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却说锦上天抱住祁巧云,往后就走,沈廷芳大喜,忙叫家人捉住祁子富一同往后去。罗灿、罗焜、胡奎发现祁子富父女都不见了,马上沿旧路往里打进去,沈府中二百多个打手阻挡不住。
满春园有十多里宽,七八十处亭台,三人一时找不到祁子富父女。不想沈廷芳又跳出来吆喝,罗灿便有了主意:“要只顾着打,祁家父女怎能出去?等俺捉住了沈廷芳,便有下落。”
罗灿趁乱到了沈廷芳的身边,一纵步抓住了他的腰带,提起来往外就跑,众打手一齐来救。这边左有罗焜、右有胡奎,两条大棍如泰山一般挡住了众人,不得前进。
罗灿夹住沈廷芳走到门外,一脚踢倒在地。沈廷芳口中大喊“救命”,罗灿一手抽出宝剑,放在他脖子上:“你们哪个敢过来,就把他脑袋砍下来。全都退后!”
打手们谁也不敢动了,沈廷芳在地下大叫:“罗兄饶命!”罗灿喝道:“俺且不杀你,你要说出祁家父女藏在何处,快送出来!”沈廷芳谎称不知躲在哪里了,等他进去找出来还给罗灿。
罗灿知道沈廷芳撒谎,把宝剑朝他头上一挥,沈廷芳吓得面如土色:“饶命,待我说就是了,他们在后楼上,我这就叫人送出来。”
家人将门一层层打开,胡奎、罗焜当先引路,救出祁子富三人。罗灿仗着宝剑,抓住沈廷芳边走边说:“还要你送俺一程!”
罗灿把沈廷芳一直抓到大门外,眼看祁子富、张二娘、祁巧云三人都已上船远去了,然后才把沈廷芳一脚踢了一个筋斗,同罗焜、胡奎出门而去。
沈廷芳平日娇生惯养,先被罗灿踏在地下半天,后来又一脚踢倒在地,早已晕死过去了,吓得那些家人打了轿,急忙将其送回府内。
罗焜、罗灿一面走,一面对胡奎说道:“今日一场恶打,明日沈家必不得罢休。我们是不怕的,只是胡兄与祁子富不能住在长安了,不得不预先商议才好。”胡奎点头称是。
罗灿先叫家人回禀罗夫人,说几人过一会才能回府,而后三人赶上祁子富他们乘的船,叫停岸边。祁子富跪道:“多蒙三位英雄相救,不知三位爷尊姓大名,尊府何处,也好到府上叩谢!”
胡奎用手扶起祁子富,介绍道:“这二位是越国公罗千岁的公子,俺姓胡名奎,绰号叫赛元坛便是。”祁子富闻言,忙又跪下道:“原来是三位贵公子,失敬了。”
罗焜扶起祁子富说道:“不要多礼了。我们今日打了沈廷芳,他岂肯善罢甘休,咱们是不怕他的,就怕他们来找你们。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避避他就是了。”
祁子富是淮安府人,就想回到淮安府,祁巧云也要张二娘同他们到淮安府去。大家商议已定,罗焜道:“还要依俺一言,方保路上无事:胡大哥也是淮安人,他同你们一道走最好。”
胡奎连声称赞:“三弟言之有理,自古道:为人为彻底。我就回去,一路上保他三人到淮安府便是了。”罗焜再嘱咐道:“你们悄悄的收拾停当了,明日五更就叫胡爷同你们动身。”
祁子富就叫原来那条船,放在后门口等待,到时一起动身。然后同张二娘回到家中,用言语瞒过了邻舍,点起灯火。三人连夜的将些金珠细软收拾妥当,准备打点起身。
罗氏弟兄与胡奎回到府中,来到后堂见了罗夫人,罗夫人问道:“今日拜客,怎么到此时才回来?”罗灿道:“回母亲,因胡大哥的朋友留住了吃酒,回来迟了。”
罗夫人笑道:“不请客人吃酒,倒反扰起客来了,不合常理。”胡奎接口道:“小侄要回去看家母,小侄的朋友明日也要回去,想与小侄同行,因此喝了他的酒。明日就告辞伯母回家了。”
