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场上捡了一个坏人《浪淘沙》作者:花藏期

芳芳看小说 2025-01-03 08:20:43

横尸百万的战场上下起了瓢泼大雨,千万将士的血汩汩的汇成了一条小溪,空气中弥漫着极其浓郁的血腥味,旗帜飘扬,鲜血热撒。周围崇山峻岭遍布,山川河流绵延不绝,位于济南之地的边陲小镇,乃腹中要地,皆由魏军在此地镇守,护卫一方百姓安宁。

  本该是进可攻,退可守的绝佳地理位置。谁成想方才在魏辽两军交战期间,魏军原是可以借助优越地势挥兵直入,直破辽军,叫尔等不敢再犯。不料在半途中,辽军鸣金收兵,贸然撤退,一点反应都了无,致使布好的设防成了一群花架子。

  身为副主将的吴明月纵观局势,哪怕有诈,也误认为敌军是被我军威气震慑才落荒而逃,敞怀大笑道:“一群蛮荒宵小而已,不足为惧。陛下居然派我等如此大费周章调兵剿灭,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些。”

  “就是说,一群莽勇草夫罢了,只知道犯我边境,对关中百姓烧杀抢掠,奸淫掳掠,跟山中土匪有何异样?陛下竟需要调拨三十万大军在此地驻军?保不齐让人传出去,笑话了咱们。”

  “唉,薛副统领,此言差矣。这三十万大军调拨全然是那位的意思。小心教他听见了,取了你的脑袋,挂在旗帜上,曝尸三日。”

  闻听此言,薛副统领讪讪闭嘴不言,面色变幻纷呈,要说口中那位才是要比辽军更为可怕的存在,但也只是简单听说。据说此人曾在当年淮河战役中以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斩首敌军尸身不下百级,血浸透了肌肤,染了眼睛,犹如厉鬼索魂。

  战役过后,俘获战俘上万,数额庞大叫人发指,本该送回战俘营送由史官评定是该去该留还是该杀。可这人呢,居然一个都不留,全都斩于麾下,那天也是这般场景,似乎更冷了些,加以冰雹,落到半夜才肯休止。

  过后,一战成名。其威名并不像文人武将那般年少显赫,受人尊崇,而是年少成恶名,受百官非议,弹劾百次。坊间传闻此人,浓眉大眼,貌若恶鬼,一张嘴大的几乎能够吃人!自此之后,送了‘阎罗’二字,视为了当下对他的称呼。

  及魏太帝崩,时局动荡,朝政把持在了权臣手里,一手遮天。然新一任太子继位新帝,崇武抑文,一上来便大肆肃清朝中党羽,杀伐果断,重用阎罗此人。朝中多有人心存不满,可二人好似手足之交,但凡弹劾的奏折,全都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话题转移,虽是略有耳闻,但辽魏两军相争,其人为主帅,上至统领下至军士全都听谴于他,但从同到尾都没有见过主帅的面容,全由吴明月指挥大局,甚是奇怪。

  前后也只派了一个将士传话——“将军说,要以静制动,镇守关要。待等到半夜,东风即来,从四眉山绕路包抄,到时点火烧军营,定能剿灭!”

  吴明月本来对这竖子本来看不顺眼,明明年纪不过及冠,却要踩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眼下是最好机会,如若把握不住,怕是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追!!”

  薛副统领自愿领命:“我愿作先锋,斩下敌军首级,以慰兄弟们的亡灵。”

  军师淮为海沉默不语,眼见风云变幻,恐有大雷大雨,顿感心中不妙,直言劝谏道:“吴副将,怕是不妥。这辽军来时气势汹汹,还没有正式交战就鸣金退兵,太过古怪,怕是对方诱敌深入的计谋啊!”

  刀剑峥然出鞘,闪出一道寒光。开锋的利刃顷刻划开脖子,鲜血喷洒不止,淮为海瞳孔倏尔放大,他震惊地撑起了手臂:“你私自下达命令,将军不会放过你的!”

