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军军医回忆诺门罕23青年将校自信狂妄,高级将校昏庸无能

大肥肥文史说 2024-08-14 18:07:27

作者:松本草平、华野,李兆晖译

(二)在酒井联队的阵地上

1. 第 一次当“肉弹”

我们在暴风雨中的移动,可能早已被蒙古高台上的苏军给 发现了,到了2号阵地没有 一 会儿,阵地前200多米的地方就 出现了两辆苏军坦克,坦克炮加上迫击炮 一 齐向2号阵地开了 火, 一 时间阵地上沙土飞扬,隐蔽壕里硝烟弥漫。我蹲在洞里 木然地瞅着外面,心里没怎么害怕,只是默默地听着炮声,静 静地等待着炮火的停息。

突然,外面传来 一 声巨大的爆炸声,我禁不住爬出洞往外 看,只见 一辆苏军坦克爆炸燃烧起来,另 一辆见势不妙掉转方 向仓皇逃去,躲避在隐蔽壕里的人真是又惊又喜,禁不住欢呼 起来。福田军医兴奋地告诉我这是渡边伍长的战功,他用反坦 克地雷把苏军的坦克给炸了,以前他还用同样的方法炸毁过 一 辆装甲车。

苏军T35型坦 克。

T35型坦克是 苏军当时最大的一 种多炮塔重型坦 克,战斗全重达50 吨、坦克乘员11 人,武器装备有 76.2mm 坦克炮| 门、45mm坦克炮2 门、7.62mm机枪5 挺。诺门罕战争 中,苏军使用了当 时所有的各类型坦 克,甚至包括尚在 实验中的,目的是 在实战中检验其性 能。

T35型坦克虽 然理论上火力强 大,但行动缓慢笨 拙,容易被日军的 “肉弹”利用其观 察死角贴近炸毁, 故不为苏军看好。

当天下午,又有两辆大坦克攻了过来,这次坦克的后面好像还跟着 一 些苏军的狙击兵。两辆大坦克一直攻到离隐蔽壕只有150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两辆坦克既不开枪也不打炮,既不前进也不后退。

就在这时,悲惨的事情发生了 — — 诺门罕战争已经过去近40年了,但那悲惨的镜头至今仍然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怎么也抹不掉了:

渡边伍长用竹竿绑着反坦克雷匍匐着向苏军坦克靠近而去,可是就在离坦克还有二三十米的时候,坦克的机枪突然开了火,渡边顿时被打得血肉横飞,身体在地上“扑通扑通”地哆嗦,就像一只被切断喉咙的鸡在地上挣扎一样,四肢抽搐了一会儿就再也不动了。

另一个士兵手持一把铁铲勉强爬上一辆坦克,铁铲刚刚举起来,就遭到了坦克后面狙击兵的准确射击, 一头从坦克上栽落下来,再也没有爬起来。

攻击还在继续,冲上去的“肉弹”又接连被打倒了好几个 ……

那场面简直就像演电影一样,就在离我还不到150米远的地方。隐蔽壕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吱声。大家都在默默地祈祷,祈祷这些亡灵能够升天,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怪谁呢?恨谁呢?没有战争的话,他们能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吗?没有军部的胡来他们能在这里流血吗?

从这个悲惨的场面可以看出,整个日军的战线都被一种黯然的气氛笼罩着,败色越来越浓厚,大家的心情也都随着渡边伍长等人的死而一个劲儿地往下沉。

来到2号阵地不久,我就听说渡边也在这 儿,早就想和他见上一面再聊上一阵子,可是 白天不让随便出隐蔽壕,晚上又得医治伤兵,所 以一直没有机会与渡边相见。今生是再也见不 到他了,渡边那被打成了蜂窝一样的尸体已被 苏军的坦克碾成了肉泥,人死了不说连尸体也 收不回来了。

说老实话,到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还有 明天,大家对生存都已经绝望了,看着渡边悲 惨地死去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死一样,谁也不再 觉得那是他人之事了。

诺门罕整个日军的防御线马上就要面临一场狂风暴雨了。荒野上、天空中已经布满了战 云, 一场毁灭性的激战就在眼前了。日军方面的一举一动,都 在蒙古高台上苏军的监视之下,日军的大部队也好,小部队也 好,都已经被压缩到苏蒙军的包围圈里了。