罗夫人忙叫家人备便席,与胡奎饯别。不多时酒席备完,三人勉强饮了几杯。胡奎起身入内,对罗夫人道:“小侄明日五更就要起身了,不好前来惊动伯母,伯母请上,小侄就此拜辞。”
罗氏兄弟赠了三百两银子,罗夫人另赠了五十两,胡奎谢毕,又谈了一会,早已五更时分。三人叫人挑了行李,出了罗府,一直来到北门,城门才开,还没人行走。
三个人出得城来,走了一刻来到张二娘客店门口。祁子富出来迎接,将行李合在一处,搬到船中,张二娘同祁巧云查清了物件,含泪把门锁了,祁子富扶她二人也下了船。
罗氏兄弟向胡奎道别,胡奎流泪道:“多蒙二位贤弟好意,此别不知何时再会?”罗氏弟兄也流下泪来:“哥哥勿要伤心,等平安时候再来接你!”祁子富也来作别,四人拜了两拜,洒泪而别。
沈廷芳回到相府,不敢做声,闷在书房过了一夜。次日清晨早间,家人进来呈上账目:“昨日打坏了店中的家什物件并受伤的人,全都发了银子去赔偿了。”
锦上天到了。沈廷芳愤恨不已,说道:“损失些银两倒也罢了,只是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罗家两个小畜生,等我慢慢找他,单是祁家三口同那个黑大汉,不知住在何处?”
锦上天道:“罗府和黑大汉且放过一边。为今之计,沈爷可叫数十个家人,到北门外张二娘客店里去访访消息,先叫打手抢了祁巧云,再作道理。难道那三个人还能在那里救人么?”
沈廷芳担心地方官耳目,锦上天出个主意:可做一个假婚书,就写锦上天为媒,备些花红财礼,叫家人抬一顶大轿,将财礼丢在他家,抢了人就走。就是他报官,这里有婚书为证。
沈廷芳连说好计,忙叫书童取过文房四宝,锦上天当即写了一张婚书;而后备花红财礼,点三十名打手抬了乘轿子,来到张二娘客店,却见大门紧闭,众人敲了半晌,并无人答应。
众人转到后面一看,门都锁了,问到邻舍都不知道,只得回相府报信。沈廷芳听完回报,心里着急:“难道他是神仙,先知道了不成!”锦上天道:“沈爷休急,门下有一计,可将她抢来。”
锦上天向沈廷芳说道:“张二娘是开店的,锁了门不过在左右邻舍家暂避几日。要是前去扭坏锁、打开门,张二娘着了急自然出头。我们只拿住张二娘,便知道祁子富的下落了。”

沈廷芳大喜,吩咐家人去了。家人去了一会就回来了,说道:“门上添了一道封皮,上写着‘越国公罗府封’,还有一张小告示,上写着‘凡一切军民人等,不许在此作践,如违追究’。”
沈廷芳听完,气得三尸暴跳、七窍生烟,大叫一声:“气死我了!”一个筋跟斗跌倒在地,昏死过去。锦上天连忙同众家人一齐上前,救了半天方才醒过来。
沈廷芳余怒未消:“罗灿、罗焜欺人太甚,我同你势不两立!”锦上天劝了一会,也就回去了。沈廷芳独自一人坐在书房越坐越闷,越想越气,不觉一阵昏迷困倦,和衣而睡。
到晚间醒来,沈廷芳忽觉浑身发疼,连手也抬不起来了,只是哼声不止。吓得几个书童忙忙来到后堂,禀告沈夫人去了。
沈夫人忙叫家人请来了医生。医生给沈廷芳看了一会脉,沈夫人问道:“请教先生,是何病症?”医生道:“此病症只是气恼伤肝,加之外感,急切难好,只是要顺了他的心,便可速愈!”
医生临行时开了药方,书童煎药给沈廷芳吃了,又昏昏睡去。一觉醒来,沈廷芳叫道:“气杀我也!”沈夫人连忙过问,沈廷芳长叹一声道:“母亲要问孩儿的病症,只问锦上天便知分晓!”