  在周围的将士统领纷纷退避三舍,面上惊惧尤为更胜,私自斩首朝廷重臣乃是大不赦之罪,如若问罪下来,全部人都要受此牵连。

  须臾,吴明月轻飘飘地道:“这就是反抗的下场,反抗的人就是敌人的人,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加官进爵、封侯拜相不是问题。”

  能轻易地将一个通敌的罪名安在朝中重臣身上,想来朝中背后有人。面对两种选择,余下的人面面相觑,统统跪了下来:“愿听副将调遣。……我等在死不辞!”

  千和元年,史官提笔,记载在册。六月肃,五原山岸,有一坑名为忠义天坑,大魏万千将士的性命活埋于此,孤鸿遍野,无人敢靠近。恰逢黄河水决堤,雨水蔓延至岭南一带,混合着鲜血,没到了人的腿肚子,流往了更远的去处。

  鲜血渗透了土地,种出的粮食吸了水分成了血米,百姓吃着它,好像在吃自己的孩子。多少百姓家的孩子因此而成了绝户,因一人之私利,断送了无数人团聚的思念。天苍苍,雪茫茫,绝望和哭泣笼罩了整座国家。

  而辽军见奸计得逞,从而去而复返,反守为攻,再次大开杀戮起来。他们取下魏军的将士的头当成了球踢向了城楼之下,耀武扬威,广叫城门大开。

  翌日,辽军的粮食着火,漫起了大火,东风而起,欲风乘势,飘向城中。城中百姓躲在家中,透过门窗缝隙看到了漫天飘着的灰烬,好奇地开门,落在手上一捻,惊道:“怎么是米的味道?”

  三日缺水缺粮,辽军体力不支,无心战斗,七日饿殍遍地,开始自相残杀,吃人肉、喝人血,周边树林草木全都被扒了一个精光,光秃秃一片。突然间,城楼之上,旗帜纷纷竖立,一个人威严凝肃站在边上,厉声喝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将军,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自从葬送了万千大魏将士的性命之后,吴明月见事情不对,开始伪装城中百姓叛逃,但是半路被人截胡,打晕送过来,一醒来就回到了这里。

  眼前少年长身玉立,俊雅不凡,一看就不像为战场所生,但他眉眼之间隐隐能够窥见颇多戾气,威压盛高。少年三步并作两步,使用蛮力扯着吴明月的头发,按架在了垛口墙上,一把长剑指向远处,被雾气缭绕的地方。

  “看见了吗?”

  “看见了吗?”

  “那是什么!!”

  “那是我大魏将士,你私自下达命令,不派人通传禀报,视军规为无物,藐视皇命,该杀!”

  少年一脚踹向吴明月的心窝,继而踩在他的头上。

  “机事不密,反为令人所害,蠢!其罪为二,该诛!”

  “你自视清高,天比心高,密谋朝臣私吞军银粮饷,发国难财,斩杀朝廷重臣,更是罪无可恕。本将就拿你的头,抚慰被活埋的十万三千五百二十一名将士的天灵!”

  吴明月浑身颤抖不止,嗓子如灌了铅:“你、你、你怎会知道?”

  少年盈盈一笑,眸色清澈,放在一众世家少爷之中也是格外出挑。从将多年,出入为仕,见惯了多少生死离别,每次大战,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可就因为一个蠢货,害得十万人魂亡故,他悲愤欲绝,眼底有一丝悲伤。

  “你还是亲自去底下问问那些无辜的将士们吧!”

  剑起,剑落。一颗头掉在了城楼之下,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野狗,兴冲冲地把头给叼走了。少年冷眼看着这一切,踹翻尸身道:“拿去,鞭打三日,挂在城门以儆效尤。”

  “是。”

  敌军退守不久,又再次去而复返。

  “报——”

  “报告将军!”

  少年嗓子有些哑:“何事?”

