,我就刷到了文忱的朋友圈。
他感谢裴欣彤陪他去逛街,还给他买了一套高定西装。
而这条领带,是赠品。
裴欣彤把文忱不喜欢的赠品送给我,还期待我能感恩戴德。
我将盒子扔了回去,平静开口,“不要。”
说罢,我在裴欣彤错愕的眼神中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放在桌上,拉着行李箱出了门。
或许这是我和裴欣彤最默契的一次,我们都想离婚。
之后两天裴欣彤都没动静,也没来公司。
正好给了我交接工作的时间,能顺利抽身。
结果当天下午,我接到了裴欣彤她妈的电话。
电话里,她唉声叹气,说又梦到了裴父。
一提到裴父,我心里就涌上一股悲伤。
“阿硕,今晚回来,咱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吧?”
我想了想,答应了。
其实我大概能猜到裴母叫我回去的目的。
但看在裴父的份上,我必须去。
我到裴家老宅的时候,只有裴母一个人。
看到我来后,她笑着起身迎我进门。
“阿硕来了,快来坐。”
她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好似真的如一个老母亲一般。
聊了一会,裴欣彤也回来了。
只不过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还带着文忱。
我注意到裴母在看到文忱时眼神有转瞬即逝的厌恶。
“妈,我回来了,”裴欣彤的声音传来,“你不是说家里太冷清吗,我把文忱也叫来了,人多热闹。”
裴母笑着点头,附和开口,“对对对,人多热闹。”
裴欣彤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轻嗤道,“不是很有骨气吗,怎么还来了?”
裴母白了一眼裴欣彤,“欣彤,怎么和阿硕说话呢,夫妻之间要多包容,你别老是欺负阿硕。”
“我哪敢欺负人家啊,人家现在可有本事了,都会离家出走了。”
闻言,裴母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眼珠子一转心里就有了大概的猜测。
饭桌上,裴母提起裴父。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大概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忘了裴父的恩惠,让我早点和裴欣彤生个孩子好继承裴家的香火。
之所以说是裴家的香火,是因为我是孤儿。
是的,我是裴父资助的孤儿之一。
我受了裴父的恩惠,大学毕业后靠自己进入裴氏才敢去见裴父报恩。
裴父对于我也是青睐有加,给了不少锻炼我的机会。
我花了四年时间,从底层爬到中层管理。
我以为我一定能有时间和机会报答裴父。
可天不遂人愿,裴父生病了,癌症。
虽然是刚到中期,但用药物控制和化疗也只拖了两年。
裴父生病的那两年,他每天盯着我和裴欣彤,让我们好好学习管理公司。
在裴父去世的半年前,他让我和裴欣彤结婚,让我婚后扶持裴欣彤打理好裴氏。
但裴欣彤不愿意。
我虽然喜欢她,但她不愿意的事我也不勉强,也拒绝了裴父的提议。
后来,裴父把裴欣彤叫到书房聊了一晚上。
那一晚上不知道他们父女俩人聊了些什么。
但第二天,裴欣彤答应了。
之后我们领了结婚证,婚后不到半年,裴父就离开了。
裴父临走前,还把我推上了裴氏副总的位置。
从那之后,我白天是裴氏集团的副总,晚上是裴欣彤的隐婚老公。
结婚第二年,裴母就让我们早点生个孩子。
可裴欣彤一直不太愿意,她总有各种理由,说她有自己的安排和计划。
我也一直配合她,尽力在她和裴母之间斡旋。
婚后第四年,文忱回来了。
他是裴欣彤的初恋,和裴欣彤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本来两人家世相当,从小也有娃娃亲。
可文忱母亲在他九岁时去世了。
他母亲那一边听说好像有什么遗传的疾病,都是年纪轻轻早早离世。
文忱母亲去世的第二年,他爸又娶了一个。
次年他有了一个弟弟,也因此成了家里多余的人。
在他高中毕业那年,他爸飞机失事没了。
他后妈快速把控了文家的财产,把他赶了出去。
原本身体就不好的文忱只能拖着病体离开,出国去投奔远嫁国外的姑姑。
那之后,他们就断了联系。
文忱回来后,裴欣彤对我的嫌弃和厌恶不再遮掩。
我在她的冷眼和嫌弃中艰难地度过了三年。
中秋节那天,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裴母又开始了催生话术,裴欣彤当场翻脸离开。
于是裴母把目标转移到我身上。
她问我:“你们结婚六七年了,一直没有孩子是什么情况啊,是不是你们两个谁的身体有问题啊?”
闻言,我愣了一下,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
我是一个孤儿,我很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也很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我本想等纪念日结束后,带裴欣彤一起去查查。
结果她那几天没回来。
后面我自己去检查,结果我很健康。
我准备离开时,在医院门口遇到了一位老朋友。
他和我一样,也是孤儿,都是裴父资助长大的。
他学了医,正好在这家医院工作。
作为一起长大又同受资助的朋友,自然是知道我和裴欣彤的事情。
看到我后,他笑着打趣:“好久不见啊,你是陪嫂子来产检的吗?”
我敏锐地抓到关键词:“什么产检?”
朋友看我一脸迷茫,解惑道,“嫂子不是怀孕了吗,你不知道吗?”
闻言,我眼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欣喜。
我觉得这是老天在眷顾我,我前脚还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有属于我们的孩子,后脚就如愿了。
告别朋友,我连忙回家。
到家后,我想着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做一些她喜欢的菜品,庆祝一下。
当我收拾到一半时,突然发现两张检验单。
一张是裴欣彤的孕检单,另一张却是一份亲子鉴定证明。
而男方的名字,是文忱。
裴母说得正起劲的时候,我打断了她。
“妈,她已经怀孕了。”
闻言,在场三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