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公唤了衙役的排头黄方,吩咐他去狮子楼看究竟。却见衙门里那独眼的张都头一头大汗,飞一般窜进来,躬身行了礼,说禀告通判大人,那边狮子楼饮酒,薛正常宽出了差错,现都在何半仙那,是死是活却还两说。
严正惊诧!沉吟片刻挥手道,暂且把这童生嫌犯押下去好生看管,不日再来理会。
又问张都头,生死未定?
张都头说,哦哦,应该不会报销。
严正说。那你把气喘匀,将这薛正,常宽之事一一与我说来。
张都头接了黄方递过来的一碗水喝了。答道,回老爷话,今日钱庄顾员外头孙满月。狮子楼桌椅地方腾挪不开,老顾分开宴请。中午请的三教九流,姻亲外戚,来往生意。晚上预备请官家,长辈和大户。
严正点点头,说原来那顾鹤梅几次三番过来寻我就是这事?公事繁忙一时未与之理会。
张都头说。中午我和这薛都头,常宽三人,还有另外几个公人一桌。有几个酒蒙子来回撺掇,顾员外见我们这桌都是衙门中人,也心存巴结。额外拿了三四瓶陈酿过来凑兴。常宽划拳是个草鸡孱头,这个大家都知,他当时喝的就不行,偏要下桌急着回去,说下午约了对门贺性几兄弟耍钱。
没想他贪近走了一条生路,一头扎进路边茅草粪坑里。前几日连续下雨,坑深水冷,臭气熏天,再加酒意受激,慌乱喝了不少粪水,被锄草老农发现,拉起来用桶打井水冲了,已送到何半仙那。目前上吐下泻,浑身发抖。
严正道,粪池也能淹人?
张都头道,这常宽身材矮小,不识水性,又偏贪杯多饮,急急回家上桌耍钱,才有此祸,要换了旁人却也不能。
那薛正又是如何?陆随风问。
回捕头的话,常宽走后,薛正几个酒酣耳热,顾员外见不能一时散场,就让狮子楼伙计重上了一道冷碟拼盘,又上一盘鲜肥鱼。拼盘无事,偏这汴梁来的新鲜肥鱼出了事。薛正贪吃,一口下去大刺卡住喉咙!本来这厮情绪急躁,喉咙被卡先是吞饭,后又喝醋,各种办法使尽,现在喉咙淌血,痛处又触及不得。急得翻着白眼也去了何半仙医馆。
薛正常宽事发多久?严正问。
刚才的事,半个时辰之内,没敢怠慢就及时来报。张都头说。
事情说起来都合情合理。那常宽喜爱赌钱,喝了酒那更是兴致渤发。
那薛正,如果不贪杯,如果喝的不是后劲极大的透瓶香,如果不上汴梁肥鱼,如果这薛正不是开封人士不擅吃鱼,也都没有的事。
想到这严正内心震动!合情合理之间,胡不归的承诺半个时辰之内不露痕迹得到验证。这若是神通本事,这胡不归也就太可怕了。
雁生怎么看?刘太公您又怎么看?严正问道。
旁边还有一直默不作声做书记的典吏钟沉,严正却是忽略了。
这个……
陆雁生说,怕问只是巧合?!
老朽认为这胡远学所言不虚!刘太公说,所起之事,林林总总,无旁人干扰,如这常宽选道,薛正吃鱼,并非外力构以陷害,不是天意又是如何?从时间上来说,也不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会不会是薛正常宽和胡不归约好,做一个局给我们?陆随风想的还挺深。还有,如果这个胡不归有如此本事,何至于落得现在一贫如洗破落败坏的境地??陆随风又说。
我的想法同意刘太公。严正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正是天意。天意不可违,都是因果循环。这胡不归神通之事,绝不可视为巧合!否则下次吃亏的。怕就是在座的各位!
破案限期仅存十天!严正忧心忡忡说,知府邹大人翘首以待,我等若以妖术杀人含糊上报,恐怕难以过关!
钟典吏,你的想法呢?严正问。
正拿笔记录的钟沉慌忙站立起来说,通判大人运筹帷幄,神捕大人思虑过人,刘太公德高望重熟悉乡情。有三位大人在,小的有幸忝列其中,做好笔录已是荣幸!哪敢自以为是瞎做猜想。他倒推的干净!
我的看法,要不,要么是他做的,要不由他去解。不是有神通吗?那就让这我们未知之人,借之我们未知之力,去解我们未解之迷。两位大人觉得如何?刘太公慢慢说。
严正听了刘太公的话,考虑半天,才说道,这阳谷县的事,目前还一片混乱。首先,朝廷再派一个什么样的知县过来尚未可知。这县令双杀案不搞清楚,再派若再出事。朝廷脸面又何在?
陆随风也说,是啊,即使再派一名,这算褒算贬?说的好听是委以重任。说的不好听,是看不顺眼送一个垂危之地给你,给一个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危墙给你立。
况且民间舆谬沸腾,各种惑众之言口口相传,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邹大人两次接皇帝御批垂问此事,急得夜不能寐,口舌生疮,差人过来询问进展。这十多天已频繁谴来三拨消息。严正说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我等做下属的,此案不破,问责受贬全属应该,即使朝廷不追究,又有何脸面再回东平府见邹大人和江东父老?河
严正说的很沉痛!
官路爬上去很难,几十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掉下去那就只要咣当哎呀一时半刻的疏忽。
如果确让这胡不归办案,具体该做何布置?严正又提出一个问题。
这件事请通判大人委托给老夫,待我先和他言语试探,再做打算。
陆随风说,通判大人,今日有下人来报,清河县出了个废井抛尸案,下官得过去处理。这所需人手,陆随雨明天就到,可供差遣。
陆随雨是陆随风的妹妹,少见的女性捕快。
严正说,神捕有事先去。不过这阳谷县县令双杀案,朝野震动,风雨如磐,神捕不可置身事外!
意思就是谁他妈也别想甩锅。
那是当然!陆随风说。
那清河县废井抛尸案,为何如此紧急?严正问。
一座废井,四具尸体!陆随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