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解放军恢复了军衔制度。也是在这一年,一位美国籍女将军被授予了少将军衔。
她就是胡斐佩,虽是在美国出生,却切切实实成为新中国培养的杰出女性。
她并非来自炮火硝烟的战场,也不是来自威武雄壮的演兵场。
她的战场是教学的课堂,是解放军外语学院。
自19岁参军,历经40余载,胡斐佩兜兜转转,还是同她的老战友再续了前缘。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故事?
于抗战中归国胡斐佩是1930年生人,出生地在美国俄亥俄州的哥伦布市。按照美国的相关政策,她一落地就能得到美国国籍。
胡斐佩的父亲胡寄南和母亲俞竹贞其实都是中国人。
他们是在1930年前往美国求学,启程之时,俞竹贞已经怀有数月的身孕,数月后,也就在美国生下了胡斐佩。
胡斐佩后来会走进教学的课堂,将课堂当做战场,受她的父母影响极大。
他们一个作为学贯中西、德高才博的著名心理学家,后任教于中央政治学校、暨南大学和复旦大学,为新中国培养了一批心理学人才,一个出身书香门第,后从事幼教事业,为孩童启蒙,托举起了一批祖国未来的花朵。
胡斐佩同他们生活在一起,于潜移默化中也增加了对教学的兴趣。
胡斐佩是在4岁那年,也即1934年的秋天回到了中国。
就如她的父母教导的那般,她一直认定她的根就在中国。
也因此,哪怕那个时候中国正遭到日本帝国主义入侵,深陷战乱,他们一家人还是义无反顾地回到了中国。
彼时,她的父母刚刚结束在美国的学业,父亲更是作为留美的博士受聘于复旦大学,一家人也就在上海定居了下来。胡斐佩也在2年后开始了她的求学生活。
但很快,七七事变爆发,平津危急,华北危急,胡斐佩只能匆匆离开校园,随父母一路西逃。一家人踏上了颠沛流离的逃难之路,6年里吃尽了无数苦头。
在父母的坚持下,胡斐佩一边逃难,一边也没有放下学业。
他们逃到湖南时,胡斐佩就在落脚的芷江县读书。
但很快,芷江县也不复平静,停留不过4个月,胡斐佩一家人又逃往了四川重庆。
在那里,日本人虽进不来,却也每天派出飞机“数次光顾”。
胡斐佩读书的同时也要留一只耳朵听防空警报,警报一响,她就和同学一起冲出教室,拼命地往防空洞跑。
这期间,一些老师和学生不幸被炸弹击中,倒在了血泊里。已经躲进防空洞的胡斐佩见到这些可怕的场景,只能一边痛哭,一边和暂时的幸存者一起唱起《大刀进行曲》。
他们在愤怒地声讨着日本帝国主义的滔天罪行。
年幼的胡斐佩也在这期间汲取了一定的力量,心里更是种下了一颗“长大后要参军报国,强大国家”的种子。
后来,她等来抗战的胜利,又因内战再起,又被卷入了战乱之中。
等到1949年新中国建立时,胡斐佩已是19岁的年纪。
正是在这一年,胡斐佩践行了参军的誓言,迈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某校的门槛,也就开始了她长达44年的军营生活。
在教学中成为将军胡斐佩参军后并没有选择进入战场或演兵场,她充分发挥自己的才干和优势,把教学的课堂当成了自己的战场。
从学员到助教,再到干事、教研室主任,她只用了15年的时间。
当1964年,34岁的她被总参谋长罗瑞卿亲自任命为教研室主任时,她也成为了军队内部所有正团级教研室主任中年龄最小的一个,足见她的出色。
胡斐佩没有满足于当下的成绩,一直戒骄戒躁,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进。
1983年,她成了训练部的副部长,成为正师级干部。
1987年,依旧坚持到课堂教学、充分发挥教学强项的她被评为教授,也在同一年坐上了解放军外语学院副院长的位置。
次年,1988年,人民解放军重新恢复了军衔制度,胡斐佩光荣地站上了颁奖台,被授予了少将军衔。
值得提到的是,截止当时,全军总共只有5名女少将,胡斐佩就是其中之一。
