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末年,也就是新中国成立的前一年,国民党中央政府所在地南京,发生了一件令人瞪目结舌的奇事:五位国民党将军大闹一家报社,却被一个文人拿枪堵住不敢上楼,双方在楼梯口互相谩骂,骂到众人都声嘶力竭才草草收场,被蒋介石呵斥“成何体统”。
那是在1948年4月下旬,国民党“副总统”竞选进入高潮,角逐在广西李宗仁和广东孙科之间展开。
国民党高级军政官员中,两广人士极多,而且常在反蒋旗帜下合作,这时碍于乡党面子,不免分成两大阵营。
(国民党副总统竞选封票)
何况抗战胜利后,桂系的地盘实力大多得到保持,粤系的方面大吏如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第七战区司令长官余汉谋等,都被蒋介石剥去实权调到南京晾了起来,所以又多指望通过老乡的当选,趁机调剂一番。
27日是初选,唱票结果是李宗仁得754票,比孙科多出近200票。各自的实力都露了底,接下来便是扩大战果,手法不外是拆台脚、挖墙角。
不知哪一方开的头,攻击点竟然落到了竞选人的夫人身上。
支持孙科一边的,不断散发传单,指名道姓攻击郭德洁在北平贪污。
支持李宗仁一边的以牙还牙,抓不到陈淑英的辫子,便把枪口对准孙科的私生活。
(李宗仁和孙科)
其中《救国日报》社长兼主笔龚德柏,放起大炮来不遗余力,那些没有根基的话,因为染上桃色,传之甚远。
这下子把堂堂“中郎将”薛岳激怒了,立即把广东代表都找来,号召大家一起动手,先把那缺德损阴的《救国日报》捣烂了。
“谁不去,谁就是衰仔!”薛岳振臂高呼,众人一起响应,于是由薛岳、张发奎、余汉谋、香翰屏、李扬敬等五位国军要员挂帅,一大批广东代表追随,浩浩荡荡杀进《救国日报》社。
这五人当中,薛岳当时的军衔是陆军一级上将;张发奎和余汉谋是陆军二级上将(余汉谋1965年晋升陆军一级上将);香翰屏1936年已是陆军中将,1940年加上将衔;李扬敬从1936年起就一直是陆军中将军衔。可以说,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军界要员。
这五位要员杀到报社,“乒乒乓乓”一阵乱敲乱打,顿时把楼下的办公室砸得稀哩哗啦。
幸好,报社的编辑部在楼上,后来被称为“民国狂人”的龚德柏,虽是一介文人,却拿着一把手枪,堵住楼梯口,对下宣称,哪个胆敢上楼一步,自己就准备拼个鱼死网破。
薛岳和几位同袍虽然骁勇,但看着“龚大炮”眼睛血红,状如疯狗,又知道子弹不长眼睛,不免有些顾虑。
接下来就是秀才和将军隔着楼梯互相谩骂,直嚷得声嘶力竭,才鸣金收兵。
第二天,“五位军界要员大闹报社”的新闻上了各家报纸。
桂系那厢,李宗仁拿出四根金条给狂人“龚大炮”压惊。
(张发奎)
粤系这边,众“老广”设酒给五位军界要员庆功,倡议打头阵的薛岳成了“国大之雄”,恰得与“国大之花”唐舜君媲美。
“堂堂国民政府参军长,翊赞中枢,位居特任,竟去报馆大打出手,成何体统?”蒋介石少不了要呵斥“中郎将”几句,但心里未免幸灾乐祸,巴不得粤系桂系的矛盾越闹越大,何况他本来就是支持孙科当选的。
那么,大闹报社的五位军界要员,后来结局分别怎么呢?
薛岳在此次事件后不久就调任广东省政府主席、海南防卫总司令。1950年去台湾后,就被削去了实权。1998年5月3日逝世于台湾,享年102岁。
张发奎在大闹报社的第二年3月被任命为中华民国陆军总司令,但他仅仅4个月后就辞去这一职务,去香港定居,直至1980年3月10日病逝,享年84岁。
余汉谋次年被委以广州绥靖公署主任等职,1950年5月率残部败退台湾,1981年12月17日病逝于台北市,享年85岁。
香翰屏于1949年2月任广东省政府委员,几个月也辞职了,移居香港经商。1978年8月17日在香港病逝,享年88岁。
李扬敬于1949年10月被任命为广州市长,但只当了9天市长。1950年5月到台湾,也有一堆有名无实的头衔。1988年7月20日在台北逝世,享年94岁。
参考资料:《中国国民党二百上将传》(兰州大学出版社)、《薛岳传》(珠海出版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