沈夫人叫人快去请锦上天,又吩咐家人小心服侍沈廷芳,这才回到后堂坐下,正在此时沈谦回府了。沈夫人忙去迎接,沈谦问道:“夫人为何面带忧虑?”
听沈夫人说沈廷芳病了,沈谦忙进书房来看,沈廷芳仍然哼声不上。沈谦看过药案,走到床前,揭起罗帐:“我儿,这是怎么了?”沈廷芳两眼流泪,就是不开口。
这时,锦上天到了。沈谦问及沈廷芳病因,锦上天就说罗增的两个儿子罗灿、罗焜,在满春园仗酒行凶,动手打了沈廷芳。沈廷芳挨了打,抑闷在心,所以得此病症。
锦上天走后,沈谦对沈夫人说:“罗家不是好惹的,三十六家国公,惟有他家利害。有金书铁券,就是打死了人,皇帝也不问,孩儿被他打了,只好算晦气,老夫也没什么办法。”
一连几日,沈谦料理各路文书,心中要想加害罗府,却是无计可施。这一天,沈谦正在书房看文书,有个家人禀道:“今有边关总兵差官在此,有紧急公文要见太师。”
差官进来叩见沈谦,呈上文书。沈谦拆开一看,原来是“罗增在边关连胜两阵,杀入番城,番将调举国人马困住了罗营。罗增兵微将寡,陷在番城,特着差官发兵救援”。
沈谦心想:“我叫罗增全家都死在我手,以出我心头之恨。你也有今日了!”于是便问差官“你归何人所管”,差官道:“小将是边头关王总兵标下一个守备,名叫宗信。”
沈谦含笑道:“宗信,你是要加官,还是要问罪?”宗信跪在地下禀道:“太师爷在上,小官自然是愿加官爵,哪里想问罪!”沈谦就对宗信讲,如果依他一件事,包他官升三级。
沈谦又道:“罗增兵败流沙,浪费无数钱粮,失了多少兵马,眼见不能归国了。如今将文书改了,只说他降顺番邦,那时皇上另自出兵,老夫保奏你做个三边的指挥,同总兵合守边关。”
宗信连忙答应。沈谦随即命家人章宏取过文房四宝,亲自动笔改了文书,而后告诉宗信明日五更来朝,到午门口,由沈谦引他见圣上面奏罗增投降番城。
章宏见了沈谦与宗信这番举动,想道:“我自小儿蒙罗老爷恩养成人,如果罗家满门遭斩,岂不是绝了香烟后代?妻儿都在罗府,也要一起死,必须要救他们才好!”
相府无事不得出府,章宏想到宅门上的陈老爹好吃酒,随即走到厨房取了一壶酒,备了二色菜,去陈老儿屋里一同坐下。陈老儿是个酒鬼,见章宏送了酒菜来,当即吃喝起来。
章宏左一杯、右一杯劝酒,陈老儿吃得大醉。章宏说道:“我有一件东西,约在今晚拿去,拜托你老人家把门留一留,我拿了就来与你老人家平分,只是要瞒定了太师才好。”
章宏出了相府,已有初更时分,急急忙忙趁着月色来到罗府妻子王氏房内,王氏正要和儿子张琪去睡,见了章宏问道:“为何此刻回来,跑得这般模样?”章宏道:“特来救你们的。”
章宏将沈谦暗害之事说了一遍,王氏大惊,立刻领他去见罗夫人。罗夫人问道:“章宏,你在沈府作侍,此刻回来,必有缘故。”
章宏说完缘由,罗夫人与罗氏兄弟哭在一处。章宏道:“且莫悲伤,事不宜迟,早想办法。”罗夫人道:“罗灿去求你岳父调兵救父亲,罗灿去求你岳丈与马亲翁一同会合去救爹爹。”
罗灿、罗焜哭道:“孩儿何能独自偷生,丢母亲在家受罪?”王氏忙道:“离城三十里有一座水云庵,是我们的家庵。夫人可改行装前去躲避,等公子两处兵救了老爷,依然骨肉团圆。”
王氏又道:“我们夫妻受了夫人的多少大恩,难以补报。将凤冠霞帔给我穿了,装成太太的模样,我情愿上朝替死。”罗夫人与罗氏兄弟哭道:“我娘儿三个受你夫妇如此大恩,如何报答?”