  “城东城西,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帮辽军。正在往城中射火箭,城中大火,慢慢逼近我军驻扎在此的军营!坏却房屋无数,唯恐危及城中百姓。”

  少年平静道:“你去领个三十人的队伍,在城中附近有水源的地方挖出一条沟渠,引水过来,在召集城中百姓,一起救火。”

  “是。”

  远不止于此,少年意识到其中有诈,明明前几日暗自查探到了敌军粮食潜藏的窝点,还一把火全烧了,这都半个月过去了,为何辽军还如此神采奕奕,屡败屡战。渐渐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朝内有奸细在支援粮草,大辽位于此地长距一千里开外,镇西关失守,县守放弃百姓不顾,深夜潜逃,这才给了辽军挥兵直入的机会。

  忧虑越来越盛,军师吴长白点出关要:“怕是城中,朝中都出了奸细。镇西关离五原山岸五百多里,而五原山离大辽领土一千多里,加起来一千五百里。就算背后长了翅膀,车马日夜兼程运粮食过来,也不可能这么快进行补给。”

  “本将自然明白吴军师的用意。”少年自持老成,却成熟到远超这个年龄的认知,“只是城中奸细尚可抓捕,但朝臣乃天子近臣。我们在明,敌在暗,又该当如何?”

  吴长白不说话了,也在认真斟酌接下来的对策。

  “不过,这些都不是难事,先前布防了那么久,如果没有意外,我们一定会赢。然后返回朝中,将那个奸细狠狠揪出来。”少年拳头紧握,眸色戾气加深,话语却意外地坚定。

  趁在天将明未明之际,年轻的将军召集了所有将领,一起秉烛夜谈,商榷事宜,最终敲定了合围之计这一方法。约定在后天子时,以烟花为信号,大肆进攻,争取一举歼灭。但本来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谁知还是出了意外。

  (一)

  夜色如墨,子月高悬;光色劈开山河大地,广耀天地。

  在这千万具的死尸中爬出来了一个人。远远望去,那人黑凯压身,手里攥着长剑,几乎撑尽了仅剩的一丝力气,踉跄站起。头发凌乱犹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双眼猩红。别人的血迹还残存在他那皙白的脸上,一点一滴顺着侧脸滑到下处,滴在泥红色的土壤中,漫漫渗透进去。

  他神色茫然、冷漠、愤怒、悲恸,竟没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是在这战场上唯一活着的人,但却已负重伤,胸膛处还因敌军将领的长矛突击而血流不止,将手探去,隐隐能摸到缺了一块肉,鲜血已然干涸,形成固块,如若不及时医治恐怕命不久矣。

  放眼四周,全是壁立千仞、料峭寒风的山脉。别说大夫了,怕是连家猎户都没有。他捂着胸口,握着剑跌跌撞撞往前一直走。走累了,就与死去的大魏将士合衾而眠;饿了,就吃野草叶子;渴了,就喝混合着无数人的血的河水。

  不知几日,伤口复发。他支撑不了多久,索性两眼一黑,又昏死在了一口枯井边。

  (二)

  未及翌日,他睁开了眼眸,艰难地坐在一棵大树下。虽正值六月光景,但却也冷飕飕的,仿佛冬日将至,能够冻死方圆百里、无人掩埋的尸骨。都说活人濒死,无人殓骨,会投胎不成,变为厉鬼为祸一方。他不信鬼神不信人,偏信了这个传说、

  此处离京城路途尚远,还需找个城镇,找一匹马去京城复命,找人殓了这数十万的尸体。

  中午,他捡走了一位死去将士的佩剑,头也不回的深入丛林。半刻钟后,打到了一只野兔,将它一分为二,剥皮去骨。可能肚子太过饥饿了,连火堆都懒得架,直接张口生吃,吃得野蛮粗鲁,满嘴兔毛。

  “啊!!!”

