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为救白月光瘸了一条腿，白月光却抛弃他出国。
我把萎靡不振的竹马捡回家，悉心照料，为他寻遍各处名医。
三年后，他的腿终于治好了。
可他却第一时间去找了落魄的白月光。
他的语气满是小心翼翼：
「音音，我现在不是残废了，让我照顾你，好吗？」
重来一世。
我看着轮椅上求我回头的竹马，只是冷笑道：
「韩文州，这是你为爱冲锋陷阵的勇士勋章，你该好好珍惜才是。」
1
「十字路口出车祸了！」
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惊呼声。
短暂失焦几秒后，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真切起来。
大片的人群向十字路口涌去，熟悉的场景与多年前竹马为救白月光遭遇车祸的场景相重合。
我僵在原地，很快被汹涌的人群撞得踉跄了几步，继续向前。
直到看到韩文州瘫在地上，脚踝以诡异的角度弯曲，鲜血不断在路面上蔓延。
而他的白月光沈音却只是优雅地坐在那儿，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在演一场悲伤的舞台剧。
我才终于意识到我重生了。
上一世，韩文州也是这样，在汽车驶来时推开了自己心爱的白月光。
英雄救美的代价是瘸了一条腿，他却甘之如饴。
可沈音却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抛弃他出国留学。
一向骄傲的韩文州一下子跌落泥潭，从此一蹶不振。
我不忍心爱慕多年的男孩变得如此萎靡不振，于是把他捡回家，悉心照料，为他寻遍各处名医。
三年后，他的腿终于治好了。
可他却第一时间去找了落魄的白月光。
他的语气满是小心翼翼：「音音，我现在不是残废了，让我照顾你，好吗？」
而我如同那些他用过的复健器材一样，带着一身过度操劳的病痛，被他一同丢在那个我自以为是家的出租屋里。
一如被他彻底斩断的过去。
不曾想一觉醒来，一切都重新洗牌。
我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原点。
我捂着脸又哭又笑，眼泪爬满了脸颊。
韩文州，希望你这一次就算拖着你那条瘸腿也能和沈音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2
韩文州痛得面容扭曲，口中只溢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我安静地隐在人群中，绕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的惨状，心中一阵畅快。
就连沈音哭哭啼啼的样子也觉得亲切起来。
韩文州啊，这才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要什么救护车啊！
爱能止痛啊！
上辈子，我一听到韩文州出事了，立马就从人群中冲了过去。
扒拉开碍手碍脚的沈音后，我第一时间帮他叫了救护车。
可正当我们等待救援的间隙，他拧眉瞪向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不许、推、我、家、音音！」
「没有人、能趁我受伤，欺负、我的女孩。」
那模样彷佛我是什么阻碍他们爱情的恶毒女配。
我的心刹时像被切过柠檬的刀划了几道口子，酸疼得厉害。
沈音得意地朝我扬了扬下巴，扑过去紧紧拥住他，却使他血流得更多了。
我刚要斥责几句，却被韩文州一副护犊子的神情刺得哑口无言。
现在一想到上辈子我那么炽热地爱过韩文州，我就觉得恶心。
妈的，我上辈子是傻逼吗？！
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喜欢韩文州这个下头男！
重来一世，我再也不会管这对癫公癫婆的破事了！
这时，有个热心肠的路人，掏出手机正准备帮他叫救护车，顺嘴说了一句：
「小姑娘，你别光顾着哭啊，赶紧帮你男朋友报警啊！」
他因为着急的缘故，声调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
结果骄纵的小公主哭得更厉害了。
韩文州心疼得双目猩红，怒视着路人，控诉道：
「你别凶她！」
「……」
路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默默收回了手机。
其他几个路人也歇了帮忙的心思，毕竟他自己的女朋友都在旁边不着急，他们又何必去讨人嫌。
戏看够了，我觉得有些无趣，转身打算离开。
转头的一瞬间，我和韩文州视线相交。
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我的唇角勾了勾，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3
再一次见到韩文州，已经是两天之后。
辅导员组织了几个班上与韩文州交好的同学前往医院看望他。
我作为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青梅，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从韩文州室友的口中，我得知了车祸的后续。
随着围观人群越来越多，沈音终于后知后觉想起来要叫救护车。
没了我的干预，这一番折腾下来，等送到医院时，他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最终，韩文州截肢了一条小腿，彻底断绝了像上辈子那样恢复如初的可能。
这对向来是完美主义的韩文州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4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我以为我已经能很平和地面对韩文州。
可当我再一次见到穿着病号服虚弱地躺在床上的韩文州时，我的心中还是迸发出强烈的愤怒和恨意。