章宏催行,罗夫人与罗氏兄弟只得换了装束,收拾些金银细软,打了包裹叫章琪拿了。几个人悄悄出了后门,罗夫人不敢坐轿,由罗氏兄弟搀扶着往水云庵而去。
章宏哭拜在地:“贤妻,我再不能够见你了!只好明日到法场上来祭你一祭吧。”王氏也哭道:“我死之后,你保重要紧!不可悲伤,你快快去吧!”
章宏含悲忍泪别了王氏,出后门赶回相府。三更时分,街上灯火都已尽了。幸得章宏人熟,一路上叫开栅栏,有巡更巡夜人引他入内宅门,陈老儿来悄悄的开了门放他进去了。
次日五更,沈谦起来,梳洗已毕出了相府,入朝见驾,有章宏跟到午门,只见宗信拿了假文书折子,早在那里伺候,沈谦对宗信暗示了一下。
沈谦面见皇上奏道:“越国公罗增奉旨领兵去征鞑靼,不想兵败被擒,贪生怕死,投降番邦了。边陲危急,边头关总兵王怀差官求救,现在午门候旨,求吾皇降旨定夺。”
皇上大惊,忙传旨召差官见驾。黄门官领旨出朝,将宗信领进大殿见驾。宗信呈上本章,皇上从头至尾看了一遍,龙心大怒,问沈谦:“边头关谁人领兵前去是好?”

沈谦奏道:“番邦不足为忧,只须点起三千兵将校,让宗信领了前去把守就是了。”皇上就封宗信为指挥,即日起身。宗信谢过圣恩,出了朝门,同四名校尉点起三千御林军,耀武扬威而去。
沈谦又奏道:“罗增有两个儿子罗灿、罗焜,皆有万夫不挡之勇。得知罗增降了番邦,里应外合,就不好了。”皇上就命金爪武士领一千御林军去罗府,不管老幼,一齐绑到云阳市口斩首示众。
有几位大臣奏道:“圣上息怒。想罗增兵败降番,又无真实凭据,就问他满门抄斩,也该召他妻子审问真情,方使众人心服。”皇上即传旨叫沈谦查过他家私,拿他妻子前来审问。
且说王氏关了后门,到房中沐浴更衣,将罗夫人的凤冠霞帔穿戴起来,哭拜在神像前:“求神灵保佑夫人、二位公子同我孩儿一路平安,早取救兵回来报仇雪恨。我就死在九泉之下也得瞑目!”
王氏说罢哭了一场,回到太太房中端正坐下,只等来拿。坐到天明,家中男女才起,只听得前后门一声呐喊,金爪武士带领众军,拥进门来。不论男女老幼,见人就抓。
武士抓完众人,又到后堂来拿罗夫人和罗氏兄弟。刚进后堂,王氏一声大喝:“老身在此等候多时,快来绑了!”武士绑了王氏,又问孩子。王氏说道:“我两个孩儿已出外游学了。”
武士领兵在前前后后搜了一遍,不见罗氏兄弟踪迹,只得押众人出了大门。这时沈谦奉旨前来抄家,叫武士带王氏入内问话。王氏见了沈谦骂不绝口,沈谦也不敢说话。
武士回报说罗氏兄弟找不到,沈谦心内着急,便问王氏:“二位令郎往那里去了?快快说明。恐皇上追问加刑,不是玩的。”王氏道:“我家少老爷上天去了,要你这个老乌龟来问!”
