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清华大学的校企体制改革即将画上句号之时，清华控股旗下的启迪系爆雷了。

6月23日，位于湖南衡阳的上市公司启迪药业（000590）发布公告称，控股股东启迪科技服务有限公司（简称启迪科服）的70432804股持股被司法冻结。

无独有偶，稍早些时候，6月10日，启迪科服持有的启迪环境（000826）236947592股、绿盟科技（300369）42565553股已被司法冻结。

短短两周，三起上市公司股权司法冻结，债务缠身的启迪系已危如累卵。

无论最终事件如何发展，启迪药业脱钩清华系将成定局。这意味着，2020年11月更名中曾失去的“古汉”番号，大概率将重回公司怀抱。

清华校企改革收尾

此次启迪系爆雷，正值清华大学校企改革收尾阶段。

2022年4月18日，清华大学与四川省国资委、四川省能源投资集团有限责任公司（简称四川能投）签订协议：清华大学拟将清华控股有限公司（简称清华控股）100%股权无偿划转给四川省国资委；四川省国资委同意将清华控股100%股权，以股权投资方式投入四川能投；投资完成后，最终由四川能投持有清华控股100%股权。本次无偿划转尚需获得主管部门审批批复。

如果划转顺利完成，则意味着备受关注的清华大学校企改革将画上句号。

清华控股是清华大学在整合清华产业的基础上，经国务院批准，出资设立的国有独资有限责任公司，旗下持有包括紫光国微、紫光股份、同方股份、诚志股份、启迪药业、启迪环境、辰安科技、学大教育等多家上市公司股份。

清华控股旗下资产大致可分为紫光系、同方系、启迪系等三个资本派系。

其中，启迪系的龙头是启迪控股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启迪控股），成立于2000年7月，其前身是成立于1994年8月的清华科技园发展中心。

官网信息显示，启迪控股是一家依托清华大学设立的聚焦科技服务领域的科技投资控股集团，是清华科技园开发建设与运营管理单位。公司控（参）股启迪药业、启迪环境、世纪互联、泰坦智华、北控清洁能源、中航讯、图卫科技、启迪设计、绿盟科技、中文在线等上市及非上市企业800多家，管理总资产规模近2000亿元。

2014年，启迪科服正式成立，这是中国第一家百亿规模的专业科技服务集团，此后成为了启迪控股的主要资产运营和资本运作平台。

经历多轮增资扩股和股权变更，截至2021年末，启迪控股、启迪科服形成了如下的股权关系：

来源 | 启迪科服公司债券年度报告（2021年）

请注意，此时，中信信托仍持有启迪科服11.425%股权，为第三大股东。而这部分股权恰恰是启迪系近期爆雷的导火索之一。

20亿股权转让款拖累

据香菇君统计，目前，启迪科服直接持有三家A股上市公司的股权。其中，持有启迪药业7043.2904万股，占比29.42%，为第一大股东；持有启迪环境2.3695亿股，占比16.62%，为第一大股东；持有绿盟科技4256.5553万股，占比5.33%，为第四大股东。

6月14日，启迪环境、绿盟科技发布公告称，启迪科服所持两家公司的股权全部被司法冻结，冻结的起止日期均为2022年6月10日至2025年6月9日。

这次冻结的申请人，正是启迪科服的第三大股东——中信信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六年前，2016年8月，中信信托签下协议，增资入股启迪科服成为第二大股东，共持股22.85%。

2019年8月，中信信托与启迪控股及其全资子公司启迪创新、启迪科服签署协议，约定由启迪创新受让中信信托持有的全部启迪科服22.85%股权，于2020年8月、2021年8月分两期完成。

2020年8月，河南科服受让了其中11.425%股权。剩余的11.425%持股仍由启迪创新按原协议约定于2021年8月完成受让，并支付股权转让价款20亿元。

结果，因受新冠疫情影响，启迪创新爽约了，未能如约完成受让，20亿元的股权转让款自然也没能拿到手。

中信信托不干了。

2022年1月，中信信托提起仲裁；4月，启迪科服申请确认仲裁协议无效，目前案件处于中止审理状态；6月10日，根据中信信托提出的财产保全申请，北京金融法院将启迪科服名下的启迪环境、绿盟科技股权全部冻结。

司法冻结，虽然暂时不会导致这部分股权被拍卖或强制过户，但问题是，这20亿元股权转让款的窟窿怎么填？

对于资金紧张、捉襟见肘的启迪系来说，这的确是个天大的难题。

其实，早在去年，启迪系的流动性就出现了问题。

2021年7月8日，启迪控股发布的公告显示，境外子公司启迪科华发行的两笔美元债未能支付到期利息，已构成违约。两笔债券的发行额度分别为4亿美元、5.5亿美元，将于2021年8月15日、2022年6月18日到期，合计为9.5亿美元。启迪控股为两笔债券提供无条件且不可撤销担保。

8月份，经过多方沟通，启迪系和债权人达成协议，9.5亿美元债券展期33个月。

燃眉之急稍解，但欠债终归要还。

为此，启迪系计划在2021年至2024年共处置超过200亿资产，主要包括商业写字楼物业，上市跟非上市公司股权以及投资基金份额。

启迪药业股权被冻结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流动性紧张的同时，启迪环境、启迪科服出现了巨额亏损。

这直接导致一笔5亿元的境内公司债出现问题，进而成为近期另一起爆雷事件的导火索——2022年6月23日，启迪药业公告称，大股东启迪科服的70432804股持股被司法冻结。申请财产保全的正是这笔公司债的主承销商和债权代理人海通证券。

