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在高渺无际的星空中闲庭信步，桃花家的围院里顿时洒满了清辉，如同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霜。
土坯房的窗棂前，一个幽长歪斜的人影，微风吹拂般不时地摇晃着。
正是牛娃悄悄翻过围墙，贴在窗下的墙壁上偷窥着屋里的男欢女爱。
窗内并没有灯光，但透过窗格穿进去的月色，仍然可以对里一览无余。
“轻点吗，像头饿老虎，都把人弄疼了。”
长发及腰的女子忍不住嗔怪了一句，燕声莺语的。
“谁叫你娇媚得像块嫩豆腐，稍稍一摸就受不了了。”
男人拔下噙在胡茬密布的油嘴里的烟蒂，吐了一口烟雾，又一次抱紧女人，咧着嘴笑道。
端午前后，虽至初夏，山里天气一到夜深，依旧变得微寒。这天晚上，趴哥踏着如银的月光，从邻村帮工趁暇赶回了一趟家，下了车，带着些酒意，趔趄地跨进院门，见了婆娘桃花后一把搂着，接着又从兜里取出一沓票子递到她手心后，趁兴就要向桃花求欢。
俩人此时躺在偌大的架子床上，趴哥光着上身靠在床架子上抽烟，桃花则穿着粉红薄衫躺在趴哥起伏温暖的怀抱里，他们闲聊着。
咯噔一下，牛娃咽了一口唾液，依然睁眼痴迷地往里瞧，想看一个究竟。
“折腾完了，时候也不早了，就好好地睡上吧，明天早起，别忘了我们明天的事。”
女人调头戳了一下男人额眉，便用力挪开男人蛇样缠着自己的粗壮的手臂，从宽大的怀中挣脱而出，泥鳅似的溜进了锦缎被里，然后慵懒地丢下一句话便侧身而眠了。
“要得，等这次把钱弄足数后，我们就金盆洗手不干了，嘿嘿。”
男人撩开蚊帐，斜身用力抛下烟头后，便掀开被子再捂紧，躺下来一把搂紧女人，闭上眼睛应答着。
一切都归于沉寂，不一会呼噜呼噜的出气声由小到大密集地从里传出，打破了围屋院子里面的宁静。牛娃拖着长长的影子离开了，自以为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但海蓝天空上的圆月却监控着他。
牛娃自始至终偷视着屋里的光景，虽说感觉自己无戏，倒也失中有得。
前些日，牛娃去帮别庄人开车拖运化肥，途中捎上了到外寨替亲戚朋友家插秧的趴哥，听说他要去的山寨近百里，而且时间要一周，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桃花，现在一个人在家，我何不去跟她亲热一番，以报先前一仇。”
牛娃如此寻思着，便择上一个满月之夜，翻墙而入，打算趁着夜深人静之际，登堂入室与多情的桃花温柔一番。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趴哥这天晚上搭上了别人的摩托车，在月亮初升的时候先一脚赶回了家中，刚等桃花放罢碗筷，便猴急样跟她久别胜新婚似的燃烧起来，让牛娃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意算盘打错了。
不过，倒也失而复得，听到了她们的密谈，暗中去帮自家表哥一把，不也是一种补偿吗？
却说半个月后，桃花这天吃罢早饭，屁颠屁颠地来到狗熊鸭棚，满面春风地撅着臀部叽呱叽呱替狗熊洗了衣裳，然后又替狗熊收拾清洗了脏乱的厨房，已近午后，正准备回去之际，狗熊过意不去，笑盈盈地说：
“桃花，真不好意思，让你劳累了，没有什么感谢你的，跟我到鸭窠那边去，我帮你取些鸭蛋拿回家，做皮蛋或盐蛋。”
“狗熊，你太客气了。我跟爱莲娘家都是一个地方上的人，平时又是好姊妹，她回家照顾老娘去了，你忙，来不及洗衣服，顺手帮洗一下，算什么哟，鸡毛蒜皮。”
桃花满脸堆笑地盯着狗熊回道。说话间，桃花嘴上说要回家，脚步却跟狗熊走到了堆满鸭蛋筐子的棚院。
“棚架上筐子里的是才堆放上去的，新鲜个大，你轻巧些爬上去自己挑拣几个。”
说罢，狗熊扛来了架木梯子搁在棚架上，努努嘴，示意桃花爬上去。
于是，狗熊一边用手扶撑着木梯一边抬头看着桃花一节一节地攀爬上去。
一阵风来，把桃花的上衣吹得上下翻飞，露出了雪白的腰背，尤其是那圆润的臀部由于没有衣服的遮挡，被裤子蒙紧得更加凸起滚溜，像南瓜瓣一样，好比五黄六月间劳作饥饿之际，见到金黄香脆的大锅巴直想抱着啃，狗熊一时想入非非，一只手忘记扶着木梯了，木梯顿时倾斜移动，惊吓得桃花哎呀我的妈大声呼喊，连人带盆地从木梯上倒将下来。
此时，狗熊本能地张开双臂向桃花抱去，而桃花也像早有准备一样扑向了狗熊，瞬间两人便紧紧地拥抱成一团，在地上翻滚起来。
“你们这对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在干什么？！！”
不知趴哥从何突然而来，猛然间出现在他们眼前，呲牙咧嘴地怒喊道。
“狗熊，你也太不地道了吧。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你怎么竟然欺到我头上来了，今天的事怎么办？是私了还是公了？快说。”
趴哥双手插着腰，唾沫横飞，不由分说地催促道。
“趴哥，误会了，你听我说。”
狗熊颤颤巍巍地仰着头，对狗熊准备解释一番。
“少废话，我都亲眼见到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快说是私了还是公了？”
趴哥仿佛受了千般委曲，怒目圆睁地瞪着眼对狗熊说。
本着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考虑，狗熊愿意私了，老实巴交地问趴哥说：“私了多少？”
“五千，少一个纸儿都不行。”趴哥伸出五个指头，坚决地回答道。
“可眼下我手头上只有三千，剩下的没放在身边，怎么办？”
狗熊老老实实地说。
“好办得狠，余下的你先打个欠条，明天到家中取上补齐。”
趴哥叼着跟纸烟，看着眼前的狗熊，皮笑肉不笑地说。
正当狗熊走到鸭棚桌子边，从褡裢里摸出纸笔写完欠条递给趴哥，又弓身钻进鸭棚里去取钱时，不曾想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牛娃跳出了草丛，挡住了他的去，大声说道：
“表哥，幸好我今天来给你拖运鸭蛋，刚才的一幕，我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不只一次这样表演了，这纯粹是一个骗局，一个纸儿都不要给他们。”
趴哥和桃花见骗局已被戳穿，正想脚踏西瓜皮溜之乎也，牛娃又没好气地说道：
“想溜，恐怕不这么简单吧。你们的把戏也该在今天收场了！”
说完，大家几乎同时望向前方：村治保主任跟着镇派出所两名干警，正威风凛凛地从对面匆匆走来。（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