沈谦无言可对,只得同武士押着罗府五十余口家眷来到云阳市口。罗家男男女女跪在两处,只有王氏跪在一条大红毡上。这时圣旨下来,命众人押在市口,让沈谦同王氏一同见驾。
王氏跟着沈谦来到朝中,文武百官并不认得罗夫人,唯有他哥哥秦双极为关心,近前一看,不是自己妹子,心中好不吃惊。
皇上听完沈谦回禀,便问王氏:“你丈夫畏罪降番,儿子知情逃匿,快从实奏来,免受刑罚!”王氏回道:“臣妾孩儿出去游学了。臣妾之夫并未降番,都是沈谦要谋害他编造的。”
沈谦道:“你夫降番,现有边头关报在。”王氏见皇上偏向沈谦,料想自己活不成了,便骂道:“你这陷害忠贤的老贼,我恨不得吃你的肉!”说罢,从裙腰裙掣出尖刀,向着沈谦一刀刺去。
沈谦叫声“不好”,往旁边一闪,只听得哗的一声,将他的紫袍刺了一个五寸长的口子。两边金爪武士发一声喊,都过来救。
王氏刺不着沈谦,气愤不已,大叫一声,回手一刀刺向自己喉咙,死在金銮殿下。皇上大为吃惊,沈谦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皇上只得传旨一面拖出尸首埋葬,一面将罗府的家眷一齐斩首;又命沈谦将罗府封锁了,行文各府州县,画影图形,捉拿罗灿、罗焜。
秦双悲悲切切回到府中,到了夜深时分,秦夫人才把这事情说了一遍,秦双叹道:“难得章宏夫妇如此忠义!”又告诉儿子秦环:“你明日可到水云庵去看你姑姑,不可让别人知道!”
再说罗夫人同罗灿、罗焜以及章琪走出城来,已是二更时分,罗夫人金枝玉叶,不习惯野路荒郊,一路上哭哭啼啼走了半夜,将及天明,方才到达水云庵。
水云庵只有一个老尼姑,罗灿告诉她不要声张,早晚服侍罗夫人,将来一定重谢。老尼姑便伺候罗夫人睡下,大家也都休息了。
次日晚间,罗夫人说道: “云南路远,罗灿可带章琪作伴同行;淮安路近,罗焜见了你岳父,就去云南同你哥哥救父要紧。我在此日夜望信。”罗灿、罗焜连忙答应。
这时秦环来了,说道:“姑姑到我家去住,何必在此。”罗焜道:“表兄府上人多眼众,又有不便,倒是此处安静,无人知道。只求表兄常来看看,小弟就感激不尽了。”
四更时分,罗夫人催促动身,母子分离悲伤不已,秦环安慰了罗夫人一番,回家去了。罗氏兄弟走到十字路口,罗灿道:“兄弟,你到淮安取救兵要紧,为兄盼望你的音信。”
罗焜道:“小弟知道,只是哥哥去往云南路远,小心要紧,兄弟不远送了。”二人洒泪而别,罗灿带着章琪往云南大路去了。
罗焜一人到了山东兖州府宁阳县,此地处处张挂榜文捉拿罗灿、罗焜,写了年貌,画了图形。市镇乡村、茶坊酒肆,都有官兵捕快,捕捉十分严紧,凡有外来面生之人,都要盘问。
罗焜心内吃惊,只得日间躲在古庙,夜间赶路奔走。这日,罗焜到了一个叫做凤连镇的小村庄,庄上约有三十多户。这里人烟稀少,倒也还僻静,没得人来盘问,他打算借宿一夜。
罗焜走到庄门口,一位年老者出来问话,罗焜谎称自己叫张焜,长安人氏,因走迷了路,特到贵庄借宿一夜。老者道:“我叫程凤,本是兴唐鲁国公程知节之后,因我不愿为官,退归林下。”
程凤把罗焜让进屋内,又说道:“听说长安罗兄家被害,今日打发小儿程佩到长安去讨信了。”罗焜暗暗悲伤,勉强谈了几句,也不吃饭,昏昏欲睡,程凤就让在书房内安歇。
罗焜一路上受不少风寒,睡到半夜里,头疼发热,遍体酸麻,哼声不止,害起病来了。那些庄家汉,一个个都起来掌火上灯,进内里报信与程凤知道。
程凤忙忙起身,穿好了衣衫,来到客房内一看,见罗焜和衣而睡,两泪汪汪,口中哼道:“沈谦,沈谦,害得俺罗焜好苦啊!”
众人听了,不禁大惊:“这莫非就是钦犯罗焜?我们快些拿住他,送到兖州府去领赏,有何不可!”众人说罢,一齐上前,就要动手捉拿罗焜去见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