卫生队自从来到2号阵地以后,无形中就有一种成为苏蒙 军囚虏之感。我们已经基本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卫生队应有的 机能,除了在战壕里处理一下伤员以外,在苏军炮火的压制下, 到前线收容伤员及收敛尸体等已经不可能了。

卫生队的位置虽然在山县部队的后面,但是双方已经失去 了联系,确切地说是无法取得联系了。日军的阵地已经被苏蒙 军分割包围起来。白天不用说到阵地外面,就连战壕外面也不 敢去,要想联络只能利用晚上,可能不能联络上还得另当别论。

当晚,后方又送来了一批反坦克雷。所谓反坦克雷,从外 表上看就像一个夹馅面包一样,所以俗称“面包地雷”。抱着这 样一颗“面包地雷”向有几吨、几十吨重的坦克底下钻,确实 需要勇气、需要胆量。

换句话说,这是一种必死无疑的肉搏攻 击,人好比是一个鸡蛋的话,那坦克就是一块坚硬无比的岩石。 可是在东京大本营的眼里,这些士兵的死是不足为奇的,“为皇 国捐躯”是理所当然的。岂止如此,在战场上每当看到有士兵 往后看,或者为了联络而奔向后方的时候,军官们总是要握着 刀大吼一声:“混蛋!想逃跑啊?!”

其实,命令士兵手持自制的燃烧瓶、怀揣“面包地雷”去炸苏军坦克的人才是真正的混蛋,普通士兵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一颗喘气儿的“面包地雷”而已。“面包地雷”和燃烧瓶都是技穷之策,应该是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使用的最后一招。

如果有人认为这是对付坦克战理所当然的武器的话,那么他要么是个傻瓜,要么是个疯子。遗憾的是关东军中确实有很多这样的疯子,在他们看来,只有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肉搏冲锋,只有用“肉弹”去炸坦克,才是值得赞美的日本帝国军人精神。

经过“诺门罕”而活下来的人们,实在是运气好。在那种情况下,死比生容易多了。

日军九九式磁 性反坦克雷。1939 年投入使用。直径 120mm,厚38mm,重 1.25 kg, 引信延 时5秒~6秒,装药 1.5磅INT, 上面有 4块强力磁铁,能吸 附在坦克上,可以 手掷。即草平所说 的“面包地雷”。

日本九七式 手榴弹,这也是日 军在诺门罕“肉 弹”突击时的主要 武器。

从某种意义上讲,战争就是国家和国家的总实力的较量,强者胜,弱者败。日本当时的国力比起苏联来要弱得多,尽管如此,东京大本营却试图靠士兵的勇敢和武士道精神,靠士兵的肉体来弥补国力的不足,整个二战期间也是这样。

这种愚蠢的国策害死了那么多人,却不准人们去揭露、去反思,像一块碰不得的遮羞布始终盖在日本的历史上。

据说诺门罕之战结束以后,苏蒙军总指挥朱可夫在向斯大林汇报时,对日军是这么评价的:“日军的下级官兵勇敢顽强,青年将校自信狂妄,高级将校昏庸无能。”朱可夫的评价可谓一针见血、正中要害。

可是,日本自己对诺门罕之战的主力部队 第23师团的评价却是:“失败的原因在于第23师团的不成熟。”

根本不愿去触及历史的真相,只愿待在自己编织的梦幻中呓语。从历史上看,日本军队历来都把士兵的生命置之度外, 一味地要求士兵们为天皇献身,拿出“大和魂”来拼命,直到“为大日本帝国像樱花一样散落”为止。

军队教育只强调这种“散花精神”,新闻报道也只讴歌这种所谓的“樱花散落精神”。

有人说这也许是日本这个资源贫乏的小岛国的必然之路,但是我却认为这是日本军政统治的宿命,或者说是日本军国主义统治所带来的遗产。

(草平能说出这些话可谓大胆至极,这是为当今日本主流社会所不容的。)