他当初被沈音抛弃时，也是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面色苍白，瘦得直接脱了相，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不说话，也不吃饭，只是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
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这世间。
我轻叹了一口气，抬手准备为他倒一杯水，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眼中是绝望的祈求。
「小云，我只有你了，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我答应了。
因为这一句承诺，我守着他度过最艰难的三年。
我开始不要命地挣钱，省吃俭用，负担起他高昂的医药费。
最苦的时候，甚至一天只睡四个小时。
身为厨房杀手的我，苦心钻研菜谱，烧毁了好几口锅，才做出好吃又营养的健康餐。
我辗转各处医院，中医西医跑了个遍，只为了抓住那一点点希望。
甚至寄希望于神明，从山下一步一叩首到寺庙。
我在佛祖面前祷告，愿意用自己十年的寿命，来求他痊愈。
佛祖显灵，让我在深山寻到一位隐居的神医。
坚持不懈求了他两个月后，神医才答应替我医治韩文州。
神医妙手回春，三个月后，韩文州行动自如，几乎看不出曾经受伤的痕迹。
于此同时，韩文州写的游戏程序正好赶上时代风口，成功卖出天价版权。
我以为我们苦尽甘来。
谁知第二天，刚升级为我未婚夫的韩文州就彻底失联。
在我急得要去报警时，大数据给我推了一条热搜视频。
我挚爱的未婚夫在城市的中心广场送给他少时的白月光一场人尽皆知的盛大求婚。
他单膝下跪，目光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深情缱绻，为沈音套上戒指的手因为紧张和激动颤抖个不停。
跨年钟声响起，璀璨的烟花大片大片绽放，他们在无数祝福声中幸福的拥吻。
郎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
我苦笑一声，扯下韩文州给我做的易拉罐环戒指，心抽痛得难以呼吸。
因为不爱，所以吝啬。
我只是他奔向真爱的踏板，过河拆桥的那座桥，语言哄哄也就罢了，不值得费心。
思绪回笼，我瞥了眼韩文州回血的输液管，空荡荡的裤管，以及在一旁沉浸手机的沈音。
移开了视线，默默跟在辅导员和同学们的身后说了几句官方的套话。
寒暄完毕，辅导员把沈音叫了出去。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通知她留学申请成功的喜事。
毫无悬念，沈音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愉悦地笑了。
5
「小云。」
在我即将跟随大部队离开的时候，韩文州突然叫住了我。
他神情哀伤，虚弱的声音飘了过来。
「小云，你怎么变得这么冷漠了？」
「我认识的夏云不是这样的，看到我出车祸她不会不管我的，也不会这么迟才来看我。」
哦，原来他也知道，我以前对他有多好。
可他又是怎么对我的呢？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将他当年对我说过的话还给他：
「你说过的，你只把我当朋友，让我不要自作多情管你的事。」
他被我的话噎了下。
沉默半响，他嘴唇动了动，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沈音回来了。
她脸上的心虚在看到我和韩文州独处后，瞬间化为怨毒。
「夏云！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趁我不在敢来勾引他！我家文州心里只有我，某些人不要自取其辱！」
沈音一边骂我，一边伸手想要打我。
韩文州沉默地看着，并不为我辩解，即使他知道是沈音在无理取闹。
我冷笑着后撤一步，避开她挥过来的巴掌。
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挑挑眉，「放心，我没有捡垃圾吃的癖好，这样的垃圾货色，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完，我无视韩文州受伤的神情，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6
可能是因为韩文州截肢的缘故，沈音比上一辈子离开的更早。
出于心虚，她没有把出国的事情告诉韩文州，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
她跟其他人私下都告了别，甚至连我都收到了她挑衅意味的短信。
【夏云，你信不信，就算我走了，你也赢不了我。】
我笑了，她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韩文州向她求婚的那个晚上，她也发了一条仅我可见的朋友圈。
十指相扣的图片配了一句简短的文案——我只要站在那里，他就会爱我。
以前的我看到，可能会感到委屈失落，但现在韩文州于我而言算个屁。
那个说要永远保护我的少年，早就在那些青葱岁月里一点点腐烂掉。
我回：【我都有点嗑你们俩了，祝你们锁死。】
不等沈音回应，我直接拉黑了她和韩文州所有的联系方式。
这一世，我要为自己而活。
放下手机，我埋头苦学，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奋斗。
直到下一次专业课点名，我才意识到韩文州很久没来上课了。
他室友说，韩文州现在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每天靠把自己灌醉苟延残喘。
我并不在意，脑子里只想着今天还有多少单词要背，还有几道不会的专业题下课要去找老师问。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期末考试。
我从考场出来，正好撞上来办休学手续的韩文州。