  在不远处,一位挎着篮子的少女正满脸惊恐的与他对视,心道:哪里来得怪物,竟如此血腥野蛮!一定要离他远些。

  少女小心翼翼地跨过那些面目全非的尸体,然后快步低头走着似要避开这个茹毛饮血的怪物。显然这条路是必经之路。不然也不愿赌上性命,去走这条死人的路,再走几十里前方就是城镇,马上就可以到了。

  “你站住。是何人?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嗓音像极了石子划过山壁那般,既尖锐又刺耳。少女胆战心惊,耳畔仿佛是魔鬼在密密低语,尤其鼻尖还萦绕着蓬勃的血腥气息。她深吸了一口气,味道更加刺鼻强烈:“小女就一普通人,从徐州而来到涂石镇去。”

  怪物快速绕到了她的身后,举着泛着寒光的长剑,架在了少女最纤细柔弱的脖颈位置,距离一下拉近,热灼的呼吸贴着耳朵,一阵刺挠。因此还能闻到除却血腥气味之外好似将松屑烘烤后,淡淡幽香。按照她这个反应,应该是把自己当成辽军了,他思索片刻,决定好好利用这个女孩。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你心里清楚。”

  ……

  “叫什么名字?”

  “姓温,名桑。”温桑脖子梗起,害怕刀剑无眼,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一道口子,“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那个桑。”

   怪物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剑身侧立,亮如铜镜,从温桑这个角度来看,正好看到这抹笑容划开了他的冷戾,整个人眉眼轮廓鲜明了起来,仿若寒光映月般,皎洁且阴森。

  “跟你谈个条件,一、救我,二、杀了你。跟我一起葬在这里。”

  神经病!

  这还有的选吗?肯定是选择救啊!

  温桑纵使内心生气愤怒,却也害怕这柄随时能要了她命的剑,颤颤巍巍说道:“好……你先把剑放下。我们有事好商量。”

  怪物并非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仍执着剑按住了她的薄削的后摆。看着少女那娇嫩的皮肤已经被上面的利刃划破了,留下了鲜血,自知手道过重便将剑放远了些。

  (三)——修改,可以看。

  温桑也自认倒霉,明明可以选择走大路直接抵达涂石镇,非得逞一时侥幸,抄了一条小路过来。好不容易徒步跋涉为了探亲而来,怎料半路还捡了一个男人回去。

  他猛然用那只沾满血的手搭上温桑的肩膀,有些支撑不住单膝跪地。毕竟他在这个死人堆里呆了两夜,滴水未进也没有吃过一口饭食再加上刚才下过雨,此时的他疲软无力,四肢发软要是这个少女稍加反抗的话,他是无论如何抵挡不住的。

  “你怎么了?”温桑有些担忧说道,嗓音清甜,“我扶你去看大夫,但你别杀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我不杀你。”

  他若有所思说道,突然眼眸狠戾,“我已经记住了你的名字,要是你敢抛下我逃走的话,我势必会缠上你无论天涯海角。”

  他拼尽最后一口气就直直倒在了地上如同战场上其他尸体一样,一般无二。

  温桑欲哭无泪,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家伙,本想逃跑走人的,结果他的那句话成了她和他之间那根线,解也解不开,只好先将他拖到医馆进行救治,其他暂且不论。

  这个男人比她还要高,体型清瘦却也不轻,温桑吃力地拖着他,结果从他怀中掉出一块玉佩。温桑吃力的捡起那做工很好的玉佩,上面镌刻着他的名字——盛长宴。

  终于到医馆了,温桑将盛长宴使劲往地上一扔便走了进去叫出了大夫给他瞧病,没想到那个大夫是个怕事之人,一看到盛长宴穿着铠甲立马摆摆手说:“老夫不治战场上的人。”

  因为最近这个地界常常开战附近的人也苦不堪言要是说救治了哪个人,普通将士还好要是那些身居高位或者是敌方的人那就遭殃了,先前有个人因为怜悯心救助了一个将士,那个将士伤好之后,那户人家一夜之间尽数全灭,到现在这个故事还依然留存。

  “小姑娘啊,听老夫一句劝,不要救战场的人,不然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啊。”大夫苦口婆心劝道。

  温桑看了一眼地上的紧紧闭着双目的男人,她也不想救,只是他把刀架在自己脖颈上面要挟自己救,自己也无可奈何。

  “谢谢大夫,你这里有没有好的伤药和治疗发高烧的药物?”

