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冻疮有关的那些记忆 今年的冬天有点怪，大多数时候是无需穿羽绒服的，有时候被太阳照得身上都要出汗，可是两次寒流突然来袭，不仅有风有雨有雪，流水不畅的地方还结了厚厚的冰。如此反常的天气，让人真是难受，对于正在上学的学生而言更是巨大的折磨，因为每天要早出晚归，恰是一天中气温较低的时候。看到教室里那些清秀可爱的女孩们，手背上生出了一粒一粒的红点，有的学生还不停地左右手互挠，这是生冻疮了。 那些未曾来过江南或者未长时间在江南生活过的朋友，特别是未曾在江南经历过冬日岁月的朋友，定会觉得江南一年温暖如春，冬天也一定没有北方那般寒冷，这样想就错了。江南的冬天委实没有塞北那般凛冽的寒风，也没有漫山遍野的积雪，不过如果以此来判断一个地区是否寒冷的话，那么南方确实够不上寒冷。之前我就是这样评判的，所以也就没太在意，也就不去理会了，谁知我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我是在夏末秋初到港城开启自己的工作之旅的，那时还柳绿花红，到处是茂密而长青的树，清澈的流水潺潺流动，比起同时期的塞北生动而丰润多了，此时的北方已经是落叶开始飘零，等到了冬天就是光秃秃的——山光秃秃的，树光秃秃的，田野里也是光秃秃的。就在我欣喜自己的选择是正确而英明的时候，冬天悄悄地来临了。 江南的冬天似乎对我这个北方汉子是温柔的，没有刺骨的寒风侵袭，当然也没有脚踩厚厚积雪奏出的“嘎吱”“嘎吱”动听的“踩雪曲”，只有鸟儿在树梢的叽叽喳喳。南方的夜和北方的夜一样，都是漫长的，我这个单身汉打发漫漫长夜唯一的方式便是坐在办公室里读书、备课、批改作业。彼时所在地一到晚上家家户户关起门，早早地躺床上睡觉了，没有酒吧、咖啡厅，也没有其他娱乐的场所，生活就是吃饭、干活、睡觉，连逛街也省略了，因为这街太短太小，也没有多少物品售卖。所以，那时的我便夜夜独自一人静坐空荡荡的办公室，没有空调，更没有北方那热烘烘的火炉——虽说时不时要闻煤燃烧时散发出的难闻的气味，但手一冷，靠近火炉烤个三五分钟就热乎乎的了。在这里，只能两只手互相摩擦了取暖，没有伴，也就无法“抱团取暖”。 或许是工作太认真，也或许是夜晚的寒气特别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手背开始痒起来，先是小小的红点，一片一片的，再然后肿起来了，这时我才明白竟然起冻疮了。就在为手的肿高而难受时，脚也痒起来了，继而也肿了，袜子难穿难脱，鞋子也显得小了。要知道当时我该是多么疑惑啊！在北方零下十几度作为最平常不过的状态下，我都未曾生过冻疮，在南方这里最低气温也不过零下二三度，怎么就起了冻疮了呢！听了同事们讲，才知道这里的湿气大，阴冷，而且又没有取暖的设备，所以不留心很容易生冻疮。彼时，我便开始怀念北方热乎乎的火炕和暖烘烘的火炉来了，诅咒南方这种暗暗浸润，这和“温水煮青蛙”是一样的。 再细细看班里的那些孩子们，好多手背都红肿着，心里这才稍稍平和了些，原来南方的潮气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不只是歧视与欺侮我这个外来者。教这里的孩子们久了，便慢慢地熟悉了这里的日常。发现这里的孩子冬天除了像北方人一样穿着厚厚的衣物，他们的脚上还穿着一双农家人自己做的鞋子，这里叫“老棉孩”，从学生的口中得知这样的鞋虽说不太精美，但特别保暖，可以防止生冻疮。教学生我特别重视对他们的写作训练，要求素材一定要来源于生活，于是一批学生在那个寒冷的时期开始写了系列亲情文章。记得有一位女同学选的素材的就是这种鞋子，这个女孩子的语文成绩在班里属于中下等，但那篇文章富有真情实感，素材来源于生活，鞋子是母亲一针一线熬了几个晚上做成的，一针一线中饱含着浓浓的母爱。当时我十分欣赏这篇文章，又用心地做了加工、润色，并取了一个题目《哦，老棉鞋》，便寄给了当时的《张家港市报》。没想到没过多久，报纸上便刊登了，同时还寄来了稿费通知单。 后来，我成了家，也便穿上了这种老棉鞋。有的是岳母做的，有的是心灵手巧的其他亲人做的。穿上这种老棉鞋，确实很舒适，很暖和，此后我也没有再长冻疮。天气还是那个冬天的天气，有时甚至比我生冻疮那一年的冬天还要冷，但我没有再长冻疮，是因为条件变好了，无论是家里还是单位都装了空调；更是因为有了爱，有了家人和亲人的关心与照顾。爱，是伟大的，能赶跑寒流，能驱散阴霾，能挽救生命。有了爱，便有了一切。 这个冬天有点冷，这个冬天有点怪，看到学生手上的冻疮有所感，听闻新疆乌什县发生7.1级地震，有点担心，特别是看到我曾经培训过的那些伊犁的学员们在朋友圈发的动态，想着他们昨夜里的那种忐忑和担忧，莫名地心疼他们。在新年即将来临之际，祝愿所有的好人都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