他瘦了很多，颧骨微微凸起，艰难地使用着轮椅，没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我装作没看见他，同他擦身而过。
他却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颤声道：
「小云，你也要抛弃我了吗？」
我有些无语地挣开他的手。
「别说的好像我们俩有什么关系似的，离我远点，我没兴趣当接盘侠。」
我望着他攥紧轮椅的手，恶劣地笑笑：
「再说了，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出国留学又不是见不到。只不过抛弃你一次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那么爱她，原谅她一次又能这样，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那么小气！」
他垂下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的唇边浮现一抹兴味的笑，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点，沈音应该已经在巴黎谈了一个新男朋友吧。
还真是期待，韩文州看见后的反应。
7
当天晚上，韩文州就买了最近一班的航班，连夜飞去巴黎。
我们的共同好友刘哥担心他的安全，劝阻无果后只能陪同他一起前往。
候机时，他给我发了很多消息。
【小云，韩文州真是疯了！为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干出这么多疯事……】
【身为兄弟，我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小云，我是劝不动他了。他以前最听你的话了，你去劝劝他好吗？】
我面无表情地从相册找了一张之前沈音特意截给我看的韩文州朋友圈截图发过去。
图片上韩文州笑容宠溺，单膝下跪为沈音套上袜子。
甜腻的霸总宣言简直要闪瞎所有人的眼睛——朋友圈的女生不要跟我讲话，我只听我家乖宝的话。
他甚至连催他交竞赛题目的女老师微信都不回，刷到这条朋友圈的女老师缓缓在评论区打出一个问号。
对面明显停滞了一下，「对方正在输入中」在上方挂了足足两分钟，最后生硬地发了句「马上要登机了，回聊。」后，迅速地结束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颇有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们到的那天是周末，沈音不在学校，而韩文州的号码早就在离开的那一天被沈音拉黑了。
韩文州无能狂怒，趁刘哥不注意甩开了他，执拗地转动着轮椅在学校周围的公寓来回穿梭。
也许是缘分使然，还真让他在一处石桥上寻到了沈音。
但眼前这一幕却狠狠刺痛了他的眼睛。
8
沈音是家中的独生女，从小在父母的娇惯溺爱中长大。
沈家有权有钱，不管她犯了什么错都有沈家替她收拾烂摊子。
人生的每个阶段都不缺驱利者巴结恭维她。
她又生得明艳动人，从小学起就开始被男生爱慕。
自然而然地长成了一副目中无人、骄纵任性的性子。
和韩文州在一起后，更是被他宠上了天。
不管是让他在冬天排两个小时队给她买爱吃的早餐，还是为了陪她放弃重要的竞赛，韩文州都无怨无悔。
甚至做这些事的时候，他脸上总挂着幸福甜蜜的笑。
可交往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他在沈音脸上看到温柔小意。
沈音挽着高大混血帅哥的手臂，小鸟依人般和他亲密地挨着，男人不知道在她耳畔说了什么，惹得她咯咯笑个不停。
然后，她羞涩地踮起脚，在男人俊美的侧脸上落下一吻。
韩文州目眦欲裂，脸色难看得吓人，上涌的怒火驱使他转动轮椅冲了上去。
他想扑上去和这个绿了他的男人拼命，但因为行动不便，反而一个踉跄滚下轮椅。
场面狼狈又滑稽。
他的掌心被尖利的石子划破，却感觉不到疼似的，只顾着死死盯着沈音，向她讨要一个说法。
沈音嫌弃地撇了撇嘴，「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哪里配得上我。」
「当初不过是看你脸长得好看，跟你玩玩罢了。现在你都成残疾人了，难不成还指望我照顾你一辈子，我又不是你那个任劳任怨的小青梅。」
韩文州气红了眼，「贱人！我可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
沈音与新男友十指相扣，无所谓道：
「我可没让你救我，是你自己巴巴地凑上来的。」
韩文州气疯了，挣扎着向他们挥动拳头，却被沈音的新男友一脚踹进了河里。
韩文州不会水，等刘哥赶到的时候，他已经陷入了昏迷。
刘哥打来电话告诉我，他说韩文州发了高烧，迷迷糊糊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小云，他这次算是吃了个大亏，彻底看清了那个女人，也真知道自己错了。你们还……还有可能吗？他以前……】
他以前确实对我很好。
替我揍那些欺负我的人，省下两个月的早饭钱给我买小熊玩偶，也在流星面前向我许诺过永远保护我。
他眼中的喜欢做不得假。
而我虽然不及他那般张扬，但也事事有回应。
他为我打架，我就为他擦药帮他补课。
他送我小熊玩偶，我就熬上几个晚上回他我亲手做的手链。
他许诺永远保护我，我就把整颗真心给他，祈愿我爱的少年一生平安幸福。
所有人都默认我们是一对，因为除了一句告白，我们为对方的付出和心意几乎和真正的情侣没什么差别。
我愿意相信年少的他对我有过真心。
可直到遇到沈音，我才明白真心瞬息万变。
我打断絮絮叨叨的刘哥：
【我记得你有一个妹妹，现在的韩文州，你愿意把他介绍给你妹妹吗？】
刘哥几乎是下意识想到韩文州和沈音的那些糟心事，眉头不自觉皱起，顿时哑了声。
看吧，哪怕是刘哥这样的老好人，也知道现在的韩文州不是良配。
他沉默许久，化为一声叹息。
【对不起，小云。我太想让我们回到从前了，没考虑你的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