  温桑说罢,她刚才背着盛长宴的时候无意触到了他的额头,很烫,想必是下过雨的原因。

  大夫看着眼前水灵的少女,唉声叹气进去给她抓了药,温桑付了钱道了声谢就继续拖着盛长宴走,途经一处破落的庙宇就将他安放在那儿了,天色渐黑也不太适合继续赶路了,只能跟这个男人在此处将就一夜。

  她抱来些柴火,发现没有罐子煎药,便在这落败的庙宇寻找合适的容器,很快就在桌子底下找了一个上半身碎掉的瓦罐,打了好久的火才足够燃烧起来,温桑搓着手,快入秋了难免有些冷。

  “咳咳,”盛长宴警觉的睁开眼观察着四周,于是很快把注意力放在缩成一团的少女身上,她背影瘦小,扎着双发髻,嘴里还在不停骂骂咧咧,一听其中的话语大多是在骂他的。

  “你似乎对我有意见?”

  盛长宴感觉自己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他本是盛家侯府嫡长子在十四岁参了军,从此战绩一路长虹过往不胜被敌军誉为战场枭雄。不过这次还是如同往常一样要平复外族蛮夷,却不料军队内出现了内奸将规划的作战计划一字不落全都泄露给了敌方蛮夷,导致军中重创,在他全力以赴的杀戮下总算是杀出了一条生路。

  想到这儿,他眸中寒光一闪,军内出现内奸那肯定是朝中之人要迫害于他,想必要是回到京城没那么容易。

  “小将军…药煎好了,你喝一下。”盛长宴耳边传来那清甜的声音,温桑正端着煎好的药送在了他的面前,眼神闪躲很是怕他。

  “你叫我什么?”

  温桑结结巴巴再次说了一遍,他的威压太甚,以至于说话都不利索了,“小将军啊…”

  盛长宴冷笑,头一次有个人这么叫他,以往的人无非就叫他盛家长子、盛侯爷或者盛将军这些诸如此类的称呼,倒是没有一个人向她这般亲切唤他,不过他看她也不像是本地女子,应该是从外地来的。

  他接过药二话不说直接喝了下去,感觉身体一阵温暖,总算不像之前那么难受了。

  温桑看他喝的如此干净利落,不忍问:“小将军,你不怕我下毒吗?”

  “下毒?”盛长宴看着她,她脖颈上的鲜红伤疤在白皙的皮肤上是如此的刺眼,伤口过了一些时间都已经结痂了,“毒发的时候,我照样可以杀了你。”

  他振振有词吓唬着眼前的少女。

  温桑显然被唬住了,声音娇软:“你别杀我,我给你好吃的行不行?”

  像她这样从小在江南水乡温养的女孩子从来没有经历过打打杀杀的,一辈子都是快乐的那种,自然像只刚初出茅庐的白兔一样,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从未经历过人间的险恶。

  盛长宴嘴角笑意更加明显了,对这位少女也越发的好奇,嘴角一勾语气散漫说道:“只要你把我照顾好,自然不会杀你。现在我肚子饿了,我想吃东西。”

  听到“杀神”发布命令,温桑便立马站起身把篮子拿过来,翻开篮子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在里头,她拿出一块褐色布里面包裹着温桑母亲做的鲜花饼递给了盛长宴。

  “这是我母亲做的,很好吃的。”

  “你看我给你治了病,还给你吃好吃的,能不能放我走哇?”

