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志强，今年34岁，家里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个妹妹。我们家住在一个小县城，虽然不算富裕，但父母一直勤勤恳恳，供我和妹妹读书。

我大学毕业后，在县城里的一家建筑公司做项目管理，收入稳定，成家后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日子过得平稳。

我爸叫张建国，今年60岁，年轻时是县里工厂的工人，后来工厂倒闭了，就靠着在建筑工地上打零工养家。他这一生，没什么大的本事，但吃苦耐劳，最重要的是——他始终站在我奶奶那边，从来不顾及我妈的感受。

我妈叫李桂兰，今年58岁，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年轻时没读什么书，嫁给我爸后，就一直在家操持家务，伺候一家老小。

她这一生，最大的错误，恐怕就是太过隐忍，太过善良。

我奶奶今年83岁了，身体一直不错，能吃能喝，就是脾气不好，一辈子都重男轻女，尤其偏心我大姑。

我大姑叫张玉芬，比我爸小三岁，嫁到了同县一个条件不错的人家。

结婚后，她几乎没怎么回过娘家，除了逢年过节来看看，平时从不管家里的事。但只要一回来，就像个女主人一样，指手画脚，对我妈颐指气使。

这么多年，家里的一切，都是我妈在操持。奶奶年纪大了，不能自理，吃喝拉撒全是我妈在伺候，整整22年，从没一句抱怨。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她的忍耐和付出，在这个家里，竟然一文不值……

事情的起因，是奶奶生病了。

其实，她的身体一直不错，虽然年纪大了，但吃得下、睡得着，走路也还算利索。可就在年前，天气突然变冷，奶奶感冒了，烧了两天没退。我妈急得不得了，连夜请了医生上门，又是熬药又是喂饭，整整伺候了她三天三夜，连觉都没怎么睡。

好不容易奶奶退了烧，身体稍微好点，可她的脾气却变得更加暴躁。她嫌我妈煮的粥太稀，嫌药太苦，嫌床铺不够暖和，还动不动就骂人。

那天吃饭的时候，奶奶把碗一摔，冲着我妈骂：“你是不是盼着我死？煮这种东西给我吃！”

我妈低声解释：“妈，医生说您刚好，不能吃太油腻，喝点清淡的粥养胃……”

奶奶根本不听，直接把粥推翻在地，气得直瞪眼：“我还活着呢，你就这么苛待我？要是你自己亲妈，能这么对她？”

我爸坐在一旁，沉默地抽着烟，连一句话都没说。我看着心里难受，忍不住说了句：“奶奶，妈伺候了您这么多年，您别这样说她。”

没想到奶奶更气了，指着我鼻子骂：“你个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我是你亲奶奶，你妈才是外人！”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可我妈却没吭声，只是默默地把地上的粥擦干净，又去厨房重新煮了一碗。

这一幕，像极了这些年来的无数次争吵。

小时候，我就知道奶奶偏心眼，尤其偏爱我大姑。

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和妹妹都感冒了，烧得厉害。那时候家里穷，没钱去医院，我妈只能给我们熬姜汤驱寒。

可就在那天晚上，我大姑带着孩子回来了，她的儿子不过是咳嗽了两声，奶奶就急得不得了，拉着我爸去镇上买药，还让我们把唯一的煤炉让出来，给大姑的儿子取暖。

我妈拗不过，最终只能抱着我和妹妹，缩在偏房里，硬生生熬过了那个寒冷的夜晚。

还有一次，我爸的工资晚了几天没发，那段时间家里吃得紧，我妈精打细算，把家里的米省着吃。可大姑来了，张口就说家里没米了，想带点回去。奶奶听了，二话不说就让她去厨房拿。

我妈小心翼翼地说：“妈，咱家米也不多了，等志强和小娟（我妹妹）开学，还得留点……”

奶奶当时就翻脸了：“你个外人，管得着我们家的东西？”

我爸站在一旁，还是像现在这样，沉默地抽着烟，什么都不说。

我妈最终还是没拦住，大姑带走了半袋米，回去的时候，嘴角还带着得意的笑。

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我一直忍着，想着自己长大了，有能力了，就能保护我妈，让她不再受委屈。可今天，奶奶的病刚好，大姑就回来了，还带来了更大的风波。

她一进门，就开始挑剔这里不好、那里不对。看到奶奶瘦了一点，就指着我妈骂：“你是怎么照顾妈的？是不是虐待她？”

我妈还没来得及解释，她直接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我妈脸上。

我愣住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动手。

我妈捂着脸，眼里有委屈，但却没哭。她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我照顾妈二十多年，从来没亏待过她。”

大姑冷笑了一声：“你照顾她？你是个外姓人，凭什么住在我们张家？要不是看你伺候妈辛苦，我早就让我弟把你休了！”

我彻底怒了，冲上去拦住她，死死盯着她：“你再说一遍？”

她被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又理直气壮地说：“我说得不对吗？妈是我们张家的，你算什么东西？你还真把自己当张家人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回头看向我爸：“爸，你就这么看着？”

他低着头，仍旧沉默地抽着烟，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一刻，我彻底寒了心。

我看着我妈，眼里满是心疼。她这一生，太苦了，辛辛苦苦伺候这个家，却换来一句“外姓人”，甚至被人当众扇耳光。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头的怒火，然后冷冷地对我爸说：“过完年，去办离婚吧。”

我爸终于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咬牙重复了一遍：“妈不能再在这个家受苦了，过完年，你们去办离婚。”

我妈猛地摇头，眼里满是犹豫和不舍。她这一辈子，早已习惯了隐忍，习惯了为了这个家妥协。可我知道，她心里一定也有委屈，有不甘。

我爸沉默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扔掉手里的烟，低声说道：“你妈要是愿意，我不拦着。”

那一刻，我看到我妈的眼眶红了。

这件事，最终在奶奶的一场哭闹中告一段落。大姑骂骂咧咧地走了，奶奶抱怨着“家要散了”，而我妈，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陪着她去镇上，她站在民政局门口，迟迟不愿进去。她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志强，妈这辈子……真的要这样吗？”

我握住她的手，郑重地说：“妈，你受够了，离开他们，也能过得很好。”

她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

这个决定，或许来得太迟，但至少，它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