在领到反坦克雷之前,我们每人还发了一个燃烧瓶,就是一个里面装满汽油的汽水瓶。士兵们手拿这样一个土造的燃烧瓶,向坦克屁股后面 投,汽油一流到引擎及排气管等温度高的地方就燃烧,随之引 发整个坦克燃烧起来。

这种土造的燃烧瓶是谁发明出来的无从 知晓,这种打坦克的方法是在缺乏反坦克武器的情况下,万般 无奈才使用的一种“肉弹攻击”方法,并且这种方法只有在近 距离的情况下才能发挥作用,但是离坦克越近也就越危险,无 数的士兵因此被苏军的坦克碾成了“肉酱”,压成了“肉饼”。

日军一处典型 的反坦克阵地,从 前往后依次是散兵 线、肉弹突击队、 反坦克火炮。

诺门罕之战初期,这种土造的燃烧瓶的确发挥了威力,烧 毁了不少苏军装甲车。它不但造价低廉、轻便有效,并且随时 随地都可以制造,马上就可以投入使用。可是到了战争后期,这 种土造的武器就不怎么灵了,据说苏军把所有烧汽油的坦克、 装甲车全部改造成了烧柴油的,并且屁股后面还加上了防护板, 这样,即使燃烧瓶投上去,也很难燃烧起来了。

吃了些苦头的苏军,很快认识到了这种燃烧瓶的威力。他 们一方面总结经验,加强了防范措施; 一方面对这种燃烧瓶进 行了改造,在汽油里又掺和进了生橡胶,并且还给它起了一个 非常可爱的名字,叫“莫洛托夫鸡尾酒”。第二次世界大战德军 大举进攻苏联初期,苏军反坦克武器损失殆尽后,就广泛使用 这种“莫洛托夫鸡尾酒”袭击过德军的坦克,令德军坦克部队 大伤脑筋。

日本军队发明的玩意儿被苏军学习去了,并用它打日本的 盟友德国,真是有点令人哭笑不得,也太具有讽刺意义了。

这天傍晚时分, 一辆苏军坦克好像不知道我们潜伏在这儿一样,大摇大摆地开了过来, 一直开到离隐蔽壕不到100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并且一停就是20分钟。

这辆坦克沉着冷静,充满了自信,不慌不忙地竟然进行了20分钟之久的侦察,然后才大摇大摆地开走了。隐蔽壕是不是被发现了,是不是马上就要炮击了?看着坦克慢慢从地平线上消失,我们的心里有些惶惶不安起来。

这个阵地虽然也是山县部队的阵地,但却几乎看不到山县部队的士兵,他们大部队都被抽调到相邻的巴尔夏嘎尔高地去了,剩下的只有几支小部队和我们卫生队。苏军大概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知道卫生队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所以他们的行动才那么沉着而傲慢。

苏军的军事侦察之快、军事情报收集之广实在令人“恐怖”。他们一方面利用蒙古高台、侦察飞机等进行空中侦察,另一方面从捕获的日军俘虏嘴里收集情报,因为到8月中旬为止,已有相当数量的日军官兵成了苏军的俘虏。

夕阳慢慢地从地平线上消失了,我找了个角落坐下来,越来越觉得苏军无论是在战略上还是在战术上确实都胜人一筹,日军的战略战术则只有一个,那就是靠士兵的勇猛和“肉弹”硬拼。这次连卫生队都发了反坦克雷,看来下一步该我们去当“肉弹”了。让毫无战斗经验的卫生兵去打坦克,简直是日本陆战史上的一大笑话。

正琢磨着的时候,上边传下命令:“今晚夜袭,命卫生队随队参加!”

我立刻举起手来:“草平愿率队参加!”

与其在这儿等着挨枪子、当炮灰,倒不如冲到苏蒙军的阵地里,就是挨上一枪也算是死得干净痛快,要是能杀上一两个的话,也算是够本了。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复杂而微妙,有时甚至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要那么想,要那么干。说老实话,残酷的战争会使正常人失去理智,渐渐坠入一个离常人感情相当遥远的感情世界,坠人一个像夜叉亡灵一样的境地里。

天黑下来了,月亮也高高地升起来了。夜袭部队沿着阵地北侧一条早已挖好的凹型通道,尽量压低身子向前行进。这条凹型通道好像就是为了夜袭而挖的,弯弯曲曲,狭窄而细长,过一个人都觉得有点儿窄,怎么看都不像是战斗用的战壕。

沿着这条通道下了2号阵地, 一阵急行军之后,夜袭部队就悄悄地靠近了苏蒙军的阵地,这时前边又传下了命令:“卫生队在此待 命!”