  庙宇内没有烛火,只有清冷的月光透着破败的屋顶照了进来,打在盛长宴白皙的脸上,脸上的神情意味不明,手里拿着已经凉透了的鲜花饼,他突然伸出手抓住温桑的后脖颈,将她拉向自己,言语狠戾:“不行,你得养我几日,我说可以放你走你才可以走。”

  “你放开我,臭流氓,我已经治好你了,我明天还要去舅舅家,无法带上你的。”温桑眼眸湿润,她实在是太害怕了,这么一抓她直接顺势坐在了这个男子的身上,气氛中透出一股诡异的暧昧。

  盛长宴身子一僵,一用力把温桑扔在旁边的草垛上,鼻尖还萦绕着少女的体香,侧过身闭眼说:“反正明天要是你走了,我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

  他舔舔嘴角,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鲜花饼这么好吃,看来明天还要想法子恐吓她然后再借机宰她一顿。

  “哼,早知道死也不会救你。”温桑嘀嘀咕咕道,不知不觉间她入了梦乡。

  一间偌大的宅院传出摔碗的声音,盛明勃然大怒:“一帮废物,快去找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明天还是找不到我儿子的话,你们就去给他陪葬!”

  “沈毅然那个老家伙肯定会派人追杀他,要是长宴还活着务必拿你们的命保护他的安全,老夫就这么一个独子千万不能让他有事,听见没!”

  堂中一群黑压压的影卫抱拳齐声:“是!”

  温桑一起来,就看见旁边的草垛空荡荡的心中一阵窃喜,便收拾好想走出破庙结果一根利剑拦住了她的去路。

  “想去哪儿?”

  温桑笑着,解释着说:“我以为你走了,所以就……”

  “所以就想逃跑好摆脱我?”盛长宴此时不知从哪儿换了一副装束,衬的他脸异常白皙,似是带着一种病态的白。

  盛长宴生了一副好相貌,眉眼深邃,丰神俊朗的模样不过总的看起来似是一副少年模样,却带着异常的狠戾,应该是长久在战场上厮杀导致的。

  温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盯着那把剑垂下了头,早知道就应该把那把剑扔了的,不至于现在还受他威胁着,而且自己的心思完全就瞒不住他。

  盛长宴见她颓败垂下头,便收回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我饿了。”

温桑把仅剩一点食物给了他,后者恬不知耻接了过去,吃了起来,她瞪着他,在印象中又给了他贴上不要脸,流氓的标签。

  走过一条路,经过一条街就到了,这时已经不在下雨了,空气温度也刚刚适合。温桑发现这条街道比较繁华,车水马龙的,人也比较多,小贩都在吆喝叫着。

  “你好,请问萧家府邸怎么走?”温桑问着一个一面走来的妇人,妇人很热心的说道:“往前走就是了,那里有一块牌匾上面写着萧府那就是了。”

  “谢谢呀。”温桑弯着眼眸,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是可爱。

  妇人看着也欢喜也夸了几句:“小姑娘长得好水灵哦,是哪里人啊?”

  “江南的。”温桑说。

  “难怪呢,哎呦差点忘了正事,我先走了。”妇人拍着腿说。

  “再见阿娘。”

  盛长宴抱着剑柄,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游历的侠客一样,刚才温桑和那阿娘的对话一字不落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原来是江南的人啊。”

  那妇人果真说的不错,一直往前走就是萧家府邸,门前还有两个守门的侍卫。因为温桑的父亲早死,她的母亲又体弱多病故此借说让温桑送一件东西去萧家那儿,不方便送驿差,实则就是让她靠着这东西投奔她的舅舅。

  萧家府邸还是很有牌面的,温桑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听母亲说早年舅舅中了状元当了一个不错的官然后还有皇家指亲才有了现在的地位,当母亲说起来的时候能温桑能明显感觉到语气中自豪和失落,因为自那以后舅舅从未再来看过她的母亲,好似遗忘了一般。

  门前有两个石狮子威风凛凛站着像眼前在门口站岗的侍卫一样,她走上前去掏了掏东西。

  “你好,请帮我找一下我的舅舅萧会安。”温桑站在阶梯上说,掏出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和一封信。

  两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转而将视线放在眼前这个长相纯澈的少女和背后杀气凛然的男子,语气颇不耐烦说:“又是一个来认亲的,我们主人说了认亲的一概不见。”

  要认也得认家境富贵人家,绝不像眼前穿着朴素的女子和她背后一身粗布衣裳的男子。

  温桑急了,声线不自觉晕染上了沙哑:“他真的是我舅舅,我的母亲是他妹妹,求你让我送到好不好?”