2019年4月25日，启迪科服发行了第一期公司债（简称19启迪债），发行总额5亿元，期限10年，在第5个计息年度末附发行人调整票面利率选择权及投资者回售选择权。

发行之初，启迪科服业绩还算靓丽，2019年营收110.6亿，归母净利润3.33亿。经中诚信综合评定，启迪科服主体信用等级为AA+，19启迪债信用等级为AA+。

两年之后，受子公司启迪环境巨亏影响，启迪科服业绩变脸。

2021年，启迪环境营收84.81亿，亏损45.40亿元。公司称，系公司对现有资产、项目进行全面梳理，部分项目拟战略性退出，公司对相关资产计提减值所致。

启迪科服亏得更厉害，2021年亏损65.16亿元。公司表示，受启迪环境大幅亏损的影响，2021年度对启迪环境计提商誉减值30.77亿元，导致发生大幅亏损。

也正是在2021年，中诚信将启迪科服主体信用评级降至AA，19启迪债信用等级降至AA，评级展望由稳定调整为负面。归结起来，信用降级原因包括外部融资环境变化、业绩巨亏、商誉减值、短期融资压力大、重组存在不确定性等等。

信用降级、展望负面，意味着评级机构认为公司出现流动性问题，偿债风险可能进一步恶化。

启迪科服的2021年年报似乎也验证了这一判断。

母公司资产负债表显示，截至2021年末，启迪科服资产负债率为46.31%，并不算高，但流动比率却仅有0.67倍，流动资产并不能覆盖流动负债；而且，在26.79亿的流动资产中，其他应收款高达24.30亿元，货币资金仅有1695万元。

来源 | 2019年第一期启迪科服公司债券募集说明书

如果启迪系的流动性危机没能得到有效解决，不排除中诚信进一步下调启迪科服主体评级或19启迪债评级的可能，一旦降至AA-，将触发加速到期条款，投资者可以要求立即兑付本金和相应利息。

就在几天前，6月24日，其子公司启迪环境发行的一笔公司债就被中诚信下调了评级——“19启迪G2”的债项信用等级由A-降至BBB。

在这种情况下，海通证券未雨绸缪申请财产保全，并非落井下石，而是为了确保投资者能收回本息，这也是债权代理人应尽的职责。以6月28日启迪药业8.38元/股的收盘价计算，70432804股市值5.9亿元，已能覆盖19启迪债的本息兑付。

来源 | 启迪药业控股股东股份司法冻结公告

好玩的是，此次并没有冻结全部持股，还给启迪科服留了“一手”，这是暗示留有余地的意思吗？

脱钩“清华系”成定局

按照启迪药业在公告中的说法，由于在业务、人员、资产、财务以及机构等方面均保持独立，大股东部分持股被冻结不会对公司的的生产经营及公司治理产生重大影响，也不会对公司控制权产生直接影响。大股东启迪科服将与海通证券等相关方协商，争取尽快解除冻结。

其实，无论此次股份冻结事件结果如何，在清华大学校企改革的背景下，启迪药业的脱钩“清华系”已成定局。

来源 | 启迪科服公司债券年度报告（2021年）

如果启迪系债务危机得以解决，清华控股100%股权顺利转至四川能投旗下，那么四川国资、合肥国资、北京百骏（民营）将并列启迪控股第一大股东，启迪药业、乃至整个启迪系虽然仍无实控人，但已经抹去“清华系”的烙印。

如果债务危机难解，启迪科服持股被处置，那么启迪药业自然也会换个新东家。

其实，对于启迪药业来说，脱钩或许并非坏事。毕竟，虽然挂着“清华系”的名头，但公司这些年的发展实在没有哪怕一点“学霸”的影子。

启迪药业主营业务为“古汉养生精”系列产品、保健饮料、保健品、中成药的生产和销售。公司前身是衡阳中药厂，1996年1月19日登陆深交所，简称“湘中药A”。

启迪药业结缘“清华系”始于2000年。这一年，通过协议受让衡阳市国资局部分持股，清华紫光集团成为公司第一大股东。

2015年，通过协议受让紫光集团的持股，启迪科服成为新任大股东，启迪药业也从“清华系”中的紫光系“内部转会”至启迪系。

从2000年到2021年，在“清华系”麾下，启迪药业的发展实在有些对不起“古汉养生精”的鼎鼎大名。

2000年公司营收2.84亿，到了2021年，全年营收才只有3亿元。整整21年，启迪药业业绩增长不到2000万，约等于原地踏步。

期间，启迪药业盈利起伏不定，六年亏损、十五年盈利，21年累计盈利还不到6300万元，平均每年赚300万左右。

同期，另一只中药湘股九芝堂，虽然也几度易主，但营收由4.56亿增至37.84亿，盈利由3792万增至2.71亿，21年无一亏损，累计盈利约49亿，平均每年能赚2.33亿。

还能说什么呢，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不同公司的境遇也不能一概而论。

对于拥有“古汉养生精”的启迪药业来说，年赚300万的时光，堪称“失去的21年”。

脱钩“清华系”，或者换个新东家，对启迪药业最直接的改变是，届时“古汉”字号大概率将实现回归。毕竟，2020年11月更名，去掉“古汉”字号的董事会上，两位衡阳籍董事陈风华与唐婷都投了反对票。

只是，字号能换回，启迪药业失去的岁月能找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