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记事·少年玩事·9·“抢鱼”

略微形似的“抢网”

“抢鱼”不是上哪儿去抢人家的鱼，而是一种整鱼的方法儿。

抢鱼使“抢网”。抢网的形状像簸箕，不过这“簸箕”的帮、底儿都是细眼儿网片儿，头里的边儿是二寸来宽、不到半寸厚的木头板儿，另外仨边儿是大么手指头粗的木头棍儿，底下拴着网兜儿，网兜儿的底片儿朝后往下斜，在“簸箕”的后沿儿底下形成“兜”，“簸箕”前沿儿、后头的木头棍儿当间儿绑着一根儿一把粗、三尺来长的木头把儿，木头把儿末端横着安一个半尺来长的“堵头儿”，在木头把儿上头、“簸箕”的前沿儿拴一张跟“簸算”面儿一般大儿的粗眼儿网，用作底下网兜儿的盖儿粗眼儿网挨着人的一头儿拴一根儿大么手指头粗细的木棍儿，用来掀这个“盖儿”。

抢鱼多在秋后，“吃河道的”穿着“衩”（方言，水裤），手握抢网把儿，肚子顶着把儿的堵头儿，推着抢网在河里水浅、草多的地方儿走，网里草多了，就住下掀粗眼儿网“盖儿”，把堆在上头的粗草抖落下去，继续走，觉着网兜儿里抢的鱼虾有了一定的数量，就回到河沿儿上，捡里头的鱼虾，一边儿捡一边儿扔存在里头的管草，捡完鱼虾，倒了剩下的草，再下河抢。河里秫米粒儿大小、一身儿紫黑的“草虾米“爱在苲草里待，抢的时候儿往往抢住的虾米比小鱼儿多，所以也叫“抢虾米”。

庄稼人家儿置备抢网的不多，我爸爸会我大哥爱整鱼，置备了一副，我十来岁儿的时候儿，我爸爸爱在这时候儿带着我去抢鱼。

这时候儿抢鱼有个好处，能“一使两用儿”，既能抢点儿虾米小鱼子，更重要的是能抢“浮比儿草”（方言，浮萍）。夏末秋初，浮比儿草熟了，结了籽儿，抢上来拉回家儿，晒干了可以喂猪。那时候儿庄稼人家儿喂猪除了头“交猪”十天半月儿喂点儿“黑油渣子”（方言，棉籽饼）、落花生渣子等饲料，都是喂高粱壳子、打碎的白菜帮子等“皮子”，浮比儿草籽儿好歹是果实，比皮子略微强点儿，还不花钱。就这点儿好处，我爸爸也装在了心里。

有一年我们爷儿俩在倴城通往长凝、滦县的马路西边宽沟里抢鱼，我爸爸抢，我跟着在河里蹚水玩儿，一条不大儿的卿鱼忽然钻进我右脚脚边儿的泥缝儿，急忙朝爸爸吵吵：“爸爸，有个大鱼！”

爸爸让我伸手到河底儿，“先摸鱼脑袋，攥住”，看着我加着小心把鱼摸了上来。现在想来，那鱼最大也不足二两，但那时候儿我还忒小，就以为碰上大鱼了。

一晃儿四十年过去，我过了爸爸当年的岁数儿，爸爸在2003 年辞世，离开我已有二十多年。提起这些往事，我很想念爸爸，很想念跟在爸爸身边儿的日子。

父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