  “滚滚滚,什么乡野丫头敢来这儿认亲!”侍卫推搡着温桑,“再不走,就别怪我们打你了。”

  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少女推在了地上,手中的羊脂玉滚落了出来,手也被擦伤渗出血丝。盛长宴眼眸沉了一下,从袖口间拿了块石子儿将其抵在手指尖准备弹射出去,却被一辆马车的到来制止了行动。

  马车是黑楠木制成的,周身用着金漆渡了个周边,四角翘起来的檐角挂着四个铃铛,马车往前一步铃铛就会响一声。

  “快让开,小姐来了。”侍卫喊道。

  温桑起身避开一边看着马车走下来一个妆容明艳的女子,此人正是萧会安的女儿——萧怡蓉。

  她从车上下涂满丹蔻的手扶着钗子,仆人跟在后面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显然是刚刚买完东西回来的。

  “什么呀,大吵大闹的烦死人了。”

  萧怡蓉不满地看了门前侍卫,又上下打量了一眼温桑,打了声哈欠说道:“她谁呀?”

  侍卫恭恭敬敬回答道:“她说她是主人的侄女。”

  “得,又一个来认亲的。”

  “唉,这年头认亲还竟往我爹身上认。”萧怡蓉抬着刚做好丹蔻的手说,“就让他们进来便是,做个府上丫鬟也好,免得说我们萧家亏待了他们。”

  说完,便娉娉袅袅走进府中。

  “是,小姐。”

  “听见了没,小姐叫你们进去!”

  温桑辩解说:“可是我真的来送东西的,不是来当丫鬟的。”

  “再说连丫鬟都没得做!”侍卫狠狠说道,“这是小姐给你的恩赐。”

  萧家府内比外面的更加气派,一条鹅卵石小路径直铺到底,旁边还有两侧供人玩赏的荷塘,里面游着数不清的锦鲤,好看至极,数不清的假山分别错落在路的两侧还有些常开不败的花朵散落在边边角角。

  温桑好奇看着,她没见过这样的府邸。跟着她的盛长宴烦躁开口道:“你不会还真要给人做丫鬟吧?”

  温桑的好心情都被他的这句话给败坏了,回头瞪了他一眼,凶凶的说:“当然不是,你要是嫌弃,你可以回去,我把东西送到就走绝不可能任人使唤。”

  盛长宴吹着口哨,慢悠慢悠地走着,他一时半会儿还要依仗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渡过这次的难关然后回京复命。不过越走越觉得奇怪,准确来说边界地带属于比较落后和贫困的,要是有一定路子也不会那么富有到把最珍贵的红珊瑚随便当做景点处置,肯定是养在室内,红珊瑚珍贵难得,一颗便值上千金这个院中少数也有十几颗了,还真是奇怪。

  迎面走上一个体形较胖,长相刻薄的女子一走上来就挡在了温桑面前,用着使唤下人的语气说道:“去把后厢院的衣服给洗了,然后把李夫人那屋给扫了顺便还要擦拭干净。”

  温桑微讶,摆摆手说:“我不是丫鬟。”

  这个体形较胖,长相刻薄的女子是萧府下人总管,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利。她略过了温桑的解释,径直把眼神落在她身后长相英俊的盛长宴,语气不自觉温柔了起来,没有刚才的苛刻。

  “你会不会武功?”她问盛长宴。

  盛长宴掀开眼,听不出来是什么语气,径直道:“会。”

  “那你去当个侍卫头子好了。”总管眼神贪婪继续看着他,走上前围着他转,“啧,这模样长得真俊俏,看这身板。”

  温桑吞了吞口水为这位总管揪了一把心,如果要是知道这个男人是从战场上下来不知是作何感想,也为盛长宴感到悲哀都说了不要跟着她了嘛,现在都要给人当“看门狗”了。

  一旁的盛长宴脸色阴沉,一身爆发出来的戾气,他眼眸莹润声音暗哑说道:“你叫我当侍卫?”