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胡斐佩坦诚又直率地说到:“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成为将军”。
她自称是一个很平凡的人,17岁的时候加入地下党,19岁在上海解放后立即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行列,并进入中央军委外文训练班学习,成为“解放后我军自己培养的第一批外语教师”,此后除去学习和进修,一直在解放军外国语学院任教。
她认为这些经历,“对个人来说真的没有什么”。
她更称:“要不是我们的国家和军队搞现代化,象我这样的知识分子也不可能当上将军”。
因为这样的认知,胡斐佩在被授予少将军衔之后依旧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老师,不肯放弃具体的教学工作,每周都和年青教师一起备课,也不肯要公务员和警卫员随行。
后来,她还主持完成了《英语基础训诫的新突破》课题,后者被评为1993年军队院校优秀教学成果一等奖。
同老战友再续前缘1992年和老战友鲍世禄重逢之前,胡斐佩已经有过一段较为美满的婚姻。
她是在1952年结识她的第一任丈夫梅孝达。当时两人都被选派到北大西语系进修,同窗攻读了1年,从此结下了缘分。
胡斐佩和梅孝达有很多相同的兴趣爱好,喜欢一起切磋教学,一起讨论文学作品,一起聆听音乐,参加音乐会。
因此,1956年结婚后,两人的日子一直过得很是甜蜜。
哪怕后来十年动乱,他们各自受到了一定的冲击,也一直牢牢地握住了对方的手不肯放开。
遗憾的是,他们一起度过了生命中的很多的挑战,但当病魔到来时,凡人之身的他们也无力抗衡。
梅孝达在1984年1月被确诊为肺癌晚期,7月就已经撒手人寰,完全不给家人反应的时间。
好在他住院的那半年里,胡斐佩一直陪伴左右,和已经说不出话的他一起聆听音乐,在音乐中交流心声,抚慰彼此的心灵。
后来,梅孝达病逝,虽然很不舍得,胡斐佩还是遵照他的遗嘱,将他的遗体交给医院解剖、制成标本。
哪怕他们的孩子曾提出过异议,她还是流着泪表示:“我这样处理,我相信梅孝达在天之灵一定会满意。因为我们彼此了解得非常深刻,也非常彻底。”
胡斐佩重新开始另一段感情是在她退休之后。
那时她已经60多岁,每天规律地生活,尝试跑步、游泳、跳舞、拉琴,努力地充实自己的生活,充分表现了乐观、自洽的一面。
也因此,等到1992年,在一次老战友聚会上,她偶遇了40年前的老战友鲍世禄时,面对他的追求,她并没有立刻拒绝。
胡斐佩和鲍世禄早在建国前就已经结识。
那时他们曾一起参加上海地下党领导的学生运动,后来又一同参军到北京,进入外文训练班学习。
只是1952年,鲍世禄因为身体欠佳不得不离开部队,转业到上海工作,两人就渐渐断了联系。
这一次聚会,胡斐佩和鲍世禄因为此前都失去了配偶,都是单身身份,也就在互有好感的情况下开始尝试着向彼此靠近。
鲍世禄的妻子也是因病去世。她患上了小脑共济失调症,生活上完全不能自理,后来一直瘫痪在床。
这期间,鲍世禄充分尽到了丈夫的责任,悉心照料着妻子,但还是只能看着妻子一天天衰弱下去,并在1990年撒手人寰。
胡斐佩得知后也是沉沉地叹息了一声。
在老战友聚会上见面之后,胡斐佩和鲍世禄续上了联系。虽互有好感,却也复杂而矛盾地没有立刻作出承诺。
之后1年多的时间里,两人频繁往来书信,竟是积累下了10余万字。
炽烈的情感无法掩盖,他们最终选择遵从内心真正的想法走到一起。
1993年12月,在双方亲朋好友的祝福下,他们成为了亲密的夫妻。
婚后,胡斐佩和鲍世禄的感情经受住了考验。接受采访时,夫妻俩照了一张合影,两人都笑得很是开怀。显然,开启这段黄昏恋,两人都没有后悔。
胡斐佩晚年的愿景是“人格求完美,心灵葆青春,身体唯健康,潇洒迎晚霞”。她把这句话写在了她的名片的背后,也一直都在践行着。
无疑,这是一个睿智又疏阔的老人。