图为苏军著 名的波-2袭扰机, 乘员2人,1930年 开始大批量生产, 一直持续到1953 年。总产量约33000 架。波-2具有极好 的可操纵性。如果 出现失速,只要放 脱驾驶杆,飞机就 会自动脱离螺旋。

在二战中,波-2发 挥了其他飞机不能 取代的作用,作为 联络机、救护机,夜 间袭扰机等广泛使 用。大量的波-2组 成夜间轰炸机团, 一到夜晚就飞临敌 人的战线、机场等 目标进行袭扰,虽 然轰炸本身不会造 成多大损失,但可 使敌方整夜不能安 眠。

波-2夜间在超 低空活动,敌方战 斗机根本无法攻 击,地面炮火也无 法跟踪射击,所以 获得了很大成功, 朝鲜战争期间,在 美军完全控制制空 权的情况下,人民 军的波-2夜间从 山区简陋的土跑道 上起飞,对美军的 水原等空军基地连 续进行袭扰,美军 对此无可奈何。由 于飞机临空时间基 本相同,美国兵给 波-2取了一个“点 名的查理”的绰号。

我们就地卧倒,密切地注视着前方的动静,夜袭部队继续 前进,向苏蒙军的阵地偷偷袭去。天空尽管布满了乌云,但是 月光还是从乌云间洒落下来,时不时把阵地照亮,令大家手里 捏了一把汗。大约过了5分钟,前面的夜袭部队好像一下子紧 张起来,刀光枪影上下翻动,人头也隐隐约约地晃动起来。

“看样子马上就要打起来了,马上就要呐喊冲锋了, 一场厮 杀就要来临了!”我心里这么想着,紧张得浑身都哆嗦。可是 等了半天,除了令人肌寒的夜风之外没有一点声音,没有枪声、 没有呐喊声,甚至连个招呼声也听不到。

茫茫荒野上的夜风实在是凉,而且是越吹越凉,刚才是紧 张得打哆嗦,现在是冷得打哆嗦,就这么哆里哆嗦地趴在地上 等了一个来钟头,真是又紧张、又恐怖、又寒冷的一个钟头。

可 是,老趴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想想上次夜袭时卫生队被遗忘 的教训,再看看眼下的情况,凭经验来判断,夜袭部队没准儿 又撤退了,不然的话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又把我们遗忘 了。事不宜迟,再等下去就危险了,我当机立断:“卫生队全体 撤退!”

撤回来一打听,果然不出所料,夜袭部队已经撤了回来。原 来夜袭部队扑了个空,撤退的时候又找不到卫生队了。双方都 怕被苏蒙军发现,所以都把身子压得很低,彼此都看不到对方 的身影,也无法确认对方的准确位置,加上在苏蒙军的阵地,更不敢出声,所以彼此之间根本无法联系。

战场上瞬息万变,随时都要根据当 时的紧急情况迅速做出判断,做出果断 的决定,盲目地服从命令是很危险的,这 也是渡边伍长生前教给我的,我靠这条 原则两次救了卫生队。

这次夜袭和上次一样,都是徒劳而 归。在苏蒙军的阵地上没有发现一个苏 蒙兵。从这两次夜袭来看,苏蒙军是有意避开日军的夜袭,天一黑就撤出阵地,天一亮再靠炮火夺回阵 地,只打白天仗而不打夜仗,极力避免无意义的牺牲和损耗。

另 一方面,日军的夜袭作战已经不怎么灵了,在如此宽阔无边毫 无遮挡又毫无标志的荒野上搞夜袭,不是迷失方向就是扑空。

夜袭回来以后,躺在地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傍晚那辆 苏军侦察坦克老在脑海里晃动,我心里有一种直觉,隐蔽部明 天可能要遭到袭击!那么是坦克袭击呢?还是炮火袭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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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8-21 22:53

    死了的鬼子才是好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