  总管转而明白了他的意思,颇有潜规则说道:“要是不想当侍卫也行,那今晚到我房里来,我来给你安排一个比较贴切的岗位,你说好不好?”

  此言一出,温桑感觉到盛长宴气得都在颤抖,一股嗜杀之气扑面而来,就怕他当场用剑杀了这个猥琐至极的女总管,可是他没有,还一脸笑眯眯说道:“多谢总管提拔。”

  总管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晚上不见不散。”

  随即扭动着步伐,屁股后面跟着两队女婢浩浩荡荡走了。

  温桑退避三舍于他,没想到这个看似狠戾的男子居然是这样的,心中丛生一股抵触感。

  “走了,愣在这儿干嘛?想洗衣服还是想扫地?”盛长宴挑挑眉梢说道,慵懒不羁的模样与刚才阿谀奉承的人判若两人,不过还是逃脱不了他是个以色侍人的人。

  这里对于温桑来说完全不熟悉但对于盛长宴来说完全就是轻车熟路,很快到了萧会安所在的主屋,屋前还有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驻守着,看起来凶神恶煞但不上温桑身边这位。

  她尽量躲得他远远的,可是离开一定的距离,他就会把她拉过来,温桑觉得上辈子造了孽,才会遇到这种人。

  两个侍卫拦住了她们的去路,盘问到:“你们是谁?”

  这次温桑学聪明了就往里面大喊:“舅舅!舅舅!我是桑儿!”

  果然这一喊还是奏效的,里面走出一个看起来有些苍老,头发有些鬓白的人,他就是萧会安,也是温桑千里迢迢想见到的人。

  “桑儿?桑儿!是你啊,快进来,你们两个干嘛呢?”萧会安有些惊喜,他好久没有见到自己的侄女了,他看看后面除了一名陌生男子没有别的人了。

  “这是……”萧会安看着他有些熟悉但有些忘了,毕竟他在这个偏远地区,只有过年的时候皇上才会召唤过去庆祝,对于一些人所识不多。

  温桑语噎,差点忘记有这尊瘟神在了。

  “舅舅他是…他是我弟弟。”

  背后的少年微挑眉梢,桀骜浮现在脸上,头一次被人占了便宜。

  “弟弟?我没听说你的母亲还诞下一子。”

  萧会安疑惑,他知道温桑的母亲自诞下温桑就不能生育了,哪来的孩子?

  “他是捡的,小时候他可老惨了,还跟一群狗抢吃的,我母亲看他可怜便将他抱回了家养。”温桑一本正经说道,温软的脸上带着坚定的表情。

  萧会安摸着胡子,看着后面青筋暴跳的少年郎,眼色似是要杀人般模样,浑身散发气压连他自己也有些怵。

  “进来吧。”

  温桑弯着眼眸正要抬脚进去,被人一把抓住后领子,耳边传来盛长宴咬牙切齿的耳语:“姐姐~你哪只眼看见我跟狗抢过吃食?”

  他吐出的温热气息喷薄在她的耳廓上,弄得痒痒的,温桑不禁缩了一下脖子,双手合道:“事急从权,对不住了!以后补偿你!”

  少女忙不迭跑了进去,留下盛长宴一个人站在原地眼中意味不明,渐渐地嘴边勾起一丝笑容。

  温桑进到屋中,回头看了一眼,还好盛长宴没有跟过来,刚才那副样子简直就是要吃了她,太恐怖了,看来以后要离他远点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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